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站在一旁的战念北脸色顿时不好看了,他想起上次林啸冒犯苏忆反被她教训了一顿。

可是,总不能现在也让苏忆和她亲妈打一架吧。

他低声提醒道,“请不要对苏姑娘这么无理。她是专程过来给母亲治疗恶疾的。”

“我不用她治!”战母挥舞着双手,“戴的这一身什么玩意,装神弄鬼,一个小姑娘家哪会什么医术!我看你就是被她迷住了!你让她走,我不要她治!”

苏忆今天的脾气竟出奇地好,她知道一时之间很难让古代人接受这些,她也没想现在就让她接受。

“夫人你好,这是防护眼罩和口罩,是为了防止病毒传播的。你不用惊慌,先躺下,我替你检查一下。”

“病毒?”战母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她听得懂“病”和“毒”两个字,就是嘲讽她病成毒瘤呗,觉得她恶疾缠身,脏了呗,不就是怕传染给她嘛!

既然那么怕,还来干什么。

她拿起枕头,朝苏忆扔了过去,但是因为浑身无力,枕头只虚虚地从苏忆脚边擦过。

扔完还捂着胸口,无力地咳嗽了几声。

战念北大惊!怎么又扔枕头!

他虚虚地看向苏忆,担心苏忆生气,直接捡起枕头扔回去。

苏忆只是一脸无奈地站在那里,转身对战念北说:“夫人这样我很难替她检查的。或者,我先看看其他病人?”

难得她没有发作,战念北已经谢天谢地了,况且他觉得苏忆说得也有道理,只好告辞,带苏忆来到军营。

其实镇北侯府里也有几个发高热的奴仆,但是战念北想着军营的人对苏忆比较熟悉,应该没那么抗拒。

苏忆来到军营,虽然大部分士兵都见过苏忆,但是看到苏忆这次穿着这个样子,心里也莫名有些抵触。

这身上穿的是什么?

怎么搞得他们像是什么肮脏的东西一样?

苏忆没有理会这些目光,跟着战念北来到发病士兵居住的房间里。

几个发高热的士兵已经有点神志不清了。

身体非常虚弱,苏忆唤了他们几声,他们都没有应答。

几人都是体温很高,但是却不停地打寒战。

看起来好像比战夫人还要严重。

苏忆拿出体温计先给他们测体温,普遍都在39℃以上,最高竟然有41℃。

苏忆的表情一下子凝重了起来。

仅仅从表面上看,其实很难判断他们到底是怎么了。

很多传染病都有高热、畏寒的症状。

“战念北,你记不记得谁是最先发病的?”

这可真是把战念北给问倒了。

不过,林啸倒是有点印象,说:“听说,最开始是城西那里的人先发病的。”

“城西在哪?能带我去看看吗?”

战念北见现在天还未黑,果断应道:“可以,请随我来。”

城西属于羌城的边缘地区,这么住的人多是保留着原始的游牧生活,以帐篷为居,以打猎为生。

不过,如今这里似乎被一股绝望的死亡气息笼罩。

天色已经逐渐黑沉,可是这里只有三两帐篷才有微弱的烛光。

还不时传来几声剧烈的咳嗽。

苏忆跟着战念北走在这里,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他们走到一个山坡,发现地上有被蚕食过尸骨,像是被野生动物啃食过一样。

苏忆有些不敢相信:“这些是……人骨?”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零散的人骨?

战念北解释说:“这里部落有天葬的习俗,会将死去的亲人放置在自然环境中,如山中的树上或草原上,让尸体自然风化或被野生动物吞食,让他们回归自然。”

苏忆在她的世界里也听说过天葬。

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独特的习俗,天葬是出于对自然的敬畏的习俗和对回归自然的推崇,她一直怀着尊重的心态。

虽然她也说不上有什么问题,但是她隐隐感觉有什么不妥。

就在他们准备回去的时候,苏忆脚下蹿出一个黑影,她顾着思考这里的问题,一时没注意,差点一脚踩了上去。

“啊——”她吓得跳了起来,双手抓着战念北。

战念北也没留意这地上蹿出的小东西,只听苏忆大叫了一声,手本能地握向剑柄。

等他看清楚后,才笑了笑说:“苏姑娘莫慌,只是一只老鼠。”

苏忆这下看清楚了,也意识到自己大惊小怪了。

她放开战念北,有些尴尬地说:“不好意思。”

她继续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停了下来。

老鼠?

她忽然想起之前到震区救援,他们培训过震区防疫的知识。

因为震后大量房屋倒塌,建筑废弃物、生活垃圾堆积,同时下水道堵塞,污水四溢,极其容易引发传染病,她当时就看过其中一种高发病,就是鼠疫。

会不会……

她将目前搜集到的信息进行整合。

染病的人几乎都出现了高热、畏寒的症状,有的还会出现呕吐、昏迷、意识不清等症状。

而城西这里是最先出现病例,他们以打猎为生,还有天葬的习俗。

如果这里的老鼠感染了鼠疫杆菌,这些老鼠咬了其它野生动物,或者跳蚤叮咬了老鼠之后,又叮咬其它动物或者人,就有可能传播鼠疫杆菌。

这么看来,这个传播链路说得通。

战念北看苏忆突然停了下来,神情非常严肃,他上前问道:“苏姑娘,你没事吧?”

苏忆突然睁大眼睛,抓住战念北的手,说:“战念北,我可能知道大家患的是什么病了!”

两人赶紧赶了回去。

苏忆不敢仅凭推测就认定患的是鼠疫,必须给患者抽血化验才能确定。

苏忆刚到军营,给其中一个士兵抽了血,镇北侯府的一个家奴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

“将军不好了!夫人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