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案件发生之后,案发现场或许会有两个。

当然,一个就是犯罪实施的现场。

另一个,则是犯罪预谋的地方。

此时,邢邵让下属去调查的,就是另一个现场。

邢邵参与调查火灾案件不算很多,但他却认识了黎薇这个过于强势的女人的,在这方面倒是学了不少东西,今天都派上了用场。

如果是往常,他肯定会拿着自己的调查结果去给许安乐好好炫耀一番,但现在,邢邵只觉得头疼——

刚才,他是出现幻觉了?

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邢邵保持着先前的动作,抱着杯子看着门的方向,不知道会不会同样在看到刚才的哥哥。

但就这么在原地做了许久,他看到的都只是空****的房间。

是幻觉?

低头望着桌子上特意和哥哥买了一样款式的手机,邢邵刚碰到手机的时候,一只手突然覆盖在了他的手上!

“……”

头皮瞬间发麻,邢邵猛地抬头。

“听说你病了?怎么回事儿?”

可面前站着的,是许安乐。

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突然放松下来,邢邵脸上带了些怨气:

“你进来不能先敲门啊?”

“敲了,你没听见。”

本来,许安乐的敲门就属于“通知式”敲门,而非“请示式”敲门。

“刚才你助理过来跟我说,你好像受伤了,在办公室惨叫了一声,要不要去医院?”

说完,许安乐还很贴心地补充了一句:

“放心,不扣全勤。”

一摆手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邢邵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儿:

“你就没有什么正事儿来找我吗?”

“当然有,”许安乐把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举起,里面是一个物证袋,装着的是另一部屏幕已经有些碎裂的手机,“方野的案子有新的进展了。”

邢邵戴上手套,将物证袋拿在手里之后左右看了半天,这是一个小折叠屏手机,外屏已经碎了,机身上还沾染了些泥土。

“方野的?”

许安乐点点头:

“你猜在哪儿发现的?”

邢邵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亿山。”

显然,许安乐有些意外:

“你怎么知道?”

“之前老陈不是说了,方野最后出现的地方是亿山,而且你这么问我,肯定是在问一个我俩都去过或者都知道的地方,既然不是你家,那就只能是亿山了。”

“……”

邢邵并没有贸然打开物证袋,对手机的外壳观察了半晌之后叫来物证鉴定人员拿出去开始工作,他瞧着许安乐,莫名有些心情沉重——

在亿山发现了方野的手机,那老陈他们肯定下意识地会认为这件事情和邢岚还有凌宜美脱不开关系。

毕竟,就是在那么巧合的时间点,那么巧合的地方,他们俩也出现了。

邢邵没有再说话,许安乐倒是也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安慰地拍了拍邢邵的肩膀:

“邢邵,这件事情你别有太大负担。”

“我只是相信邢岚和凌宜美什么都没错,他们不是做那种事情的人。”

邢邵的语气很平静,许安乐点了点头:

“我也是。”

“你也是什么,你又没见过邢岚。”

邢邵一句话呛得许安乐半天都没有回话,他欲言又止地拍了拍邢邵的肩膀,离开之前嘱咐道:

“下午就别来了,去医院看看吧,你的黑眼圈和眼袋比我的下嘴唇都厚了。”

“滚。”

不满地将桌子上的纸巾朝着许安乐的方向扔过去,最后重重砸在门上。

邢邵缓步来到玻璃墙前,盯着反射出来的自己看了半天——

眼袋也没有很大吧……

不过能够白嫖半天假期总是好的,下午邢邵就去了医院,思前想后都不知道自己突然看到邢岚应该挂什么科室,最后找到了心理健康和睡眠科,进去之后看着候诊区坐满了人,心里不禁感叹起来——

原来这个世道,大家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邢邵来得有些晚,所以等叫到他的号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前一个出来的是个小男孩儿,或许是出于职业敏感,邢邵很留意各方面的细节。

“小孩子坐不住很正常,怎么能是有病呢!”

“庸医!还开了这么多药,小孩子吃药不就吃傻了!”

从小孩儿家长的话语和一张缴费单上,他判断出这个小男孩儿应该是多动症。

他进去之后坐在医生对面,医生熟练地开始问诊:

“你有什么症状?”

邢邵犹豫了半天,他感觉嘴唇干涩得厉害,舔了一下发现有些疼:

“我今天看到了我哥哥,但是他应该已经死了才对。”

旁边学徒打字的手顿了一下,望向医生,后者眨了眨眼睛:

“看到他在干什么?”

“他在……”

邢邵耸肩,有些不确定哥哥的行为:

“他在我办公室,和我说话,但更准确地说他是在……干扰我工作,然后从我办公室的楼上跳了下去。”

无论哪一句话,单独拉出来都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不过医生好像见怪不怪,开了一系列的检查让邢邵先去做,等男人拿着检查结果回来的时候,医生建议道:

“你这个情况要住院观察一下最好。”

但刑邵觉得最近不是个好机会:

“过几天可以吗,我还有工作要做,能先开点儿药吗?或者……心理疏导?”

“精神类药品会影响到你的思考,你有其他朋友或者监护人吗,防止你过量服用或者擅自断药。”

邢邵先想到了许安乐:“有。但是我的工作很费脑子,有没有不那么影响的药品?”

医生一边开药一边说:

“无论什么药品都会影响的,嗜睡、失眠、思维缓慢……都有可能。”

不一会儿,药品就开了出来,邢邵在去缴费的路上,从开药单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词——

“草酸艾司西酞普兰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