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斯的父亲名为醉逍遥,这是他为自己取的名字。

他们家族为“宗”姓,但生下来的孩子不取名,而是懂事后自己取名,冠不冠家族的姓氏都无所谓,反正族谱上会给他们冠上。

雪莱和醉逍遥为双生子,只能有一个继承灵师联盟盟主的位置,另一个就要被逐出家族,没有原因,就是祖训。

但两兄弟的感情并没有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祖训受到影响,都希望继承灵师联盟盟主之位的是对方,然后自己逍遥快活地闯**世界。

谁知道,醉逍遥先雪莱一步溜了,他自愿从家族除名,而除名后,他就不能与家族任何人有来往,包括他的亲哥哥和父母。

所以醉逍遥十分潇洒地拍拍屁股走人,留下收拾行囊收到一半的雪莱恨得咬牙切齿。

这破灵师联盟盟主之位,他们两兄弟都不稀罕。

但迫于家族使命,雪莱就算不愿意,也要经受过重重考验,得到所有人认可后,才能坐上灵师联盟盟主的位置,那段岁月对雪莱来说,是梦到都会吓醒的程度。

而醉逍遥离开家族后,就去参加了各灵师学院的招生考核,最后进入了苍岚学院,从而结识了还处在少年时期的现任三大学院院长。

四人都是当时最负盛名的少年天才。

因此。

招生考核时争得头破血流。

历练时争得头破血流。

青云大试时争得头破血流。

学院大比时争得头破血流。

一来二去,就争出感情来了,成为赫赫有名的四大侠,到处行侠仗义,在杀戮战场上大杀四方,留下令人闻风丧胆的威名。

再后来,其中三人成为三大灵师学院院长,再也不能恣意地做自己想做的事,于是四大侠变成了独孤大侠,只剩下醉逍遥依旧在大陆各个地方闯**。

大陆闯完了,就去海域。

就这样,他认识了兰斯的母亲,两人相爱,生下兰斯。

但兰斯母亲希尔是鲛人一族的族长,她不能扔下自己的族人,自私地与醉逍遥在一起,她必须留在圣诺兰群岛,守护自己的族人,防止海兽抢夺圣诺兰群岛。

而圣诺兰群岛禁止外族踏入。

所以一年中,希尔只能趁着海兽休养的那一个月时间,去陪伴醉逍遥。

醉逍遥就这样一年又一年在海域边翘首以盼,等待着希尔与自己孩子身影的出现。

听完这段故事,所有人都陷入一阵沉默。

兰斯却在笑:“这样也挺好的,从此以后,父亲、母亲再也不会分开了。”

直到长大,明白母亲身为鲛人族族长不得不肩负起的责任后,他才明白,为什么幼时问母亲她怨不怨父亲一年里只花一个月时间陪她,她只是笑而不语。

原来,是她一年中,只能挪出一个月时间给自己。

其他时间,她都奉献给了自己的族人。

他们彼此相爱,不会怨对方,只会越发珍惜来之不易的一个月时间。

“他们……真的死了吗?他们会不会还在,说不定他们在海域中的某个小岛上,幸福地生活着呢。”楚鱼的声音有些艰涩。

兰斯轻笑:“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

可现实是,如果他的母亲还活着,就算是拖着虚弱的身子,也会回来找族人,但他曾在海域中遇到一个小鲛人,向他询问过,他们现在生活的地方,有没有见到他的母亲。

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

而他的父亲,如果还活着,不会将他一直丢在长生天不管,他们会接他一起团聚。

可他等了一天又一天,都没有等到父亲的身影。

他知道父母已经死了,他没有父母了。

可他就是不愿意接受,也不愿意相信他们会死。

他们都是那样强大的人,一个是可以守护整个鲛人族的族长,一个是有着天灵境十重修为,屹立在大陆顶端的强者,怎么会就这么死了呢。

所以他欺骗自己,他们只是失踪了,只是暂时没有了消息,他们一定还生活在某个地方,可能在疗伤,又或者失忆了,总之他们一定活得好好的,哪怕他们不要他了,只要他们还活着。

这个信念支撑着他到现在。

可剥开假象,里面就是血淋淋的事实。

谢飞白上前,抱住了兰斯,给他无声的安慰。

兰斯轻拍了拍他的背,笑道:“我没事,我的内心才没有这么脆弱,放心吧,就算母亲不在了,我也会接过她的责任,保护好剩下的鲛人。”

季殊厌看破他的伪装,他道:“我们也算是共同经历过生死的人,见过你最狼狈的模样,也见过你最风光无限的模样,所以在我们面前,你不用伪装得很坚强,就算展露出脆弱的一面,我们也不会嘲笑你,老实说吧,其实我也挺难过的,我一出生母亲就不在了,我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虽然我面上很不在乎,其实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渴望亲情的,渴望父亲的爱,但我从来没有得到过,你比我好,至少你的父母都很爱你,他们都陪伴了你童年的时光。”

江南忆认同地点头:“是啊,我也有脆弱的一面,我被家族抛弃的时候,其实一个人真的很害怕,害怕自己就这样孤零零地死在一个角落里,我也渴望家的温暖,这些对曾经的我来说都是奢望,可现在,我已经拥有了,你们就是我的家人,谢谢你们让我感受到了有家人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说到最后,江南忆眼眶微微湿润。

青弦拿出一块小帕子,轻轻擦拭江南忆眼角的泪。

谁知道越擦江南忆的眼泪越汹涌,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无所顾忌地在人前哭,青弦也不由眼眶一酸。

她轻声道:“其实我也很脆弱,我在十三岁之前,还会因为想娘亲而偷偷掉眼泪。”

楚鱼原本在跟着掉眼泪,听到青弦的话,她抹掉眼角的泪水,愤愤道:“弦弦,顾家那个女人对你一点都不好,白瞎了你掉过的那些眼泪!她不值得!”

闻言,青弦笑起来。

兰斯看着他们,忽然将自己的脸埋在了谢飞白的肩上,瓮声瓮气道:“你们干什么啊,原本不想哭的,肯定是被你们感染的,都怪你们。”

谢飞白感受到了肩头传来的湿润、温热的感觉,跟着眼眶一红,眼泪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