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喜儿拦住陈瑕:“有什么好看,你照镜子就行了,不过要板起脸来,不然就少了几分威严。”
陈瑕道:“我有个失散多年的兄长,我二人是孪生兄弟,所以我必须要看看。你快送我出去,我还要见我师父。”
墨喜儿皱了下眉头,“送你出去……可不行,万一你一说话,被人发现,我可就有麻烦,虽然我冒死救你,可我现在不想这么就死了。除非你答应我,不出任何声音。”
陈瑕哪里还会犹豫,立即说道:“我发誓,若是连累了你,就不得好死。”
墨喜儿见陈瑕心意颇坚,也只好将陈瑕扶起,找了几个装水果的袋子垫在下面,再搀着他象根棍子一样戳在袋子上,嘱咐道:“只能偷偷地看,你别忘了刚下天山的时候,那些汉人对付敌人不讲情面的,根本不知道你是不是汉人。”
陈瑕全都答应了下来,墨喜儿这才将地窖的盖子悄悄掀开,陈瑕从缝隙里向外看去,只见呼衍洁此时已经宝剑出鞘,形势看起来非常紧张。
对方十几个人,呼衍洁浑然不惧,反而笑道:“护军大人,我可不是求你,你之前的杀人也就算了,但是这些老弱妇孺又不能上战场,你杀他们又是何意?”
尹无悔并不直接回答,“看来将军这次是一定要插手这件事了。我知道你武艺高强,但是想凭你一人就对付我们十几个人,未免太不把汉军放在眼里了。”
呼衍洁哈哈大笑,“我从来不把汉人放在眼里。特别是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之所以我还没动手,是因为我受一位故人之托,找她在十前失散的一对亲生骨肉。我见你与当年的陈瑜有几分相似,所以先来问问你,也免得错杀。”
尹无悔神色微变,“你所说的故人是谁?”
呼衍洁道:“一个匈奴人,是陈瑜的母亲。她的长子叫陈瑜,次子叫陈瑕。这些年,她以泪洗面,郁郁寡欢,没有一天不想念自己的孩儿,我看在眼里,实在心中不忍。也不知道她的孩子是不是也在想她,难道当年陈瑜离家出走,对母亲竟没有一点留恋吗?”
“那她现在可还好?”尹无悔的声音微微颤抖。
呼衍洁收起笑容,道:“她思子心切,泪眼哭干,如今双目已盲。”
陈瑕闻听险些又要惊叫出声,墨喜儿忙把他的嘴紧紧按住,陈瑕喉头哽咽,两行清泪瞬间便润湿了墨喜儿的手心。
尹无悔也沉默了许久,这才开口说道:“难道那个叫陈瑕的也走丢了吗?”
呼衍洁道:“大人似乎对这件事更感兴趣啊。”
尹无悔笑道:“我只是同情那一家人罢了。”
“好,难得你还有点同情之心。”呼衍洁微微一笑,“当年伊吾卢城破,陈睦战死杀场,陈瑕也早就不在人间了。可怜那陈瑜家破人亡,这个世上除了母亲银萍之外,已经再没有亲人。”
“我没死!我还没死!”陈瑕在心里呐喊着,那个尹无悔究竟是谁,到底是不是我失散多年的哥哥,为什么他不转过头,让我看他一眼?
却听尹无悔咬牙说道:“陈瑜的事与我无关。”紫琅文学 www.zilang.net
“你错了,”呼衍洁朗声道:“陈瑜自幼戾气太重,你与他简直不差分毫。我就只问你一句话,你究竟是不是陈瑜。如果是的话,我就带你去见你娘,高官厚禄依旧一样不少,如果不是,那我的剑下就多死一个汉人。”
陈瑕瞪大了眼睛,侧耳倾听,他真的希望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哥哥,但是看到满地的尸体,以及那些被人用刀架着脖子的村民,他又希望这个人不是哥哥。
尹无悔忽然笑道:“我告诉你,你认错人了!”说罢回身把手一扬,一把银针,冒着寒光直奔陈瑕的眼睛而来,原来他早听到身后的动静,身后那人呼吸匀称,明显是个有内家根基之人,他以为陈瑕是呼衍洁的帮手,所以想先发制人,先去了呼衍洁的羽翼再说,所以发暗器之时,不打呼衍洁,反而打向陈瑕。
陈瑕的穴道被制,墨喜儿武艺低微,银针多如牛毛,根本无法闪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地上装死的乌维图却以为陈瑜发现了自己,猛然一跃而起,把长袍一抖,将一把银针全都收去,反手放出两条毒蝎,怪叫一声,“去死!”
跟着转身便跑,迈开步子不偏不倚正踏在地窖的盖子上,将陈瑕给踩了下去,好容易死里逃生,墨喜儿哪里还敢再叫陈瑕再看?身子一蹲,将陈瑕掀翻在地,头顶地窖的盖子也牢牢关死,再往上推,竟纹丝不动。
又听一声惨叫,也不知道那乌维图、尹无悔的生死如何。跟着又是兵器相碰的声音传来,越来越近。
黑暗中,墨喜儿脚下一滑,跟着摔倒在地,与陈瑕抱了个满怀,头撞在地上,好不疼痛。
陈瑕道:“我要去见师父,你快放了我。”
墨喜儿伏在他身上,嗔道:“还去见,刚才差点就死了,幸亏那个乌维图做了替死鬼,尹无悔绝不是个善类,要不是乌维图,他就发现我们了。你老老实实呆着,就算他是你亲哥哥,不知道你是何人,也随时会要你的命。”
“不会的,我哥哥最喜欢我了。”
墨喜儿道:“喜欢你,就不会想要害你……”
陈瑕立即语塞,“难道……难道他真的不顾及兄弟之情?不会的,我哥哥一定不会,那个人不是我哥哥。”
“不是你哥哥,就更不用去见,你乖乖听我的……”
“那也不行啊,”陈瑕忙道:“就算他不是我哥哥,我也得去见师父啊,当年是师父救走我娘的。”
“当年的事我也不知道,感觉好乱啊,不过你不是说,你娘在慕容部落吗?既然是这样,早晚会相见,你又何必急于一时?”
陈瑕犹豫了一下,总觉得哪里不对,喃喃说道:“究竟是谁在骗人?师父说我已经死了,可我明明没死,大漠五鬼说我娘给我写信,但我娘双目失明,又怎么写的信?周叔叔又说:那些信都是男人写的,难道是我师父代笔?我到底应该相信谁?”
墨喜儿笑道:“你最该相信的是我,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至少我不会害你。”
“可你把我娘的信全都给扔了……现在又抱着我,不叫我动,你想做什么?”陈瑕道。
“我想弄死你这个傻瓜!”墨喜儿红着脸骂道,“我冷了,抱一抱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