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书上都说张居正是徐阶的学生,都说是徐阶一手培养出张居正……史书也不完全都是在扯淡啊!

历史上的张居正学到了徐阶的隐忍,入阁熬了六年多,熬到隆庆帝驾崩,找到机会一击致命;也学到了徐阶的狠,高拱的下场不比严嵩好太多。

钱渊斜着眼睛打量着张居正,这一世魔改了的张居正学到了徐阶的不要脸。

明明是被我堵在巷子里,现在摇身一变成了主动通风报信的大功臣……这是要脸的人做得出来的事?

偏偏钱渊还没办法反驳,人家张居正都已经选好立场了,自己总不能跳出来戳穿……然后高拱将张居正视为敌人,最终让徐阶讨到便宜?

不爽,很不爽,明明是自己神兵天降,力挽狂澜,说到底,是在打张居正的脸……结果被这厮顺着杆子往上爬了,把最大的一份功劳给吞下肚!

真不愧是史上留名的人物,脑子太好使了,可真不是省油的灯啊!

偏偏钱渊还不能说破,不然高拱说不定会多问一句……你钱展才如何知晓这等秘事,难不成在西苑里安插了眼线?

但这些情绪只在钱渊脑海中一闪而过,现在关键还是西苑,还是徐阶。

高拱注意到了嘴巴还被堵着的冯保,皱眉问了句。

“此僚欲东行。”

徐渭简单的一句话让众人情绪紧张起来,也让冯保尿了裤子……这厮拼命的呜呜呜求饶,可惜隐隐传来的尿骚味让众人都退避三舍,呃,张居正退的最远。

钱渊无语的看了眼徐渭,景王府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你何必给冯保扣这么大的黑锅?

扣住冯保,关键在于入西苑,不然这么多人进不去就搞笑了……在徐阶的计划中,先召张居正入西苑一同拟遗诏,然后同黄锦一起迎裕王入主。

而冯保留在西苑门口就是在等张居正的,结果人没等到,自己被扣住了。

没等多久,李默和吴山联袂而至,神色肃穆紧张,先向裕王行礼。

深吸了口气,钱渊扬声道:“尚不知西苑形势……”

“废话无需多说。”李默到什么时候都是这德性,转头四顾道:“尽皆钱家护卫,为首护佑殿下安危。”

裕王勉强笑了笑,眼角余光扫见钱渊腰间挂着的长剑,“展才,今夜你来主持,若是……可当机立断。”

众人都清楚裕王这句话隐藏的含义,现在嘉靖帝是驾崩了,但景王还在京中,甚至距离这儿并不远,再加上徐渭适才随口给冯保扣的帽子,裕王这是在说……若有夺嫡之争,不可手软。

钱渊不再客气,转头道:“梁生,带着那厮去叫门。”

“周泽,留十人给你,守住西苑入口。”

“石斋公领先而行,王义率十人护卫。”

“彭峰,你领十人不可稍离殿下左右。”

李默细细看去,随着钱渊简短而快速的指派,七八十个护卫有条不紊的分别排列成队,行动迅速,默无声息。

“咯吱。”

沉重的大门被推开一条缝,门内的几个太监还未反应过来,两个护卫合身撞上去,将大门撞开,顺带将开门的太监撞翻。

在十余护卫的环绕下,李默、吴山大步入内,绕过门口的几幢建筑,一眼瞧见远处的万寿宫正灯火通明。

钱渊、高拱、裕王、徐渭、张居正紧随其后,前后近半百护卫环绕。

一行人行动迅速,很快赶到万寿宫外,数十锦衣卫正诧异间,见到裕王,立即在李默、高拱的呵斥下让开道路。

“殿下。”脸上仍有泪痕的黄锦迎了出来,跪在地上,“殿下,山陵崩……”

“父皇,父皇……”裕王双眼有些空洞,那位御宇内近四十年,自己一年都未必能见一次的父皇真的死了……一想到这些年的憋屈,一想到景王的被宠,怨恨从心底冒出,言语间竟然带上了几丝喜意。

“殿下,殿下?”高拱有点急了,你老子死了……好吧,虽然这是好事,对谁都是好事,但你是儿子,不能笑,只能哭啊!

一旁的钱渊也有点急了,伸手扶住裕王,嘴里劝道:“殿下节哀……”

裕王终于哇一声哭出来了,眼泪滚滚而下,他也知道得哭……但真的饿哭不出来,还好钱渊在一旁,不过这厮下手太狠了点!

众人都松了口气,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还请黄公公引路。”钱渊上前两步,低声道:“华亭在哪儿?”

黄锦本就诧异说好了等遗诏拟好,一起去裕王府迎接,怎么突然都入西苑了……听到这话,抬头看见钱渊带着冷意的眼神,不禁打了个寒颤。

侧耳听了几句,钱渊冷笑了声,回头交代了几句,拉过李默、高拱,低声道:“绝无遗诏。”

高拱还没明白过来,但李默精神一振,转头看向黄锦,“果真?”

黄锦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不应该是有遗诏才对吗?

有遗诏,裕王殿下才能名正言顺的登基,毕竟如今是没有东宫太子的,而景王还在京城。

各人的立场不同,决定了他们看待遗诏的不同的态度。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裕王继位是百分百的,而遗诏很大程度上将是从龙之功的政治资产。

路上钱渊已经和李默影影绰绰的透露了,陛下可能未留下遗诏。

这是一笔能分润的政治资产,怎么样分润都可以,但唯独不能让徐阶独占……严世蕃之死前车可鉴,李默如何能够容忍?

即使高拱也无法容忍,自己熬了这么多年,终于媳妇熬成婆,最终却要被徐阶抢走最大的一块蛋糕?

钱渊轻声道:“数十年间,朝局混乱,正等殿下登基,拨乱反正,澄清宇内。”

这句话一出,裕王、黄锦还懵懵懂懂,而李默和高拱都脸色一变,齐声低低道:“绝无遗诏!”

毫无疑问,这两人都听懂了钱渊这句话,三人视线对撞,希望尽快行新政的高拱,与徐阶是死敌的李默,以及和徐阶自己闹了两三年的钱渊之间,有了说不定道不明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