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凤青以五千精兵围困东林寺的消息顿时传遍了应京四周的州郡上下,人人皆惊。大萧凤青以弟叛兄,夺取应京已经是令人侧目,如今封了东林寺,又扬言要屠寺更是令群情激奋。许多周边郡县的善男信女,世世代代都把东林寺视为圣地,如今一听被封寺屠寺,都纷纷前往东林寺山脚,纷纷呼告哀求。懒

山寺脚下,百姓的哀告声几乎响彻天际。

聂无双躲在密室之中,昏昏沉沉睡了又醒,但是却没人前来为她打开密室。

她不会就这样死在这密室之中吧?她模模糊糊地想着。

正在她心中涌起绝望的时候,禅房的门打开,沉重的脚步声传来。聂无双从透气的孔中看去,只看见一双僧鞋。

她放下心来。终于密室的门无声打开。耀眼的光射了进来,清远一脸倦容,扶了她出来。

聂无双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低声问:“他……他走了吗?”

清远摇了摇头,扶了她坐在床榻边,他身上的僧衣已经脏乱,面容亦是煞白如雪,他看着聂无双,张了张口最后却说:“反正不碍,睿王封寺了,暂时娘娘哪都不能去了。大等过一两日,他找不到自然会放弃。”

聂无双见他清朗的眉宇中愁色深重,心中半信半疑,但是想要问却不知从何问起。

禅室中一片死寂,聂无双在密室中担惊受怕一整夜,如今出来,只觉得肚中饥肠辘辘,不得不开口:“清远……有没有什么吃的……”虫

清远从沉思中回过神来,闻言,惭愧不已:“是极,贫僧这就去给娘娘打点斋饭。”他说罢匆匆离开禅房。

聂无双躺在床榻上,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哭声,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她咬住下唇,难道萧凤青真的可以这样放过东林寺吗?这么大肆周章,甘冒天下之大韪封了东林寺之后就这样轻易离开了?

不,一定不是这样的……

她心中矛盾非常,若是出去,就只能被萧凤青捉住,她的孩子……她一遍遍轻抚自己的小腹,眼中的泪热热滚落,她死不足惜,早就五年前,她就是该死之人了,可是她的孩子,萧凤青能饶得过她的孩子吗?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清远匆匆回来,面色却更是煞白几分。大他手中拿着一个冷了的白面馒头,一碗清水而已。对上聂无双的泪眼,他干裂的唇微微一动,却不知该说什么。

“娘娘饿了吧,快些吃吧。”他把馒头递给聂无双说道。

聂无双腹中饥饿,心中千百种纠结都不及当下好好活下去。于是她不再推辞,急忙吃了起来。等她吃到一半,这才发现一旁的清远只是默默地看着她,他眼中的悲悯与绝望令她心中一颤。

聂无双停下,不由问道:“清远,到底出了什么事?”

清远别过脸去,声音平静:“没什么。娘娘且安心。这一切都会过去的。我再去找找有什么东西可以吃的。”

他说罢,又快步离开了禅房,留下一脸迷惑不解的聂无双。

聂无双咬着冷硬的馒头,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起来。她好不容易吃完,竭力抑制住害喜呕吐,这才打量禅房。经过昨夜萧凤青官兵的翻找,原本整洁干净的禅房一片狼藉。

她无事可做,便悄悄整理起来。看样子她还得去密室待不少时间。她想了想,把床褥拿了一床,依着清远的样子摸索着密室的机关,把密室整理整理。等做完这一切,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可是清远还未回来。她不由心中焦急。正在禅室中坐立难安的时候,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她心中一惊,连忙躲在密室之中。渐渐的,许多纷乱的脚步声传来,间夹杂着许多僧人的声音。

有人喊道:“住持方丈,这东林寺大难将至,难道你就忍心看着满寺的人都死吗?”

大难?!聂无双心中一紧,不由把耳朵更贴进那透气孔,仔细听着外面的声音。

清远清朗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些许怒意:“难道本住持就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吗?佛有云,四大皆空,若是参悟不透生死,你们如何能教化万民?”

“可是,如今为了一个女人,就要全寺的人跟着陪葬,这难道就是佛主想要看到的?要是不交出皇后聂氏,三日后睿王就要屠寺啊!住持禅师!你若是知道皇后在哪,你就把她交出来吧!”有人不服地嚷嚷。

“佛主曾经有以身饲虎,你们枉为佛门子弟,为了皇后娘娘而死,难道觉得死不得其所吗?”清远责问道。

他的声音如清朗又坦荡慈悲,令闹事的僧人无言以对。

“可是……”还有人不服,却是无法再说出什么。

清远宣了一句佛号:“若你们在尘世中还有不舍,今日本住持就消了你们的剃度法牒,逐出寺门,这样睿王就不会因你们是僧人而迁怒你等。”

他的声音中带着颤抖:“千百劫难,让清远一人承受便可。”

禅房外,众僧人沉寂无声。禅房之内,聂无双早已泪流满面,原来如此,原来萧凤青竟是以全东林寺的几百性命来逼她出现。

他果然还是这么狠绝,赌她是否狠心能眼睁睁看着几百条人命因她而死……

泪无声地急急滚落,她死死捂住唇,这才不至于放声大哭。苍天,是否真的要她聂无双最后还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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