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那些尸体,一个个被开膛破肚,连肠子都被掏空,肯定是活不成了。于大成连踢了几人,竟没有一个转醒的,所有的马匹死的死跑的跑,而墨喜儿已经离开了整整一天,再想找她绝无可能。
于大成忍不住望着天上的秃鹰撕心裂肺地大声吼道:“墨奇!我不杀你,誓不为人!还有墨喜儿……还有那个臭小子!”
于大成心里发着狠,手中挥舞着钢刀,在一具尸体的脸上疯狂斩剁,直到把那尸体砍得面目全非,心中的怒火才稍稍平息。冷静下来再一琢磨:那臭小子使的是“自在罗汉拳”,这套拳法只有摩柯伽叶、神眼骆袈以及传功长老的沙雄海才会使,连教主阿修罗也不会用,蛊祖以及那些入教的人就更不用提。摩柯伽叶早就死了,神眼骆袈也已经失踪多年,那么将教内武功泄漏的定然是沙雄海无疑,这个家伙处处于我们南疆做对,泄漏本门绝学更是死罪,蛊祖早就看这帮老家伙不顺眼,正好以此为借口将他除掉。此事必须要向阿修罗说明,看他怎么处置!
想到这里,他再不去追墨喜儿,反而向西返回通天教去了。临行前又看了一眼断崖下湍急的河流,骂道:“臭小子,水这么急,你还不死?只是你死了,就没有对证,也真是难办!”
可惜一切并不如他所愿,陈瑕落入水中,顺水漂去,却并没有死。他是长生不老之人,就算受伤也会很快痊愈,他虽然不会游泳,但内力深厚,可以在水中长时间闭气。昨日他飞马跳崖,顺着水流从瀑布倾泻而下,那瀑布之下是一个百尺深的寒潭,陈瑕入水之后,随即昏迷。
却没想到,再次醒来,居然躺在一片草地之上,身上的衣服也早就干了,摸摸手,摸摸脚,一样不缺,陈瑕颇为奇怪,腾地坐起,向四面看去,只见此地四面环山,看不到任何出路,对面一片树林,郁郁葱葱,环山四周全都是瀑布飞泻,没有一丝地方是干爽的,就好似一个天然的漏斗,水流沿着山体落下之后又环成了一条河,所有的河水最终汇集到他坠崖掉入的寒潭之中,潭水四处飞溅,又并不溢出,他这才知道,这是一个绝地山谷,只能进,不能出,此地方圆不到百尺,四面的石壁又被水冲的光滑如洗,想要以轻功上去也绝无可能。
“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地方?”陈瑕喃喃自语,“莫非我死了,到了仙界?”
回想起昨天掉进寒潭之内,本以为必死无疑,却怎么还活着?
正在诧异之时,忽听有人说道:“笨蛋,笨蛋!”
陈瑕吓了一跳,向四周环视一圈,连个人影也没看到,“谁在说话?”
对方又似乎哑巴了,陈瑕连喊了几次,也没人出来。望向对面山的一片树荫,声音似乎是从此处传来,他捡起一块石头,对着树林扔了过去,结果从林中飞起一只七彩斑斓的大鸟,与昨天所见到的秃鹫个头相当。
陈瑕大惊,“这是什么怪物?”
那只大鸟口吐人言,骂道:“笨蛋,笨蛋!”
陈瑕怒道:“你一个破鸟也敢笑话我!”
没想到那鸟不怕人,拍打着翅膀飞了过来,在陈瑕头顶绕了一圈,猛地一爪叨来,陈瑕赶紧使出生平绝技“蔽日踏风”,没想到那鸟儿灵活至极,不是秃鹫可比,陈瑕拳到,它却早就飞到身后,弯弯的尖嘴在陈瑕肩头一啄,立即便是一道血痕。
陈瑕心中有气,秃鹫欺负人也就算了,你一个花里胡哨的臭鸟也敢如此,他回身一拳,向后打去,那鸟儿却已经拔高数尺,尾巴一翘,一团青嘘嘘的鸟粪,扑面撒下,陈瑕躲闪不及,全都落在额头。那鸟儿拍着翅膀飞走,一边飞,居然还一边大笑,“哈哈哈,笨蛋!”
陈瑕随手一抹脑门,满手都是些粘腻之物,“好啊,看我不抓住你,把你烤了吃!”
说着便向那鸟儿追去,那鸟似乎是有意戏弄,在山谷里绕圈飞翔,陈瑕跑得再快,又怎么可能抓住一只飞在空中的鸟呢?最可气的那鸟能口吐人言,不住嘲讽,“完蛋了吧,爷爷会飞!”求书寨中文 www.qiushuzhai.com
眼看着它飞到山壁边上,陈瑕深吸一口真气,突然向山壁奔去,跟着飞身跃起,在山壁上用力一蹬,再次纵起丈余,“我也会飞!”
那把慕容广的弯刀还未丢失,陈瑕抽刀在手,跃起之时,突然甩手飞出,力道惊人,呼的一声对着那鸟砍去。
就在这时,斜刺里飞出一个石子,当的一声,将弯刀击落,一条瀑布的后面闪出一个人影,“住手!”
那只鸟儿空中转了一拳,向那人飞去,那人将右臂抬起,鸟儿的两只爪子便落在他的臂上。
陈瑕定睛一看,见是个花白胡须的老头,头发已经掉光,骨瘦如柴,好似一只干瘦的骷髅成了精,衣衫褴褛,一双皮靴子也已经烂了,右臂上落着大鸟的一个铜皮套子闪闪发光,表面好似个镜子一样,对着陈瑕的眼睛晃动着。
陈瑕不得不用手遮住光亮,“你是什么东西?”
那人冷笑一声,“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见到恩人是这么说话的吗?”
陈瑕这才恍然大悟,“是你的救的我吗?”
那人道:“你放眼看看,这里除了我和这只鹦鹉鸟,还有旁人吗?”
陈瑕闻听赶紧拜倒在地,“在下不知是恩公,多有冒犯。”
那人见陈瑕还算懂得礼数,便点了点头,“嗯……起来吧,我也不知道是救你还是害你。”
陈瑕微微一愣,“这话从何说起,救命之恩,当然如同再生父母了,怎么会害我呢?”
那人诡秘一笑,满脸的皱纹堆叠,“一死百了,偏偏有的时候想死也死不成,你知道我在这里呆了多少年?”
陈瑕茫然地摇了摇头。
那人抬头看了看天,“多少年……多少天,连我也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和这只鹦鹉刚来这里的时候,是个和你一样的英武少年。不过现在好了,有你做伴,我也不用那么寂寞了。”
陈瑕挠了挠头,“那恩公这么寂寞,为什么不出去呢?”
那人哈哈大笑,“所以说我或许不该救你,叫你死了,人间的一切痛苦也就随之而去了,岂不是极好?此地乃是天造地设的绝地,一个天然的牢狱,你能看得见天空,却永远不可能象这只鹦鹉一样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