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渔阳城越来越远,也没有追兵跟来,众人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桃裘儿忽然拔剑在手,跟着一脚踹翻阿布提,喝道:“小贼,我问你,麻灰衣因何而死?”
阿布提见桃裘儿满面怒容,须发皆张,吓得坐在地上连连倒退,“不是我,不是我……”
陈瑕在一旁还不明所以,“桃裘儿,你不是要救他吗?怎么到现在又要杀他?到底所为何事?”
阿曼拉也住桃裘儿的手劝道:“桃叔叔你要干什么啊?”
桃裘儿如同疯魔,一把将阿曼推开,“唉!傻丫头!那麻灰衣甘愿留下,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死了?肯定是被这个小贼给害死!”他上前一步,踏住阿布提胸口,“到底我们离开之后你与麻灰衣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怎么会死的?当时见你留了两滴眼泪,还以为你对伺候你十几年的仆人有什么不舍,现在才知道你是个狼心狗肺之辈,似你这样的人做了鄯善国王,岂能叫我精绝百姓安居乐业?今日不除,日后必为大患。”
“那好歹也要听他解释啊,你拿着剑岂不是以下犯上?”阿曼苦劝道。
“呸!”桃裘儿怒道:“什么犯不犯上?他是鄯善王子,可不是精绝王子,我怕他什么?”
“可他终究是我未来夫君……”一句话,叫桃裘儿有怒也发不出来,江浪在一旁冷眼旁观,“有意思,明明是他的恩人,如今拔剑相向,所有的恩情都化为乌有啦。”
桃裘儿心头一凛,这才把宝剑入鞘,指着阿布提问道:“到底麻灰衣是怎么死的?不是你,还能是谁?”
阿布提眼珠转了转,“他不能跟随左右,留下来又恐受廉范逼问,故而自尽。此事真的与我无关啊!”
“那怎么可能,之前他对你只有惜别之情,可没有要自尽的意思,怎么你与他单独谈了一阵,他就死了呢?说什么我也不信!”桃裘儿依旧不依不饶。“慕容倩机警,料想她已经猜出原委,只是她却对洪莫说麻灰衣是被刺客所杀,可我们谁都知道根本没有刺客,你也没有被人掳走,那刺客便是你自己。”
阿布提这时也冷静了许多,慢慢站起身,哭丧着脸说道:“你对本王颇有成见,自然我说什么你都不信?既然如此,那还不如不要救我出来,麻灰衣既然死了,难道我要去泉下找他去?他是我鄯善的勇士,难道他死,我不比你难过吗?”
说完阿布提掩面大哭,桃裘儿看着他的样子,真不知道是应该相信他,还是不应该相信他,此人狡诈的很,又自私自利,桃裘儿实在不愿意与他为伍,冷哼一声问道:“他当真不是你杀了?”
阿布提反问道:“你有什么理由怀疑是我杀了他呢?”
“我只知道,你是最后从房间出来的人!”桃裘儿冷冷地盯着他。
江浪笑道:“算了算了,人死不能复生,桃先生你也不要太义气用事,毕竟那是阿布提的家臣,与你精绝无关,就算是阿布提真的下手杀了他,但是有句话叫: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又充他娘的哪门子好汉?”言情小说网 www.yanqingxsw.com
“你这家伙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桃裘儿瞪了江浪一眼,江浪哈哈大笑,“我可从没说我是什么好人。我只是想说,多管闲事也要看看对象,你精绝不过千余杂兵,如今得罪了王子,嘿嘿,将来他登基坐殿,不知道谁能保得住你的人头。”
桃裘儿无言以对,除非一剑把阿布提杀了,不然的话,将来不管他是否能继承王位,多半自己都是要死的了,之前在坤极坊马厩时,已经得罪了他,怕是将来没什么好果子吃,不过桃裘儿性情耿直,就算明知道会遭到阿布提记恨,他也一定要把心里的话说出来,“无所谓,我只当救了一头恶狼。”
阿布提躬身一礼,“你放心,这件事纯属误会,阿曼既然要与我鄯善联姻,我怎么会害精绝的重臣?江浪,你不用挑拨离间,该怎么做,我心中有数。”
江浪抱着肩膀,笑而不语。
陈瑕道:“好了,阿布提,我只劝你一句,将来真的有翻身之日,希望你能记得阿曼和桃叔叔救你的情义,不要做那种忘恩负义的无耻之徒。前面是一条三岔路口,你我就此别过吧。”
阿布提一愣,“好兄弟,你不是说好了,要送我回西域的吗?”
陈瑕微微一笑,“恐怕不能了,渔阳的百姓还等着解药呢。我没有分身之术,只能帮你逃到这里……”
阿布提忙拉住陈瑕的衣袖,“不行,不行,大丈夫岂能言而无信?你答应我的事,这个时候怎么可以反悔呢?没有你的话,那刺客再来抓我,又该如何是好?”
桃裘儿怒道:“是你一人命重要,还是渔阳郡那么多人的命重要?”
阿曼也眉头微蹙,“阿布哥哥,陈大哥有要事在身,耽搁不得,你怎么可以强人所难呢?再说陈大哥是要回渔阳郡的,小倩还在廉范的手中。如今他已经助我等逃出渔阳……”
“那我怎么办?”阿布提只是拉着陈瑕的袖子说什么也不放手,江浪看不过眼,一把掐住他的脖子,“臭小子,我可不管你什么王子,还是国王,你他娘的管不了我吧,我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是看你啰啰嗦嗦,贪生怕死实在可恶!你再不放手,爷爷打得你满地找牙!”
陈瑕把手一抬,架开江浪,“不必如此”,回头又对阿布提说道“阿布,你的忙我实在帮不了,大不了马车给你,那刺客也不知道你逃出城来,你已经易容成旁人,快马加鞭总能回到精绝,又何必与我纠缠不休呢?”
“可我……”阿布提还要挽留,阿曼又劝道:“阿布哥哥,你不要这样,渔阳瘟疫,人命关天,陈大哥是汉人,又岂能为了你一人而不顾大义呢?更何况,你也不能事事仰仗旁人,不管怎样,我与你共同进退也就是了。”
阿布提闻听只好咬牙说道:“好吧,生死如何,也只能听天由命了。”说着对陈瑕又深施一礼,“陈兄弟,希望你办完事之后,能去西域找我,你武功高强,我重登王位还要仰仗兄弟你,呼衍洁已经不在鄯善了,我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啊!”
陈瑕不置可否,心中暗想:你能否重登王位,又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就算找你,也是念及幼年时的情谊,怎么能像师父呼衍洁一样,做什么王之利剑呢?
渔阳郡流了这么多血,叫陈瑕的心智清明了不少,所有的纷争都是因人而起,最终都会演变成一场浩劫。他猜想阿布提是看重自己的武艺,要凭借武力争夺王位,如果是这样,少不了血流成河。
因此他并不回应阿布提的请求,只是跳下马车,对三人拱手说道:“一路珍重吧。”说完迈开大步向北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