270、最后的记忆（3）
沉砚从身后出来，却也是一脸的悲情。
“殿下深谙其道。”沉砚低声，龙玖却说怕是她也躲不过了。
这几日在殿中，脑海里全是若唤上君的身影，沉砚却轻声道了一句：“殿下怕还是不知道，上君有个亲人，名为若曾，六合之下最厉害的铸剑师，弑神针便是出自她之手。”
龙玖看着沉砚，所以呢，沉砚说若曾不喜女人围在若唤的身边，早些时候，九重天上的仙子便有死在她的弑神针下。
“可她并非九重天上的人。”龙玖心底不是滋味，若曾做这些，她也不过是若唤的亲人而已，到底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沉砚说他也不过是提醒龙玖，往后越发要注意一些，那弑神针，入了他们的体内，却也是香消玉殒的后果。
“我知道了。”
龙玖站在那儿，久久不是滋味。
她又去找若唤上君，可惜大殿之中空空如也，连带着小童也不在，倒是池子里的锦鲤跳的欢乐。
九涟见着那锦鲤，忙想着扑上前去，龙玖上前去抓，却不想一道黑影闪过，那几枚针擦着她的脸而过，差一点就碰上了。她微微皱眉，忽而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又是一个擅闯九重的人，我今儿心情可没那么好。”
龙玖上前，怀里的九涟急忙跟着跑上去，它一下便将那人按到在地，死死地压制着，那人手里多了几根针，却被龙玖踩在脚下。
“弑神之用，可也得有本事才行。”她的脚微微用力，那人手上的针便掉落在地。
她伸手，揭开那人的面罩，一张清润的脸，竖着长发，倒是俊朗妩媚的少年。
“是谁派你来的？”
“你身为帝姬，不好好守着九重天，却要做这些无妄的事情。”那人冷笑出声，说龙玖该死。
“我该不该死，也得你有本事才对。”龙玖眼眸之中闪过一丝轻蔑，九涟急不可耐，想着就要吃了这个人。
龙玖摆手，叫他先不要这样，那人脾气硬，却是不说。
“让我来猜猜，阁下该不会就是那个名震六合的若曾吧？”龙玖挑眉，看着少年变了脸色，她忽而伸手，切断他的头绳，墨发垂落下来，衬地这人的脸越发的白皙。
唇红齿白，少年原来是个姑娘家，也难怪了。
她起初只觉得若曾是个男人，男人对上若唤，怕也只能用断袖来解释，这会儿却是一个姑娘。
“你以为空了的大殿，不是诱你入局，若唤如果想要娶你，为什么放任我在这里？”若曾冷声道。
龙玖皱眉，怔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若唤知道你闯入九重？”
“不然呢。”
女人眼底扬起的高傲，龙玖的心堵了一下，他若是不想娶她，拒绝便是，为什么要杀了她。
“弑神针的作用，帝姬怕是比我还要清楚吧？”若曾轻笑出声，她的手里忽而多了一把匕首，龙玖微微后仰，险些被她那匕首刺入心口。
要不是九涟眼疾手快，一下子抓着那把匕首，龙玖怕是要铤而走险了。
“你在左右我的心神，不过是为了杀我呢，当是什么招数，若曾，你好歹也是名铸剑师，却要出这样下三滥的招数。”龙玖轻笑。
“你懂什么？”
龙玖上前，再有一点点，九涟便可以咬断她的脖子。
龙玖不是善心之人，她自出生以来，便见过仙魔大战，手起刀落，犹如修罗一般，她可不是看着的软包子，谁都可以捏一下。
“你也喜欢若唤上君，那为什么不和他一起入九重相伴，我倒是不明白了。”
龙玖眯着眸子，若曾却说九重天上不过一群自欺欺人的神罢了，神仙也有七情六欲，却要做出一副禁欲的模样，倒不如在人世间自在。
“死活一句话。”
“九涟，松开。”龙玖眯着眸子，却不知道她心底在想些什么。
若曾站起身来，她扬起手里的弑神匕首，轻声道：“下一次再见，我不会放过你的。”
“呵呵，这也不过是看在若唤的面子上，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死你。”龙玖眯着眸子。
“他都那样对你了，空着这个大殿做诱饵，你却依旧信他？”若曾轻笑，看着龙玖。
龙玖摇头，她说她不是信他，从小便知道，有些话，得人亲口说出来才行，偏听偏信不是她龙玖的风格。
“看来你是不到长城心不死。”若曾冷笑一声。
“那你下一次可以带我去一趟长城看看。”龙玖冷笑，忽而消失在面前。
她心底不是滋味，却也知道该怎么来面对，可是自那一日，九重天上便没了若唤的身影。
直到她亲自去找帝尊，才知道她的父上大人为若唤设了什么样的局面，龙玖站在帝尊面前：“你让他只身一人入冥界？一个九重天未必对付得了的冥界，你让他一人去？”
“胳膊肘往外拐，我说过了，他若是能打败夜昀，我便许诺他娶你。”帝尊轻声道，“若是不能，他怕是难以从冥界逃脱。”
“这又是想要做什么，是我逼着他娶我的，他的心里没有我，你却要他的命？”
龙玖浑身麻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转身，帝尊拆人拦住她，可是那一刻的龙玖，浑身气息都变了，她冷声道：“谁敢上前一步，我便要他看不到明日的九重！”
她带着沉砚，去了通天路，一路入了冥界。
杀伐果断的龙玖，第一次入冥界，却是直奔圣主所在的地儿，她刚找到夜昀，男人正换完衣服，嘴角噙着笑意：“帝姬若是想要来冥界，提前与我说一声便是。”
“倒是扰了你。”
龙玖扑了个空，没有找到若唤上君，她微微皱眉，夜昀看向她的眼神，更多像是看着猎物一般。
亲自送上门来的猎物，虽说龙玖一身杀气，但多少能囚住。
龙玖想要离开，夜昀勾唇轻笑：“圣教也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帝姬可与我饮酒几杯，洗洗身上的风尘，兴许还能见到你心心念念的上君。”
“他人呢？”龙玖抬眸，夜昀的眼眸微微变了。
他往前面走过来：“帝姬倒是深情，只可惜，他终究不敌我，九重天上的帝尊说话也是算话，上君若是不敌我，你便是我的娘子。”
“你做梦！”龙玖咬牙，她不信若唤敌不过夜昀，可是这儿没有若唤的身影，她倒是有些害怕。
夜昀笑了：“我与帝尊有约，帝姬还有什么话要说，还是你愿意为了上君，背弃整个九重天。”
“呵呵。”
龙玖冷笑一声，却不想被父上摆了一道，她便也知道，若是帝尊要拦着她，她也绝对不能那样顺利到了冥界。
她的脸色微微变了，她轻笑：“若唤呢？”
“你想见他，便与我成亲倒是好了。”夜昀说若唤在冥界地牢，龙玖与他成亲之后，便会带她去看他。
龙玖不傻：“不亲眼看着若唤，我便不会与你成亲。”
“帝姬果然聪明人，你随我过来。”
龙玖跟着夜昀一路走，却不想真的在地牢里见着若唤，他被锁在九龙锁上，折磨的浑身是血，夜昀说若是龙玖不嫁给他，他便剔了若唤的仙骨，到时候他会怎么样，他就不知道了。
龙玖微微颤抖，眼底却是泪水，她哽咽着说：“你从未爱过我，为什么要只身赴冥界。”
可惜回答她的是痛苦的声音，龙玖曾经听若唤说过，若是爱一个人，便是性命丢了，那又如何。
她的身子都在颤抖，她疼得很，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我嫁给你，可以。但是你必须放了他。”
龙玖垂眸，看向夜昀，夜昀轻笑，说什么倒是可以，只是若唤上君未必肯接受她的好意，因为女人逃离冥界，这多少是不光彩的事情。
“不过他到底是九重天的，也算是你的娘家人。”夜昀冷眸微转，龙玖却是铁青了一张脸。
她不知道身前是个局，身后也是一个局。
龙玖一步踏入，却是因为爱得糊涂了。
琉璃台上，她一袭红衣，站在那儿，视线所及之人，全是陌生的脸孔，却不想触及到帝尊和天母那两张脸，她的心才开始微微的疼。
那是滴血的疼。
帝尊眼眸全是笑意，与冥王一起，觥筹交错，身后十万天兵，为的也是保全他的安危。
她终是明白，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九重天上短暂的安宁。
她的眼泪，终究落了下来。
可是龙玖不知，混在冥灵之中，却是那抹身影，一闪而过。
夜昀执了龙玖的手，轻声道：“帝姬就这般不想嫁给我。”
“你明明知道一切，却又为什么要逼迫我，你爱我吗？”龙玖抬眸，流苏微微颤抖。
夜昀说在九重天上第一次见着龙玖，心底便生了爱意，那个灵巧可爱的姑娘，却不像是九重天的人。
龙玖冷声道：“灵巧可爱的姑娘，却也是杀人如麻的魔鬼，你想不想试试看？”
“就为了那个男人，你想一念入魔，别忘了，坐在琉璃台上的是你父上大人！是他一手策划了这一切。”夜昀附在龙玖的耳边轻声道。
龙玖微微颤抖：“你以为你也能摘地干干净净么？你说你爱我，可是你却强迫我做了这一切，是呢，你是冥界圣主，你想要的东西，怕是很难逃出你的手心，可是……”
下一秒，龙玖扯下了她头上的流苏，露出一张浓妆艳抹的脸上，烈焰红唇，犹如熊熊烈火一般。
“你想做什么？你当真只是爱他……”
夜昀眼底全然都是颓然的伤，他忽而松手，一道黑影蹿了过来。
龙玖怕是死也想不到，来救她的人会是若曾，那个在九重天上差点被她杀死的女人，她微微愣住。
却很快便与若曾站在一块，若曾手里拿着弓弩，但凡上前的冥灵，全部都触箭而死。
若曾递给龙玖一把弓弩，两人背靠着背，龙玖轻声道：“你怎么来了？”
“不用多问，想走，便跟着我过来。”
若曾在前面带路，龙玖心底写满了疑惑，不知道为什么来的人是她。
龙玖和若曾一起杀出重围，琉璃台上的人却全部变了色，冥界和九重天的混战一触即发，冥王自然下不得台，可是此时夜昀却站在那儿，看着那一抹红，消失在眼前。
冥界圣主落寞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他没有去追，他是不忍心毁了那个姑娘。
可是冥王未必这样好，他瞪着帝尊，冷声道：“这便是九重天给的诚意？”
“你别得寸进尺，真当我九重天无人？”
帝尊轻笑，一场混战便拉开了帷幕，可是龙玖早就已经逃离了，跟着若曾一起，从这重围之中突破出来。
龙玖慌了：“再往前走，便没路了，我们确定……”
“若唤在等我们。”若曾冷声，带着龙玖入了城，龙玖心底满是诧异，可等到了城内，却发现是另外一番景象。
安泰享和的街，与都城不同，那些冥灵欢乐地很，像是在过节日一样，若曾带着龙玖去了冥界司家府邸，那时候的司家，却还不是冥界祭司。
院子不大，可是里面人不少，司家家主司无言见是龙玖，脸色微微变了。
“若唤人呢？”若曾冷眸微转，那人便领着众人过去。
“冥界司家……”龙玖垂眸，司无言便站在她的身边，说什么还请帝姬示命，他也想看看司家的未来。
龙玖愣了一下，见榻上躺着的若唤，心底知道如果没有司家，他们没有这么轻松救出若唤。
她双手结印，慢慢闭上眼睛，帝姬可知晓天命，可也很难泄露天机。
她探寻了许久，终是睁开眸子：“冥界司家之路，未必难走，往后行祭司之职位，世代延传，生生不息。”
“谢过帝姬。”
司无言脸上满是激动的神情，他以为司家要没落在他的手里，却没想到帝姬一言，改变了他们的状态。
龙玖也不知道，因果循环，最后也会落在她自己的身上，不过是为了司家示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