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簇簇的水滴草被连根带土地挖起来,而后再移栽到狂血珠内,林阳忙得不亦乐乎,连额上都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巨石下的水滴草越来越少,已经只剩下一小半了,林阳开挖的速度也慢了下来,移栽对他的心神负荷很大,他隔时便需要休息喘口气。同时,大部分年份久的水滴草被挖走后,剩下的水滴草他需要精心挑选,年份不够的就不去惊动了。

突然,林阳把头转向了山口的方向,因为有人正从山口方向赶来。

“进山的人这么快就选出来了?”林阳眉头一皱,立马加快速度,埋头开挖起来。

又一连挖起五六簇水滴草后,林阳终于停了下来,他抬眼往近旁看去,只见狂血珠还在不停地汲取着黑白蜥的精血。

三十三只黑白蜥,此刻已经悉数趴伏在地上,神情萎靡,湛蓝色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神采。

清晰的人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林阳知道不能在此地逗留了。他当下便抬脚往外走去,待走到足够远且还能控制狂血珠的距离时,他心念一动,将狂血珠给收了回来,而后拔腿就跑。

林阳的谨慎完全是必要的,没了狂血珠的压制,先前那些看起来奄奄一息的黑白蜥陡然活了过来,一只只地从地上迅速弹射而起,而后朝着林阳逃走的方向狂追而去。

这些黑白蜥此刻恨死林阳了,林阳不单吸了它们的精血,还偷走了它们苦心守护的水滴草。如此大仇,已经是不共戴天的级别。尽管林阳已经走远,黑白蜥仍旧紧追不舍。

“我好心不把你们吸成蜥蜴干,你们倒还追着我不放了。这不是恩将仇报么?”林阳脸不红心不跳地轻声嘀咕着,连忙加快速度往山口奔去。

林阳全速奔跑,黑白蜥死命追赶,自然弄出了不小的动静。

很快,刚上到铁幕山的二十名内门弟子便听到了声响。一个个猛然加速,朝着发声的方向快速赶去。

林阳正愁着怎么甩掉后面的黑白蜥呢,感应到那些内门弟子正快速朝着自己赶过来,他的脸上升起来了笑容,并轻声自语道:“内门的师兄们真是太仗义了!”

说完,林阳改变方向,直接向着那些内门弟子们奔了过去。

不一刻,林阳便看到了前方闪烁的人影。他当下再次加速,边跑边喊着:“各位师兄,快跑啊,好多黑白蜥啊!”

话音落下的时候,林阳已经奔到了那二十名内门弟子近前。

“什么黑白蜥?你给我说清楚。”有性急的内门弟子上前拦住了林阳。

“有黑白蜥在追我,乌压压的,好多只呢!”林阳装出一副紧张的模样。

“林阳!你怎么在这里?”张友峰也在这二十名弟子当中,他一眼便认出了林阳。

“张师兄,好久不见!”林阳露出一副熟人见面的惊喜表情。

“林阳,我问你呢,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张友峰冷着一张脸,语气漠然。

其他人立刻反应了过来,他们很早就守在山口了,并未看到任何人进来。林阳现在出现在了这里,形迹相当可疑,于是纷纷上前,将林阳给围了起来。

“各位师兄,现在可不是跟你们解释的时候,那些黑白蜥马上就要追上来了呢!”林阳一脸的焦急之色。

“快说,你是怎么来到铁幕山的,你有没有采到水滴草?”有内门弟子逼视着林阳,甚至还准备搜林阳的身。

正在这时,不远处的树林里异响连连。紧接着,一只只狂怒的生着三角形脑袋的黑白蜥从树林里冲了出来,气势汹汹地直奔那二十名内门弟子,准确地说是直奔林阳。

二十名内门弟子中,有两位女弟子,她们看到黑白蜥丑陋的模样,吓得尖叫出声。

黑白蜥刚一现身就发动了攻击,而且一只接一只地冲了出来,像潮水一般,让一干内门弟子们措手不及。

“快跑啊,有上百只黑白蜥呢!”林阳瞅准机会,大喊一声,而后冲开包围的人群,飞速朝着山口奔去。

被林阳如此一搅和带动,分辨不清形势的内门弟子们也跟着转身逃跑,全然忘记了自己可是凝元境八重九重的元修。

一时间,二十名内门弟子被三十多只黑白蜥追得四处逃窜,那两名女弟子更是哭爹喊娘,好不凄惨。

有了二十名内门弟子分散注意力,林阳轻易就摆脱了黑白蜥的追赶,很是顺利地从铁幕山走了出来。

水滴草搞定,天宝峰之行的主要任务已经完成,林阳心情轻松,他放缓脚步,一边观赏沿途的风景,一边思考下面该去往何处。

突然,林阳的眉头皱了起来,因为他发现身后有微弱的气息波动。

“大意了,竟然被人给跟踪了。”林阳暗自责怪自己得意而忘了形。随后,他收拢思绪,依旧按照先前的步伐,不露声色地继续往前走着。

当走到一处偏僻幽静之处时,林阳听到身后传来了疾速奔走的脚步声。

林阳连忙回头,很是惊讶地看到,一路跟踪自己的竟然是张友峰。

张友峰在铁幕山看到林阳后,便一直紧盯着林阳,并从铁幕山一直跟到了这里。

“张师兄,好巧啊,我们又见面了。”林阳的脸上仍旧挂着熟人许久才见面的惊喜表情。

“林阳,把水滴草交出来,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我不会为难你。”张友峰依旧冷着一张脸,一副法外开恩的说话口吻。

“张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水滴草,我根本就没见过水滴草啊!”林阳装出一副无辜且疑惑不解的表情。

张友峰把眼一眯,冷声道:“林阳,你就不要装蒜了。若是没得到水滴草,那些看护水滴草的黑白蜥怎么会对你紧追不舍?”

林阳心想:张友峰这小子脑袋还挺活络的嘛!

同时,他仍旧装着无辜的表情,继续辩解道:“张师兄,你真误会我了,我连水滴草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呢。”

“林阳,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还是不愿把水滴草交出来,就别怪我不念旧情!”张友峰失去了耐心,已经准备对林阳动武了。

“张师兄,你不觉得过分了么?”林阳不再伪装了,他嘴角泛起了冷笑。

“终于不装了么?”张友峰也是冷笑起来,他目光直视着林阳,缓声说道:“林阳,我不得不承认,你的确是有大气运之人,居然用活脉丹激活了暗脉,你的名声都传到我们内门了。不过,你的气运也止步于此。凝元境四重的修为在天宝峰连自保之力都没有,即便我不动你的水滴草,自然也会有其他人来抢。你若是自己将水滴草交给我,还能在我这里存着一分情分。”

“张友峰,你能再虚伪些么?一口一个旧情,一口一个情分。我们若是有旧情有情分,你会从铁幕山一路跟我跟到这里?”林阳直呼着张友峰的名字,撕开了彼此间残破不堪的遮羞布。

“既然如此,就不跟你啰嗦了!把水滴草拿来吧!”张友峰图穷匕见,一拳攻向了林阳的胸膛。

既然动上了手,林阳便不再废话,迅速低腰沉身,也是一拳轰出。

双拳相接,张友峰连连倒退,林阳一动不动。

“怎么可能!”张友峰正错愕之时,林阳闪身而上,又是一拳轰出。

张友峰连忙防御招架,却又被林阳给击退数步。

林阳不给张友峰喘气的机会,对着张友峰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张友峰节节败退,全然只有招架之功。

终于,张友峰没能防住林阳的攻击,被林阳一拳轰倒在地。

“不可能,你凝元境四重的修为怎么可能这么强?”张友峰有些不相信眼前的事实。

“张师兄,你还要水滴草么?”林阳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静静地看着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的张友峰。

张友峰铁青着脸,冷冷地看了一眼林阳,便准备离去。

“就打算走了?张师兄,你跟了我一路,还动手抢我的东西,东西抢不到,就拍拍屁股走人。你觉得天底下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么?”林阳讪笑出声。

“那你还想怎么样?”张友峰眼神复杂地看着林阳,心头也是百味陈杂,想想不久前,林阳在他眼里弱得连蚂蚁都不如,但现在,他竟然已经不是林阳的对手了。

“其实也不想怎么样?”林阳缓缓走近张友峰,道:“你让我受了惊吓,怎么也得给点补偿吧?”

说完,林阳又露出了笑脸。

“哼!”张友峰冷哼一声,从怀里掏出了几块下品元石,直接扔向了林阳。

林阳没有伸手去接,任由元石落到了地上。

“张师兄,你好歹也是堂堂内门弟子,就这点东西,你好意思拿出手?你把我吓成这副模样,扔几块元石就想把我打发了?你也太瞧不起人吧!”林阳满脸的激愤之色。

张友峰愣愣地看着林阳,从林阳的脸上,他实在找不出丁点儿受惊的痕迹。

“不够么?我再给你!”张友峰又掏出几块元石,这一次直接朝着林阳的身上扔去。

林阳轻挪脚步,将扔过来的元石让了过去,而后长叹一口气,道:“再如何说,你也是接我上丹霞派的人,我多少要对你手下留情的,但不成想,你却是如此的不识好歹!有话说:自作孽不可活!”

话音落下,林阳一个闪身来到张友峰面前,猛然挥拳击出。

张友峰动作不慢,快速挥拳阻挡。

但是,张友峰的凝元境九重境界连田宏都不如,将将过了三招,便被林阳一脚踢倒。

未等张友峰站稳身形,林阳纵身而上,又是一脚扫出,将张友峰给直接扫飞。

“砰”,张友峰重重地砸落在了地上,挣扎了半天,起不了身。

“张师兄,同样是凝元境九重,你怎么会如此的弱呢?我们外门一位凝元境九重的师兄明显比你强多了,他至少在我手底下撑了十来招哩。”林阳停了下来,满是疑惑地说道。

张友峰正强忍着心头翻涌而上的热血,听到林阳的话,他便再也忍不住了,狂喷出一口鲜血。

“哎呀,张师兄,怎么伤这么重呢?你若是早告诉我你不扛揍,我下手肯定会轻一些的。张师兄,你身上应该有丹药吧,赶紧拿出来服用疗伤啊。哦,你现在不方便是吧,我来帮你吧!”林阳快步来到张友峰面前,俯下身子,伸手就往张友峰怀里掏。

张友峰当然会反抗,却被林阳一把给按在了地上。

“张师兄,你不要客气嘛!你现在受了伤,取丹药这样的事情,我来代劳就是了。”林阳不由分说地把手伸到了张友峰怀中,一顿乱掏。

很快,林阳便从张友峰的怀里掏出了一堆的瓷瓶和玉盒。

张友峰无奈地放弃了挣扎,他仰躺在了地上。

林阳拿起一个瓷瓶,揭开瓶塞一看,道:“这个是回元丹,对你的伤势没有作用!”说完,他塞好瓷瓶,直接将瓷瓶放到了自己的怀里。

紧接着,他再拿起一个瓷瓶,揭开看了看,说了句“对伤势无用”的话,又将瓷瓶塞到了自己的怀里。

……

片刻之后,一地的瓷瓶和玉盒都进到了林阳的怀里。

“哎呀,张师兄,你身上怎么一点疗伤药都没有呢?你以后得备些疗伤的丹药,我们元修出门在外,磕磕绊绊的,在所难免。好在啊,我有常备疗伤药的习惯,不然,今天还真帮不到你。”林阳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再从瓷瓶里取出一枚养血丹,强行塞到了张友峰的嘴里。

随后,林阳将瓷瓶一把塞到了张友峰的手中,道:“张师兄,这瓶养血丹就送给你了!你不用谢我,我虽然只是一名外门弟子,肯定不如你们内门弟子财大气粗,但一瓶养血丹还是拿得出来的。”

说完,林阳背着手,悠哉游哉地远去了。

张友峰仰躺在地上,不知何时,泪水打湿了双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