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个人真是可恶!”陈瑕忿忿说道,“为什么万毒教、大鲜卑山,总是会出现叛徒、内奸?”

江浪笑道:“这便是江湖,不管门派大小,也不管是正是邪,总有那些害群之马。所以说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他们也无非想求个自保。”

陈瑕叹了一口气,只觉得人世复杂,要是所有人都是一个想法,劲往一处使,那就天下太平了。可陈瑕也知道,世人各有各的想法,谁又能够左右?就算不说、不做,也保不齐心中不想。那三个叛徒既然想了,天长日久,也终究是要叛变的。

“那然后呢?那三个人结果如何?”陈瑕问道。

墨奇猛地收起笑容,又腾地坐起,那表情瞬间就凝重了许多,好像故意做作,看起来十分好笑,可是陈瑕和江浪又都笑不出来。

“然后?”墨奇道:“然后我自然是和他们决一死战,也不用我出手,机关兽便能要了他们的性命。可他们毕竟是我墨家的弟子,我却亲自用机关兽送他们归西,着实伤心难过。”

说着墨奇又哭了两声,也就只有两声,他便不哭了,看起来虚情假意,也不知他是否真的难过,转过头看了看江浪,“其实这位朋友说的对,他们也不过是贪生怕死,求一个自保而已。那时断龙闸已下,机关图也早被喜儿带走,眼看三个月期限已至,终究我们这些人还是要死的。既然他们不想死,我又何必杀了他们?不如就放他们逃命,又能怎样?现在想起来,我还是追悔莫及。”说着又捶胸顿足,以示难过。

大鲜卑山里有雪怪,这老头的确是够怪的。

陈瑕若有所思,心想:当初剑神前辈告诉我,不要滥杀无辜,就是怕我有一天后悔,果然就是如此。

可江浪却道:“那些叛徒死有余辜,杀都杀了,又何必惺惺作态,难道你老头子后悔了,他们就能活过来?死了倒好,至少出了心中的一口恶气,他们要是活着,我看你可就死了。”

墨奇点了下头,“那还真是难说的很……我当时武功尽失,凭我一己之力,如何能对抗得了通天教的那帮恶贼?倒不如保留实力,以图反扑,我当时就想:万一喜儿没死呢?万一她及时找到了千年雪莲回来呢?万一蛊祖良心发现,放我们一马呢?”

“哪来那么多万一!”江浪冷笑道。

墨奇这时也不再与他争吵,只是自顾自地,说着当时的想法,“即便是万分之一的机会,又有谁愿意叫自己的族人送死?否则我当初也就不必和他们那些恶贼妥协了。当时我们被困了数月,外无救兵,内无粮草……可以说已经是穷途末路,这个时候,如果放弃希望,那就真的死定了,我也只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喜儿的身上,希望她可以找到千年雪莲,换来解药,到时候我内力恢复,或许还有希望和通天教的人决一死战。”

陈瑕道:“怕只怕,通天教不守诺言……到时候不给你们解药也是枉然。”

墨奇点头说道:“哎,我也知道这件事是靠不住的,可当时我的确想不到什么别的办法。于是我把那四只机关兽藏了起来,以备将来不时之需,如果喜儿找到雪莲,交换了解药,他们不守信用的话,也可以借助机关术再战一场。”

江浪问道:“可是你说了,断龙闸已落,迷宫的入口也被堵死,那就算你孙女儿回来,取得了解药,也救不了那些人啊。”乐书吧 www.leshuoba.com

墨奇嘿嘿一笑,“那都是做个样子,里面的人出不去,旁人进不来,但是喜儿知道机关,就有办法走另外一条路。”

“什么路?”江浪问道。

“那你就别管了。”墨奇却不再理他,江浪明白,此事关系到整座迷城里那些族人的存亡,墨奇是绝对不会讲的,因此也就不继续追问。

墨奇接着说道:“我把机关兽藏好之后,就一个人,也不带任何兵器,离开密道,去见那个楼环。”

“等等!”江浪又把他打断,“那又不对了,你刚才说了,放下了断龙闸,等于是迷宫已经被封锁了,现在怎么又说离开密道,你不是早就离开了密道?我看你这谎话编得不圆满!”

墨奇吹胡子瞪眼,怒冲冲说道:“我大把年纪,推心置腹地和你们说以往的经过,你却不信我?那就不用再听。”

陈瑕赶紧劝道:“别呀,说了一半怎么能不说完?究竟前辈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又如何出去,你不说的话,我怎么救你们啊。”

墨奇看了看陈瑕,“这是看在你的面子,要是这个臭嘴的老东西,我说什么也不讲。我告诉你们,我那地下迷宫是仿照当年大秦咸阳城的规模建造的,虽然是在地下,却分为内城、外城,我只把内城的断龙闸放下。所以我一直就在迷城之内,如何不能说是密道?”

“原来如此?”陈瑕点了点头。“那你见了楼环想做什么呢?”

墨奇道:“我哪里是想见他,我是想直接见蛊祖,一来,向他要解药,二来,舍身取义,劝他不要为难我的族人,当然啦,那厮未必肯听,不听的话,我就骂他一顿也好,总不能窝窝囊囊地就死了。”

陈瑕笑道:“前辈也是性情中人,骂他一顿,他不掉皮,不掉肉,没准还把你折磨一顿。”

江浪却道:“那不对,骂他一顿,至少心里痛快,反正也要死,那就不如临死前骂他个狗血淋头,叫他心里不舒服也是好的。”

墨奇白了他一眼,“你就这句说得像是句人话,倒是对我的脾气。不过最重要的,我是想去探探他们的底,到底这反斗五行阵该如何破解我那时还想不明白。希望可以从对方的言语之中,找到一些线索。虽然我被抓了,可对方用一个我也破解不了的机关术,我便非常感兴趣,说什么也要研究研究。

可我也没想到蛊祖根本不在此地,只是几个小喽啰而已。之前想好的对策,完全也用不上,既然是小喽啰,那我就没有必要表明身份,就只说自己也是从城中逃出来的,又说里面有机关兽、陷阱,十分危险,那三个叛徒已经全都死了,如此一来,也好叫他们不敢冒进。

那楼环等人果然中计,不过却也没给我什么好果子吃,他们怀疑我是雪怪,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雪怪怕热,所以就把我关在蒸笼一样的牢房里,我想:如果表明身份,那多半要受他们折磨逼供,没准断手断脚,我虽然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也不想死前受这样的折辱,再说喜儿生死未卜,没准将来有什么变数,我得留着有用之躯,千万不能有所损耗。所以不管这里烈焰沸腾,却始终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实际上,我他娘的热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