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师额上已有冷汗涔涔渗出,他怒视着聂无双,但是却无法说出半句反驳的话来。大聂无双说对了,这一场谋反本来就不得民心,若是此时他强行与萧凤青决裂,那将是两败俱伤,后果不堪设想!
灵堂中一片死寂,方才底下哭泣的宫女贵妇不知什么时候已悄悄退得一干二净。灵柩之前就只有王太师与聂无双两两冷然对视。懒
“王太师,你考虑得怎么样?”聂无双打破沉默,淡淡问道:“太子名正言顺,若你立他为少帝,各路藩王造反将师出无名,不过是要立一位傀儡皇帝而已,太子与二皇子,两相比较,还是立太子才是最好。”
王太师已冷静下来,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绝美的女子,微微恍神,不过是一介弱女子而已,怎么能如此镇定与他谈论这等天下大势,立储即位?
“那我女儿的仇怎么办?”他精明的老眼中掠过狠色:“我女儿就白死了不成?!”
聂无双闻言,心中的巨石放下,她不怕他用这来指责她,在赐死谨嫔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要承受这样的后果。
“那这么说王太师已经答应了本宫的要求了?”聂无双答非所问,慢慢道。
“立太子为少帝不难。”王太师冷声道:“不过是一介小小稚子而已。但是老夫怎么能保证,日后太子长大又来为难老夫呢?”虫
“那太师想要怎么样?”聂无双问。
“怎么样?”王太师冷笑出声:“皇后如此精明,皇上在之时独宠后宫,睿王也为你神魂颠倒,将来太子即位,你又是一国太后,朝堂中顾清鸿与柳宇诚唯你是从,日后谁又能算得过皇后,日后谁能赢得过你这聂太后?所以,就委屈皇后先表个诚意,一命抵一命!”
“一命抵一命?!”聂无双一笑,美眸中的怒火再无法掩饰:“那本宫腹中孩儿呢?你想要他也抵了你女儿的命吗?一尸两命,本宫看你王家承担不起!”
王太师嗤笑:“不过就是一个孽种罢了。大聂无双,你不死,这场交易没办法谈!”
聂无双不由后退一步,灵柩中,死去多时的谨嫔脸上似也露出了一丝嘲弄,仿佛在嘲笑聂无双最后还是逃不过一死。
“无双,回来!”此时殿外忽地响起一声带着愤怒却有气无力的声音。
殿中的两人闻声转头,只见在辛夷宫的殿门边,萧凤青一身白色单衣,拄着一把剑,面上带着冷意着看着王太师,喘息道:“你要她的命吗?你配吗?”
他醒了?!聂无双心中掠过欣喜,急忙飞奔上前,扶着他。
他的手冰冰凉凉,几乎与手中的宝剑一个温度。他的墨发未梳,散在因病瘦削的两颊,雪白的容色,鸦色的发,黑白分明,衬着犀利俊魅的五官看起来更令人心悸。
“凤青……”聂无双心中的惶惶不安终于褪去,仿佛只要在他身边,就永远无忧无惧。
萧凤青紧紧握了她的手,极快低声道:“扶着我。”
聂无双这才发现他全身上下在不自觉地颤抖,要不是他用宝剑勉强撑着,早就软倒在地。原来他一醒来就赶了过来。
她眼中痛色掠过,泪落下:“你何苦来这里?”
萧凤青看着她的泪眼,喘息勉强一笑:“我不来,你就死了。大”
王太师脸色铁青,怒道:“睿王殿下,妖后聂无双杀了老夫的女儿,她不死,老夫誓不甘休!”
“赵国夫人是本王命她杀的,难道你连本王也要一并杀了不成?”萧凤青转头,气息不稳,但是语气却森冷而笃定。
“你!——”王太师气得脸上青红交加,他颤抖地指着萧凤青:“你你……你竟然庇护这个妖女,你你……你忘了当初与老夫的盟约了吗?攻占皇宫之后立二皇子为少帝,我女儿为太后……你你……”
萧凤青听了冷冷笑了起来,聂无双只觉得他浑身抖得更加厉害,不知是病后虚弱还是被王太师气的,她不得不用力扶着他,才不至于令王太师看出端倪。
萧凤青重重喘息了几下,这才冷笑:“好,你说的没错,但是你如今推诿不战,就想着本王的兵马前去送死,这算哪门子的盟约?……你早就不是跟本王一条心,本王还留着你的女儿让你做那国丈爷的春秋大梦不成?”
“赵国夫人是本王命她杀的!你要算账就跟本王算!”
“咳咳……”萧凤青说完,不由剧烈咳嗽起来。
聂无双赶紧扶着他坐下,萧凤青咳完,扶着胸口,冷冷抬眸看向王太师:“现在北有皇上,南有齐国交战。应国中各路藩王巴不得进京分一杯羹。你若是不想死,就好好辅佐本王,立太子为少帝,你还是那王太师。不然的话,咱们一拍两散,兵戎相见!”
他重重喘了一口气,接着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丢在地上“铿”地一声脆响,令人心头一跳。
萧凤青笑得嘲讽:“你不是要她的命吗?!本王在应京之外的五万精兵换她一条命。本王敢给,你敢要吗?”
“你……你威胁我?”王太师看着脚边的虎符令牌,气得眼角不住抽搐:“你明明知道我调动不了你的军队……”
萧凤青猛地打断他的话,:“你知道就好,知道就给本王滚出去!带着你那宫外的两万人马滚回去!”
王太师怒视着萧凤青,过了半晌,这才愤愤离开。
殿中又恢复死寂,灵堂的白幡迎风无声地拂动,雪白的蜡烛照出满殿的森森死气。
萧凤青看着王太师离开,终于忍不住丢开手中始终死死不放的宝剑,捂住唇,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心肺似要呕出来一般。聂无双一边流着泪一边为他顺气。
萧凤青看着她哭,冰凉的手拂去她的泪,喘息笑道:“做什么哭,我又不是死了……”
他还未说完,就被聂无双死死捂住:“不许……不许再说死……”
她的美眸中皆是痛色。萧凤青看着她,只觉得心中有什么慢慢沉淀安定下来。他低头一笑,握住她捂着自己唇的手,柔声道:“好,不说死。我们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聂无双定定看着他,忽地忍不住扑在他的怀中放声大哭。
萧凤青搂着她,紧紧地拥在怀中,一遍一遍地道:“你真傻,无双,你真傻……”
时至今日,他才发现,她不是那聪明狠绝的聂无双,她只是一个傻得透顶的女人。他叫她陪着他,她就真的陪着他,连地狱她都跟着他下……
……
北边,秦地。
六月的秦地,春天的脚步才刚刚到。土地化冻,草木萌芽。在草甸上,一人一骑,远远遥望着那南方——应京的方向。
草原的风吹过,拂起他的银色的长袍一角,隐隐的龙纹在天光下若隐若现。萧凤溟看了许久,这才慢慢拉着马向营地走去。远远的,林公公走上前递来一份战报:“皇上请过目。”
萧凤溟打开,不由一笑,薄唇边带着冷意:“耶律图想要与朕谈?他拿什么与朕谈?”
他把战报随手丢给林公公,眼中掠过决心:“传令下去,即刻拔营,急行八十里,前面就是秦地的云城,是耶律图的母族老家,他一定在里面!”
“又急行军?”林公公诧异跪下道:“皇上,这几日来已经连日急行军,皇上歇一歇吧。龙体要紧。”
这些日子为了追击耶律图的残部,萧凤溟已经拉着几万精锐轻骑连日百里行军,甚至弃了龙撵,亲自与将士士兵同吃同住,他白天指挥行军打仗,夜里还要批阅奏章到深夜,这一个月来,他没有一日好生安歇过,人都瘦了好几圈。
萧凤溟看着跪地苦劝的林公公,淡淡道:“朕没事。早一日平定秦地,早一日……回京。”
林公公心头一震,想起前几日听到的传闻,不由犹豫道:“皇上……京城有传言……”
萧凤溟顿住离去的脚步,沉默了一会,问道:“还有什么传言?”
“奴婢也不知是真是假,传言说,睿王要立太子为少帝……皇后……为太后。”林公公结结巴巴地说道。
萧凤溟抬头看着天上漫卷而过的云,许久,淡淡道:“朕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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