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婚礼办得特别迅速,一人一蛇从碰面到领证到办事儿,一共也就用了一个月。

当家从头到尾都迷迷瞪瞪的,什么事儿都没用他准备,都是对方家里给办的。黑蛇家里的长辈好像对这件事都特别上心,结婚结得全程都急吼吼的。

当家人挺懵,觉着这是不是对方家里老人特别讲老理儿,定了娃娃亲就非得让小辈儿结,为此他还特意把黑蛇约出来谈了谈,那意思是这结婚也不是儿戏的事儿,不能搁这儿瞎胡闹啊你说是不是。

黑蛇面上始终淡淡的,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跟火烧眉毛的当家一比他可太沉得住气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蛇类半兽都这样,他说话做事都透着一股子凉凉的劲儿,当家说到口干舌燥的猛灌了一口茶,撂下杯子说你也表个态啊。

黑蛇撑着眼皮看看他,温温吞吞地说:“我知道了。”

说完就起身走了,当家又开始懵——他知道什么了?

结果,当天晚上,对面的二位长辈就亲自跑来找当家爸妈了,四位长辈单约了个饭局,也没让当家作陪,一顿饭吃了三个小时,仨小时后,当家父母把当家叫小屋里关上门彻夜长谈。

父母:“你是相不中他吗?你觉得他不合你眼缘?”

当家愣愣,心说蛇家小子那垂着眼睛的小模样还是挺可以的,他就说:“没有,挺合眼缘的,但是——”

父母:“那你觉得他配不上你?”

当家又愣愣,心想自己爹妈这话说的,对方那样貌家世配自己那不绰绰有余了:“配得上,可是——”

父母:“那这是良缘啊!”

当家心中炸开满屏问号,着急上火,嗓门也大起来:“哪儿跟哪儿?这又不是锅子配锅盖的事儿,能配上就完了,这可是——”

父母:“你别嚷嚷,吵得我心慌。”

自己家里眼见着说不通了,当家又去找黑蛇,黑蛇还是那张淡定的脸,估计也被家里逼得够呛, 上来就问他:“婚礼你喜欢西式的还是中式的?”

就他说话的这个平平的调调,当家还以为他在问自己‘想喝水还是喝茶’。

总之他家里一门心思就想让他早日成家,对方家里也一个劲儿的紧催婚期,黑蛇本蛇又总是一副不置可否、按流程办事的态度,当家家里家外被催催催,脑子一个不清醒,拍拍大腿一咬牙,结就结!

于是一人一蛇当天就领证去了。

领完了当家又觉得这事儿确实进展太快了,未免有点儿戏,晚上两大家子搓一起吃饭,他还趁着上菜之前,给黑蛇拉到走廊上,特意给他垫了句话:“那什么,咱俩这事儿办得比较急,可能有好些东西都欠考虑,感情也需要慢慢培养,如果……嗯,如果一年以后咱们实在磨合不来,到时候再离,主要也算是给家里一个交待了。”

黑蛇抬抬眼皮,黑曜石似的眼珠盯着当家看了看。

当家让他瞅的身上都凉嗖嗖的,手插进西裤兜里,不太好意思的笑了那么一下子:“你别嫌我说话不好听啊,我这人糙,说话不漂亮,我就是想提前说一句,交个底,咱俩以后成一家人了,日子好好过,但如果实在是过不来……该离就离,也没啥,就是离婚了,你的也还是你的,我不占你便宜。”

当家也不知道这话他说明白没有,按说哪有领证当天说离婚的,但他就是想把话提前说开了,他一小家小户的和人家大家大业的结亲,彼此间也没啥感情基础,这日子能不能过下去谁也说不好,万一实在不合适,离了他还得分一半财产走,这不能够,他不图人钱,这话不提前说明白了他总觉得不地道。

黑蛇还是那副老神在在的平淡脸,对什么都兴趣缺缺的样子,半晌后,应了个嗯。

后来黑蛇他姐出来叫他俩进包间吃饭,当家今天是第一次见到人家,他姐也是一张标准的大美女颜,他跟姐姐客客气气打完招呼,这才迟钝的反应过来,问黑蛇:“为什么是你跟我结婚?你姐她——”

黑蛇语气很淡地说:“她有男朋友了。”

哦,姐姐有对象了,所以弟弟顶上来。

当家当时还跟那儿琢磨,心想蛇家真讲究,一个口头约定的娃娃亲,贴上儿子也得嫁过来。

黑蛇一个身高腿长有钱有颜的小伙子嫁过来给他当媳妇儿,又比他岁数小,他得对人家好一点儿。

这个念头大概持续到新婚夜,第二天当家黑着脸躺在被窝里,想捂屁股又碍于脸面没好意思捂,只能在那儿偷摸嘶嘶抽着气。

这时候他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合着并不是黑蛇‘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