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的如此恶毒,却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就算他不求陈瑕,陈瑕又怎么会见死不救?实际上拜师学艺一点必要也没有。只是奸恶之人常以为此心同彼心,江浪心中怨念深重,便以为陈瑕也必定如此。
陈瑕虽然可以替他解毒,但终究“人有不如我有”,更何况像这种天下奇毒的解药配方怎么可能轻易交给旁人?所以江浪便想以拜师为由,骗取陈瑕的解药配方,可他又哪里知道,真正的解药是陈瑕本人,根本就没有什么配方。
见陈瑕不表态,江浪便又说道:“好啊,作为你的救命恩人,我只有加入无极门这一个请求,难道你也不应允?既然如此,我二十年前可以死一次,就不怕再死一次!”
江浪说罢纵身跳入寒潭,顷刻之间便没了踪迹。
陈瑕吓了一跳,“我不答应收你为徒,你也不必自寻短见吧,怎么那么想不开?”
话音刚落,江浪又从潭水中露出头来,“你不答应我,我就淹死自己!”
他既然敢下寒潭,又能轻易上来,怎么可能就这样被淹死?混世鲲鹏的绰号可不是白给的,鹏指的是叫做大鹏的鹦鹉,鲲乃是北冥大鱼,指的便是江浪本人,他的水性说天下无双也不为过。这样的鬼话诓不了旁人,却偏偏能骗得了陈瑕。一来陈瑕不会游泳,二来,他自幼在天山长大,吃的珍禽异兽,喝的雪莲融水,也没人教给游泳技能,他一直以为人若是掉进江河胡海之中必然丧命。这一点倒不是陈瑕愚钝了,而是他实在没见过世面,也没遇到过像江浪水性这样好的人。
“别,别,不愧是混世的鲲鹏,好吧你这老疯子,我……我答应了你了,但是你也得答应我,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可以死。”
混世鲲鹏江浪眼珠转了转,心中暗想:这小子果然就是少了一根筋。就算有你的命令,我也不可能就这么死了啊。
他又爬上岸边,跪地说道:“那就多谢师父成全。”
陈瑕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好吧,怕了你了。那以后我可就要叫你乖徒儿了。”
江浪笑呵呵地说道:“那是当然。”
陈瑕也未曾收过弟子,突然只见多了这么一个徒弟,实在是有些不知所措,见他又很诡异地对自己笑,竟觉得脊背发冷,“天色已晚,你还是早点歇息吧。”
“不必,不必,”江浪凑过来说道:“你老人家白天睡了一天,我又被你打伤,昏迷了一天,到现在头晕脑胀,伤还没好,你有什么高明的疗伤手段,可否替我治上一治?”
陈瑕闻听眼前一亮,他与戚沧海在天山学过医术,一直都没什么机会使用,今天正好拿这个新收的徒弟练练手,随口答应道:“没问题啊,戚沧海的毒术和医术,我都学了一点,粗通皮毛,你要信得过我,我倒的确可以给你把把脉。”
江浪皱了下眉头,心里琢磨着怎么把解药的配方给套出来才好。悠悠书盟 www.uutxts.com
二人坐在潭边的一块草地上,陈瑕装模作样地搭着江浪的脉搏,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你的确受了点内伤,要用土鳖虫、麝香、当归、三七、红花、雪上一支蒿、接骨木、血竭等八味药材,三碗水熬成一碗水。正常来说,这些药应该是要连续服用三个月的,不过你体质过人,又有内功根基,才仅仅半日,就好的差不多了,所以再巩固一下,连吃七天的药,即可痊愈。”
江浪心中暗笑:臭小子说的这些也无非是江湖上跌打药的配方,我早年习武之时,经常准备一些伤药,这些我又岂能不知?我要的你所说的解蛊毒的配方。
表面上不动声色,“师父果然是高人啊,就这么一按,便把我的症状全都说对了。”
“真的吗?”陈瑕第一次看病,没想到得到赞许。江浪却叹了口气,“可惜啊,这里只有荒草古木,你说的那些药材一样没有,别说七天,就是七年你也治不好我的伤啊。”
陈瑕眨了眨眼睛,“对呀,所以说,你得带我出去啊。”
江浪笑道:“要是能出去,我不早就出去了?师父,你有没有其他的配方,比如你之前解掉我身上蛊毒的解药……”
陈瑕沉吟了一下,摇了摇头。
江浪追问道:“那你是怎么替我解毒的呢?我当时疼痛难忍,毫无知觉,这么多年饱受折磨,唯有今晚才觉得生存有望,活着还有一点意义,我虽然救你一命,可还是觉得你如同我再生父母一般。徒儿这么大的年岁,又甘愿拜你为师,只希望师父尽心教我,可千万不要藏私啊。”
陈瑕见他说的诚恳,只好说道:“那好吧,实不相瞒,我娘怀我之时,带着舍利子的血脉,所以我的血就可以解天下的奇毒了,之前我给大漠五鬼解毒时,还不太相信,不过一路上南疆蛊祖派人追杀我,用了各种毒物,对我全都没用。所以我便是解药……”
江浪眼中凶光一闪,“这么说大漠五鬼也需要你给解毒?”
陈瑕点了点头,江浪接着问道:“那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吃了你?又或者像对付摩柯伽叶一样,把你炼成舍利子?”
陈瑕不解其意,“他们是我师父啊,为什么要害我?”
江浪笑道:“他们不会害你?我可不信,为了自己不受苦,这帮人可是什么坏事都做尽了。”
陈瑕道:“那也无所谓啊。总之他们对我好就行了,我每个月圆之夜都给他们解毒,他们教我各种做坏事的手段,我现在是大漠第六鬼,和他们一样都是恶人了。更何况把我炼成舍利子,他们又要自相残杀,杀我有什么必要?如今他们的毒已经差不多解了,就更没必要害我。”
江浪凝聚一道真力到了右手,偷偷地绕过陈瑕的身后,准备点了他的穴道,趁他未冲开穴道之时,把他杀了。他带着谦和的笑意看着陈瑕,说道:“不错,因为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以后可以安安心心地过小日子,时间久了,也就没有人知道他们曾经做过的坏事,但是他们却从没想过我们其他几个兄弟还在受苦。”
说话间,手指已经轻轻地按在陈瑕的大椎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