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唷,小豆豆这是练功呢。”

到了包子摊,路明非就见一身红色小衣裳的豆豆依旧站在小板凳上,但与昨日不同,她没有热情的招呼客人,却踮起脚来伸长了手按住蒸笼的盖子,小脸警惕的盯着她的妈妈,偶尔还着急的左顾右盼。

发现路明非的身影,这小孩就眉开眼笑的乐起来,但还是像守护自家崽子的老母鸡那样死死的保护蒸笼。

“快来呀快来呀。”

豆豆忙不迭的招呼路明非。

“再不过来坏妈妈就要把豆豆给你的包子卖掉啦!”

路明非眼睁睁的看着豆豆妈叹了口气。

这是?

走近了些,小豆豆终于肯放下蒸笼,伸出肥嘟嘟的小手对路明非招啊招。

“豆豆留的包子,快点快点!”

路明非疑惑的看向豆豆妈。

这女人脸红了红,先是暗暗瞪了眼豆豆,小豆豆还在冲着路明非傻乐,可怜的娃。

瞪完了,这边路明非还等着呢,先是老样子照昨天的来三十个包子,然后豆豆妈就解释开了。

原来昨天他们收摊回了家,小豆豆就开心了一整天,一直念叨着“有人跟豆豆说话了呢”“”“还抱拳拳了呢”,然后一遍遍的抱拳给豆豆妈看,还有模有样的指挥豆豆妈跟着做,就像那个好看的大哥哥一样。

临睡前豆豆妈给小豆豆盖被被时,这孩子就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一遍遍的问“大哥哥明天还来不来呀”“来不来呀来不来呀”。

一大早豆豆难得没赖床,还自告奋勇的要帮妈妈一起捏包子,妈妈就给了她个小杯杯帮忙加水,豆豆嘿咻嘿咻的来回倒腾,一边加水一边念念有词。

豆豆妈凑近了听,这丫头就在那说“福气加进去”“福气加进去”,神叨叨的都快能去跳大神了。

只是不成想,今天包子摊生意这么好,眼看八点都没过这包子都快卖的差不多了,就剩最后三屉。

就是这三屉,小豆豆死活不让豆豆妈再卖了,说是要留给大哥哥的,他来了没包子吃会饿肚肚的。

说实话豆豆妈是不愿意的,万一路明非没来呢,或者就算他来了也买不了三屉呢,剩下的怎么办,砸手里了?

但她转念一想,砸手里就砸手里呗,回去当午饭了,吃的总浪费不了,而且小豆豆也开心,这孩子也不问她要玩具要娃娃,偶尔任性又怎么了。

谁知道,路明非还真来了。

也真买了三屉。

豆豆妈一边打包,一边想起早上那群客人过来时问的话。

“你们家就是福娃包子么?”

想到此这女人就笑起来。

当然这些事不可能全跟路明非个外人说,豆豆妈拣着没多少关隘的讲给他听,这少年长的好看,一次还买三十多的包子也是个大客户了。

“你好呀。”

豆豆抱着小拳拳对路明非摇啊摇,笑的喜气洋洋像是年画上的娃娃。

“你好你好。”

路明非也跟着回礼。

见状小豆豆就呵呵乐起来。

“我跟你说哦。”

小豆豆贼兮兮的招手。

路明非也就配合的凑了过去。

“妈妈她早上好开心呀。”

“还夸豆豆好厉害呢。”

“说能卖这么多这么多的包子都是厉害的豆豆在帮忙!”

“真的啊。”

路明非惊叹。

“当然啊。”

女娃煞有介事的点着脑袋,还插起了腰。

“我可是厉害的小豆豆。”

路明非就给她竖起大拇指来。

拿了包子,路明非与她们告别,小豆豆还冲他热情的招手说着“明天见啊”“明天见啊”“豆豆还会给你留包子哦”。

正走着呢,迎面就见一人从彩票站里出来,一手包子一手彩票,百忙之中抬头看眼路,就见了路明非的脸。

他愣了下,显然是记起了路明非是谁,便给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提了提手上的包子,还神秘的笑。

路明非:……

这人在做什么,脑子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回到老井巷,在楼下喂了条流浪狗,就趴在墙角晒太阳那位,这家伙也有脾气,光在那吃肉了白面的皮是一口没吃,看的路明非那个心疼,不过就这条狗这做派想必家里有人,否则流浪的狗哪里还有那挑食的资格。

“下次可不给你吃了啊。”

路明非恶狠狠的说。

大黄狗应付的摇摇尾,往一旁溜达了两步,眯着眼趴下了。

路明非看了看天,又对那狗嬉皮笑脸。

“不好意思哈给你把太阳挡了。”

在楼下吃完包子,路明非见弥勒佛似的房东大爷出了门,搬了把竹藤的摇椅往日头下一摆,乐呵呵的晒起了太阳。

大爷一招手,叫了声“百岁”,那边的大黄狗吐着舌头就过来了。

他乐呵呵的摸了两把大黄狗的头,见路明非一直盯着自己这边瞧,就拿蒲扇指了指他。

“年轻人,别老呆家里,跟我那外甥一样,不好。”

“你得找个班上,给国家做贡献呐。”

“下午上班,下午上班。”

路明非说。

“跟我那外甥的对象一个样。”

大爷摇摇头。

“她也下午上班么?”

“不,晚上。”

“那姑娘啊就天黑了上班,白天也不出门,年纪轻轻的多可惜啊。”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嘛。”

路明非反应过来。

“等等啊大爷,您昨天还不是说您家外甥缺对象么,今天怎么又说那对象上晚班啦。”

“瞧我这记性。”

大爷拍拍脑门。

“前对象,前对象。”

说着说着,大爷慢悠悠的摇起来。

“人老咯,记性不行咯。”

“我说小伙子啊。”

“怎么了大爷。”

“这处对象呢,好端端的分什么呢?”

“大概是不合适吧。”

“不合适,呵。”

大爷哼哼唧唧的唱了段黄梅戏的词,又是叹了句。

“累不累呀。”

“人一辈子的事呢,累点也应该。”

“我看啊。”

大爷拿着蒲扇指啊指,也不知在指哪个。

“一个个的就是想要的太多。”

“又拿不到。”

“将就呢又不肯。”

“折腾来折腾去。”

“还不是得随便找个人搭伙过一辈子。”

“犯贱。”

路明非砸吧砸吧嘴,笑了。

“有意思嘿。”

他冲大爷比大拇指。

“您老还真有一番见解。”

“那是,我谁啊。”

“想当年老李他俩还不是我给撮合上的。”

大爷蒲扇又一摆。

“小伙子啊,昨个跟你一块来的那女同志。”

“介绍介绍呗。”

路明非倒吸一口凉气。

“大爷您这,童心未泯啊。”

“想什么呢!”

大爷没好气的说了句,驱苍蝇似的摆摆蒲扇。

“说句掏心窝子话,我那外甥啊,人真不错。”

“也别担心彩礼啥的。”

“你看这。”

大爷指了指路明非租的楼。

“再看这。”

又指了指对面种了向日葵的楼。

大爷快活的把眼一眯。

“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