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季承枭淡淡的看了一眼安静躺在手心里的小红花,嘴角微微一笑,骨节分明的手指一弯,没有扔掉,而是把小红花捏在了手里,转过身继续往薰衣草花海的方向走去。

雁南飞本以为他会生气,已经做好了迎接冷暴力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对方不仅不生气反而还有点高兴的样子,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好像变了一个人。

“季承枭。”雁南飞跟着走在后面,甚是无聊,对一旁的野花野草也提不起兴趣,百无聊赖的喊了前面的人一声。

这次季承枭没有停下脚步,而是一边走着一边回答:“什么事?”

“你说这片花海会是谁种在这里的?”雁南飞百思不得其解,在山坡上看下来的时候他就只看到了这一片花海,附近一点烟火气息都没有,也没有看到什么小房子之类的,唯一这一片薰衣草形成的占地面积巨大的花海,就好像是野生的一样。但是他知道,野生的薰衣草是不可能会自己长得这么均匀,而且面积还这么大。

“不知道。”季承枭人高腿长,很快就走到了花海的边缘。

雁南飞紧随其后,在山坡上看到的时候他已经感觉很惊艳了,到了地方后这种感觉非但没有削弱,反而觉得感觉震惊了,简直比他之前旅游去过的花海山庄还要壮观。

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大簇薰衣草花蕊,雁南飞控制不住的伸出手想把它们摘下来。真的是控制不住,好像来到这片花海以后他整个人的行为能力都开始不受他本人控制了,大脑是清醒的,身子却是不由自主的想要往花海里面走。

当他意识到了这片花海有问题时已经晚了,就好像花海深处有个声音一直在不断的喊着他,让他走进去。

脚开始往花海里迈去,雁南飞试着把耳边的呼唤声压下去,想要停在脚步,却一点用也没有,身子已经完全不受他控制了。

他想喊出声,却是徒劳,不知所措时,脑子突然想起了一个很玄幻的办法,他学着之前看过的一本小说里的男主角在幻境里走不出来的时候心一狠,用力的把舌尖咬破一点,一股透心凉的疼痛感顿时席卷而来。雁南飞试着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好像可以动了,于是第一时间转过头去找季承枭。

“人呢?”雁南飞环顾四周也没有看到季承枭的影子。

雁南飞觉得奇怪,刚才不是还在他旁边吗?怎么突然就没了?难道季承枭也中招往花海里走去了?

雁南飞赶紧看向季承枭刚才待的地方,这条路是那种有些泥泞的小路,要是他进了花海绝对会留下脚印,雁南飞往地上看去,地上没有往前走的脚印,不由得松了口气,幸好他没进去,花海里面肯定有什么问题。

刚放下心,脑子里又有一个致命问题冒了出来。

既然季承枭没有进入花海,那他去哪了?

难道又是像之前在宿舍楼那样扔下他一个人跑了?

来不及多想,雁南飞往后退远了一些,尽量离那片花海远一点,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危险,他一个人单枪匹马的还是不要太靠近比较好。

“季承枭你在附近吗!”雁南飞对着空****的花海喊了一声,希望能得到一点回音,结果还是和他想的一样,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算了,自己走就自己走吧,他就不信没有队友他还出不去这个鬼地方了。

雁南飞一边想着一边沿着花海的一侧开始往前走,走了大概有十来分钟,无意中他好像看到了在那片花海里好像有一个影子一闪而过,他停下脚步,没有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四周突然安静下来,一点风声也没有。

他死死的盯着黑影闪过的地方,视线缓慢的扫过薰衣草花海的每一寸,身子有些僵硬。

刚才那个影子好像是个人。

雁南飞的视线追着影子消失的地方看去,顿时看到了隐藏在花海边缘处的一个黑色人影正背对着他蹲在地上,他认出来他背影的主人,那人身上那件这么有辨识度的皮衣外套他想认不出来都难,于是毫不犹豫的走了过去。

“季承枭,你在这干什么?”雁南飞弯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就听到“嘘”的一声,季承枭摆起手,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拉着他一起蹲了下来。

“你怎么整天装神弄鬼的?知不知道这地方很危险,万一咱俩走散了怎么办?”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让他说话,雁南飞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声音不由得压低了一些。

“别说话,看。”季承枭撇了他一眼,然后指了指前面。

雁南飞也不知道季承枭到底怎么了,不过看着他认真严肃的模样当下也不敢再出声说话,学着他的样子蹲下来,沿着花海的缝隙往前看去。

这一看,雁南飞他的头皮一阵发麻。

在花海另一头,他看到了和他们走散的阿弥和萧山。

只不过再次看到他们时雁南飞却是一点惊喜也没有,有的只是满满的惊吓。

阿弥和萧山两个人背靠背被绑在一根木头上,舌头拉出来大半截吐在外面,低着头好像已经没有了意识,他们的下半身都被埋进了土里,只留出上半身,看上去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了。

“他们……”雁南飞震惊的指了指前面,话还没说完就被季承枭一把捂住了嘴,朝他摇摇头。

慢慢从震惊中缓过来,雁南飞想扒开季承枭的手,却发现对方捂得很紧,感觉就像怕他再次开口说话似的,一点不留情。雁南飞呜呜两声,摇了摇手,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摇摇头,让他松开,并且保证自己不会再出声。

季承枭松开手,改扣住雁南飞的手腕,把他拉出了花海。

等离花海远了一些,雁南飞才忍不住开口问道:“他们怎么会在那里?是谁把他们抓起来的?”

“猎杀者。”季承枭松开了雁南飞的手腕。

“什么猎杀者?就是那只鸟说的我们要避开的死亡星人?”

季承枭点头。他刚才差一点也中了幻觉,好在他反应快,逼着自己走出花海设下的陷阱。无意中知道了这片花海存在的意义,主要就是靠薰衣草独特的花香让人产生一种错觉,然后在不知不觉中自己往花海深处走去,在里面完成自杀。

阿弥和萧山就是最好的例子,季承枭在发现他们的时候想救已经来不及了,两个人都已经跳进了花海的陷阱中,在薰衣草香味的包围圈中慢慢死去。

“猎杀者种下这片花海的目的就是想利用薰衣草可以魅惑人心的香味诱使来到这里的所有意志力不够强的考生完成自杀任务,因为这里是所有考生的来到这个星球的必经之路,那样即便是他们无法抓住的那些漏网之鱼,也逃不过花海设下的陷阱,踏进花海的那一刻已经死了。”季承枭把所有的问题一口气解释清楚,然后若有所思的看向那片花海。

雁南飞听明白了,就是说阿弥和萧山都是因为中了猎杀者的圈套才会跳进花海的陷阱里,他们之前肯定也和自己一样被薰衣草花海的巨大面积震撼到了,所以才靠近这里,然后就中招了,两个人都悄无声息的死在了里面。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赶紧想离开?”这地方太危险了,雁南飞是一点都不想继续在这待着,指不定下一个死的就是他呢?他可还没活够。

“走吧。”季承枭收回视线,点了点头,往花海的反方向走去。

雁南飞在后面跟着,眼睛突然被一道银光晃了一下,他下意识的往季承枭的后腰看去,一把寒气逼人的银色弯刀正明晃晃的别在腰带上。

“你这刀从哪弄的?”雁南飞小跑两步追了上去,和季承枭肩并肩走着,手不老实的往他的腰摸去,结果还没摸到东西,就被他一个侧身躲开了。

“不要乱动。”季承枭自顾自的走着,说话的语气还是那样冷冰冰的。

雁南飞切了一声,悻悻然的收回那只蠢蠢欲动的手,默默地走在后面低头无聊的摆弄起手指头。

玩着玩着,走在前面的季承枭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雁南飞一个没注意,一头扎到他背上,门牙还磕了一下,倒吸一口凉气,龇牙咧嘴的抬头看他:“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有人。”季承枭站在原地,皱眉道。

雁南飞往旁边看了看,又看向他,问:“哪有人?我怎么没看到?”

“跟着我。”季承枭不做解释,说完加快脚步走了起来。

雁南飞还在找季承枭说的人,没找到,回过头一个不留神发现人又跑了,不过这次还留了个背影给他,于是雁南飞连忙追了上去。

追上去以后雁南飞不死心,又问道:“你说的人在哪呢?会不会是海啸?”

雁南飞想到了一直没碰上的海啸,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会不会和阿弥萧山一样已经死在了花海里的某一个角落里。想到这里雁南飞摇了摇头,但愿不是像他想的那样,希望可以尽快会师。

“不是他,是猎杀者。”

“那怎么办?”雁南飞没有看到季承枭说的猎杀者,直觉告诉他季承枭说的应该是真的,因为他有一种被人盯上的感觉。

季承枭指着左边的分叉路口说:“你走这条路一直往前走,会看到一座水泥房子,然后躲进去。”

雁南飞往他指的方向看去,回过头问:“那你呢?”

“我去引开他们。”

“不行,现在就只剩下咱们两个了,万一走散了我怎么办?”雁南飞想了想,觉得这个办法不可取,现在整个队伍里除了还不知道在哪的海啸以外就只剩下他和季承枭两个人了,他倒也不是担心季承枭一个人应付不了那些所谓的猎杀者,只是怕万一他们又走散了还能不能再碰上,这个真的很难说。

季承枭看了眼雁南飞,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条黑色的皮革项链,上面挂着一条小小的银色钥匙,递给他:“拿好这个,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你。”

“这是什么东西?”雁南飞把项链接了过来,放在手心里仔细的打量了一下。

这条项链的质感摸起来很舒服,有点微凉的感觉,皮绳里应该掺杂了比较罕见的雪狐皮,挂在皮绳中间挂着一条只有一半小拇指长的银色钥匙,钥匙的形状有些奇怪,和雁南飞之前见过的所有钥匙都不一样,没有任何槽口,整根钥匙都是很平滑的,也不知道是用来开什么门的。

季承枭看着躺着雁南飞手心里的钥匙,斟酌一下,说道:“很重要的东西,收好,等我。”

话音落下,不等雁南飞反应过来,季承枭像之前一样,自顾自的走出去了好远,高大帅气的背影在薰衣草花海里渐渐消失不见。

“我靠,怎么老是丢我一个人。”雁南飞看着季承枭消失的方向不由得抱怨了几句。低头盯着手里的皮绳项链看了一会,手指一弯,想把他装进口袋里,手刚放进去一半又拿了出来,打开扣子挂在脖子上,然后拉开衣领当宝贝似的放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放心的拍了一下。

刚才季承枭说了,让他往左边的小路一直往前走,会看到一间水泥房子,然后要他躲进去。

季承枭走的是右边,相反的方向自然就是雁南飞要走的左边。

雁南飞把皮绳项链戴上以后就沿着左边的羊肠小道一直往前走,起初他还有点紧张的观察着附近的风吹草动,防止有猎杀者靠近,走了将近一个小时连个鬼影都没看到,他也就放下心悠哉悠哉的欣赏起路边的风景。

一个人走在这种地方说实话挺无聊的,出了雁南飞自己的脚步声以外一点多余的声音都没有,无聊至极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去引开猎杀者的季承枭,也不知道他那边怎么样了。

季承枭这边的情况比雁南飞那边要差得多了,他对面正排站着三个脸上戴着黑色面具身穿黑色斗篷的猎杀者,六只眼睛同时盯着他。

手已经抽出了腰后的银色弯刀,反握在手上,淡漠的眼睛里杀气十足。

“束手就擒,不会让你死得太痛苦。”站在中间的那个猎杀者开口了,声音听起来让人感觉很不舒服,就像那种活了好几百年的老头子一样,语调又慢声音又哑。

面对这句不足为惧的警告,季承枭冷哼一声,表情不屑一顾的说:“别浪费时间,一个个来,还是一起上?”

“不知死活!”猎杀者手里拿着一条黑色的鞭子,缠绕在手上,狠狠往地上一甩,立刻发出一声猎响,仿佛风都被他抽成两边了。

三个人很快就撕打在一起,季承枭身形敏捷的躲过猎杀者抽过来的鞭子,手上的弯刀被他舞得银光闪烁,刀光剑影间,那个为首的猎杀者防备不急,手臂被狠狠的划了一刀,没有鲜红色的血流出来,只有一股淡淡的黑气若有若无的从伤口处弥漫开来。

季承枭乘胜追击,很快就找到了这几个猎杀者的弱点,对症**,大胜敌军。

“考生533是吧?你走不了了。”被打得节节败退的猎杀者捂着往外不停冒黑气的胸口恶狠狠的对季承枭放下狠话,发誓一点要把这个第一个能把他们猎杀者打得这么惨的考生留在死亡星上,永世不得超生!

季承枭站在原地没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对面三个手下败将,握着弯刀的手青筋暴起,控制不住的抖了一下。虽然表面上看着是他占上风,实际上他也没有比对面好到哪里去,手臂不小心被抽了一鞭,使鞭子的那个猎杀者用了狠劲,要不是关键时候他反应过来,估计被抽中的手臂整条都得废掉。

“有本事就来杀我。”季承枭也毫不示弱,丝毫不惧的回怼回去。

“走!”为首的猎杀者大喝一声,随后斗篷一挥,带着另外两个人化作一股黑烟,消失在空气中。

猎杀者刚走,季承枭整个人立马半跪在地,刀尖插在地上,撑着颤颤巍巍的身子。

喉咙一甜,顿时喷出了一口鲜红色的血。

“哪有什么水泥房?”雁南飞已经走了半天了,还是没看到季承枭说的那间水泥房。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雁南飞总觉得附近好像有人在看着他,但是他停下来仔细找了一圈又没有发现什么东西。

有往前走了大概有十分钟,终于在不远处看到了一间孤零零坐落在小路旁的水泥房子,一扇木门虚掩着,轻轻一推就开了。雁南飞一脚踏了进去,房子里昏暗一片,连一扇气窗都没有,又是建在背光处,因此外面的光线根本就照不进来,即使外面阳光明媚,屋里还是有一种特别阴暗潮湿的感觉。

雁南飞把门关上,然后靠着门后的墙壁坐到地上,祈祷着季承枭能早点找过来和他会师。

不知道在黑暗里坐了多久,一直安静无声的房子里突然传来了一阵粗重的喘气声,吓得雁南飞立马绷直身子,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听着屋里的动静。

怎么会有喘气声?难道说这间屋里还躲着一个人?

雁南飞一边想着一边小心翼翼的从地上站起来,坐太久突然站起来导致头有点晕,他摇了摇头,把那股头晕感甩掉,紧张的盯着眼前的黑暗。现在还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还是先不要轻举妄动比较好,等对方先有动作再做打算。

“咔嚓!”

一片死寂中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树枝折断的声音,在这个尤为紧张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雁南飞整个身子呈直线绷紧,更加紧张的盯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大气都不敢出。

“淮哥你们在哪啊?救命啊……”

雁南飞:“?”他好像听到了海啸的声音?

“海啸?是你吗?”雁南飞不确定的开口问了一声。

希望是他。

声音落下,房子里又陷入了安静之中,过了一会,传来了一阵惊喜的叫声。

“淮哥!是你吗淮哥!?”

这下雁南飞听清楚了,躲在房子里的另一个人就是他们一直没碰到的海啸!是他的猪队友!

雁南飞也不管对方是不是能看到,在黑暗里重重的点了一下头,然后问:“你怎么躲在这?”

“我也不想啊,我被一群黑衣人追了一整天,看到这间房子以后情急之下就躲了进来,他们好像都不知道我在这,我都在这睡了一觉了,醒过来突然听到你的呼吸声,还以为被他们发现了呢,刚想跑来着。”海啸一口气把他走散以后发生的所有事情简明概要的讲了一边,摸黑走到雁南飞旁边,抓着他的手臂,抓得紧紧的,像是怕他会突然消失不见一样。

雁南飞试图把海啸的爪子掰开,奈何对方实在抓得太死,试了几下没用就任由他抓着了。

两个人都安静下来,雁南飞突然想起一件事,转头问海啸:“你有没有看到阿弥和萧山?”

雁南飞不知道海啸有没有去过那片花海,也不知道在此之前他有没有和另外两个人在一起过。

海啸摇了摇头说道:“没见过,本来我在那个五星级大房间睡得好好的,谁知道一觉醒来就被绑起来扔到小黑屋里面去了,还没反应过来考试就开始了。”说到这里海啸往地上呸了一下,继续说:“老子差点没在那屋里淹死!这什么鬼地方考场,简直就是在杀人啊!”

“你是说你也被绑起来了?”雁南飞抓住了问题的核心。

“是啊,绑得那叫一个紧,差点没把我弄死。”

“那你是怎么解开绳子的?”雁南飞奇怪,之前他也被绑了,要不是关键时刻季承枭突然出现他自己一个人根本就没有办法解开身上的绳子,而且整间屋子里连块多余的石头都没有,别说磨开了,就连季承枭用刀割都没割断,难道说海啸还会缩骨功不成?

空气突然安静。

雁南飞觉得海啸抓着自己的那条胳膊突然吃痛,就听到“咯”的一声,肩头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他抬起脚猛的踹向海啸。

“他妈的!敢暗算老子!”那一脚并没有踹到任何东西,雁南飞顶着胳膊上钻心的疼死死的瞪着海啸刚才站着的方向。

隐藏在黑暗中的海啸突然传来一声大笑,慢慢的,声音从年轻有活力变得苍老又沙哑,像是有一口老痰卡在喉咙一样,慢悠悠的开口:“年轻的考生就是好骗,暗算你又如何?你还不是一样中招了?”

黑暗中雁南飞什么也看不见,只能通过对方发出的声音来辨别他所在的方向,警惕的的把手护在胸前。那个人好像可以透过黑暗看到他的动作似的,嗤笑出声。

“年轻的考生,不要这么紧张,既然来到我们死亡星就是我们的客人了,只要乖乖听话,我们是不会为难任何一个客人的。”

雁南飞听着那人一口一个客人实在是有些烦躁,呸了一声:“撒谎也不知道不打个草稿,你觉得我会信你说的鬼话吗?”

那人不知道在干嘛,黑暗中传来几声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是一阵脚步声,离雁南飞越来越近。

雁南飞小心的往后退了两步,背贴上墙壁,已经无路可退了。

“怕什么?”那人又开口了,声音近在咫尺,就好像是贴着雁南飞的耳边说的,沙哑的声线让人不寒而栗。

雁南飞抖了一下身子,他知道对方有夜视能力,可以在黑暗中看到他的动作,不过他还是壮起胆子往旁边挪了挪。

“我怕沾上你身上的晦气。”雁南飞小心翼翼的一边挪着步子一边嘴上不留情的怼着那人。

听着雁南飞这么埋汰人的话那人也不生气,反倒是笑了起来,声音难听得要命,就好像是将死之人才会发出来的声音。

“年轻的考生,我们很欢迎你们的到来,很感谢你们为花田贡献出的养料,死亡星的所有子民都将会把你们的准考证世世代代的刻在功德碑上,记载进史料。”

说的什么玩意?

雁南飞在黑暗中忍不住对天翻了个白眼,他很怀疑这人是个中二病晚期没救了的老妖怪。

“你他妈才是养料,你全家都是肥料!”雁南飞慢慢的挪到离那人远一些的地方,手臂碰到了一根类似于木棍的东西,他反手一握,试着提了提,还挺有分量的,特别适合拿来抡人。

也不知道那人有没有看到他的这个小动作,还在一边不停的笑,笑够了停下来继续发表他的中二感言:“年轻的考生,来吧,成为花田的一体,让你的准考证永远留在这里……”

雁南飞实在听不下去了,抄起准备好的棍子就朝声音发出来的方向抡了过去,嘴上同时也不歇着,开口就是骂人的话:“老妖怪!爷看你不爽很久了,先吃我一棍!”

棍子抡了个空,这也在雁南飞的意料之中,对方既然可以夜视,就肯定也能躲过他的攻击。

“反抗是没有用的,来吧,花田需要你。”声音在雁南飞身后响起。

雁南飞立刻转过身,把棍子挡在身前,屏住呼吸仔细听着屋子里的风吹草动。

“有本事出来一对一单挑!这样躲躲藏藏的算什么男人!”雁南飞对着眼前的黑暗喊道,话里充满了嘲讽之意,就是想逼对方现身。

“哈哈哈——”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闪到了雁南飞的身后,发出一连串长笑,就像是在玩什么好玩的游戏一样:“年轻的考生,我可以给你一个提示,你们之中只有一个人可以活着离开这里,但那个人不是你。”

“我命由我不由天!”雁南飞知道这个老妖怪口中说的那个人是谁,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季承枭。季承枭能离开那是必须的,但是,谁说他就一定要死在这里了?他偏就不如他们的意!

“呵!冥顽不灵!”老妖怪冷哼一声,随即空气中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就像是鞭子用力抽打在地面发出那种声音。

雁南飞握紧手里的棍子,打气十二万分的精神全神贯注的盯着对面,对方的武器好像是一条鞭子,而且还很不好惹的样子。

“害怕了吗?”对方的话带有一丝挑衅的意味。

“我怕你个鬼!”雁南飞骂完大喝一声又是一棍子挥向身后,这次对方好像没反应过来,来不及躲开就被他结结实实的抡了一棍子,打在身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挨了一棍子之后对方也怒了,不再和雁南飞说那些中二病的话,扬起鞭子一挥,“啪!”的一声落在雁南飞的背上。

突如其来的一鞭子让雁南飞吃痛,背上火辣辣的疼痛感传来,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皱起眉头,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这是惩罚。”老妖怪不紧不慢的说道。

雁南飞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打他,他从小在老妈的呵护下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当下就火了,憋在肚子里的怒气顿时喷涌而出,也不管是不是打得过对方,抓着手里的棍子在黑暗中就是一阵乱挥,老妖怪猝不及防也挨了几下,闷哼出声。

“敬酒不吃吃罚酒!找死!”随即又是一鞭子落在雁南飞的小腿上。

“啊——”雁南飞惨叫一声,一个没站稳,整个人单膝跪倒在地,手捂着被鞭子抽打过的小腿,疼得整个嘴唇都在发抖,眉头紧皱,表情痛苦不堪。

那人也不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了,雁南飞腿上的疼痛感还没消,手臂上又实打实的挨了一鞭子,疼得他两眼发昏,就差疼晕过去。

“在这里,一切挣扎都是徒劳。”老妖怪说完对着雁南飞的另一条腿又是一鞭子,这次使了全力,直接把雁南飞抽坐到地上,两条腿都负了伤,伤口火辣辣的疼,想站起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雁南飞坐在地上,想到了季承枭和他说过的话,让他躲进这件小屋里等着他,本以为季承枭指的路就一定会是安全的,现在呢?他的腿都要被躲在屋里的这个老妖怪给抽废了!要是季承枭现在站在他面前,雁南飞一定要把他祖宗十八代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全部问候一遍。

指的是什么鬼地方,事先也没通知他这屋里还有个喜欢用鞭子抽人的变态老妖怪啊!要不然他就算死外边,被猎杀者抓住也打死不会进这个门。

“老阴比!”虽然雁南飞此刻龇牙咧嘴很狼狈的坐在地上,但是嘴上却依旧是没个把门的,嘴硬的骂了一句。

“算了,还是直接杀了吧。”老妖怪收起鞭子,慢悠悠的走近雁南飞,然后从身后抽出了一把刀,在他面前比划了一下:“啧,这张脸真好看,可惜了,还是要贡献给花田当养料。”

一股冰凉的触感贴上雁南飞的半边脸,他瞳孔猛的一缩,是刀。

“要杀就杀,别他妈碰爷的这张帅脸!”雁南飞身子不由得往后缩了缩,说实话,他现在有点怂,不知道这个变态的老妖怪等会还会干出什么样的虐待人的事。

刀刃轻轻的在雁南飞脸上划过,立刻留下了一道细长的血痕,鲜红色的血液像血珠一样争先恐后的破皮而出,脸上的刺痛感扑面而来。

“说了别动老子脸,听不懂人话是吧?”雁南飞忍着腿上的剧痛,咬着嘴唇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来,抬手摸了摸被刀刃划过的侧脸,低骂一声。

“一张皮囊罢了,将死之人何必还要在意这些。”

“拿命来!”那人话音刚落迎面就接到了雁南飞甩过来的棍子,抬手轻轻松松就给接住了,然后用力一拉,整根棍子像离弦的箭一样被抽出雁南飞的手,一种用力摩擦皮肤后产生的疼痛感瞬间在手心蔓延开。

随后又是一鞭子落下,用力的抽打在雁南飞的右腿膝盖上,剧痛让他忍不住痛唔一声,生理泪水顺着眼眶不停往下掉。

唯一的武器也被对方抢走了,现在他只能是赤手空拳和对方拼命,这个情况,拼命是死,不拼命也是死,只是死得比较难看罢了。

“考虑清楚了吗?”老妖怪站在雁南飞对面居高临下俯视着预研杜佳他。

“我……”雁南飞刚开口,还没来得及骂人,旁边一直紧缩的木门突然“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踹开。光线顿时就涌了进来,照亮了原本漆黑一片的小屋子,雁南飞也看清楚的老妖怪的真面目,那是一个穿着斗篷脸上带着面具的人,整个身子都隐藏在斗篷下,根本看不清他长什么样。

“你就是考生533吗?”老妖怪闻声看向门口,略显惊讶的问了一句。

雁南飞顺着门口看去,脸上的泪水还没干,湿漉漉的一片,还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季承枭!我在这!”雁南飞抬起没收拾的另一只手用力朝门外的人招了招手。

季承枭转头看到了坐在地上狼狈不堪的雁南飞,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目光转向手上拿着刀和鞭子的那个猎杀者,丹凤眼一眯,杀气腾腾。

“你动他了?”季承枭开口,声音低沉冷漠,带着杀意,手里已经握着那把令其他三个猎杀者闻风丧胆的银色弯刀。

老妖怪似乎一点也不把季承枭说的话放在眼里,拿起手上那把沾着雁南飞血液的匕首,啧啧两下,说道:“年轻的考生,不要用这么自大的语气和我说话,因为你不配,知道吗?”

季承枭冷哼一声,一阵刀风劈过去,银色弯刀被他舞得猎猎作响,修长的身影在猎杀者附近不停闪现,速度奇快无比,让人根本就无法看清他的动作。

“这就是未经我的允许擅自动他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