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事确是迫不得已。”

季川迈步向前,径直穿过侧目的众人语气诚挚开口道:“六爷……若非有难言苦衷,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被唤作六爷的白色僧衣老者闻言愣了愣,一脸怒气滞在脸上——

原来这家伙总是唯唯诺诺,今日怎么改了性情,难不成真有什么难言苦衷?

于是拿着架子蹙起眉头开口道:“既是有难言之隐,且先坐下,待我讲道完后再寻我不迟……”

“不可啊……”

季川一边说,一边跨上台子,“兹事体大,需得现在就讲,省得误了咱们的大事。”

老者皱了皱眉不悦拂袖道:“能有什么大事大得过传我教无生老母大道?你这人真真没有尊卑上下之分,再过一时三刻外面祭坛上的凡人祭物便可化作我等食粮,且再等片刻……”

季川在老者身前几步定住,嘴中嘟囔了几句:“若是……此事关系……教首……生死……”

“什么?”

这声音太小,除了“教首”、“生死”两词其他都含糊不清,台上老者不敢怠慢,不由得往前迈出一步。

季川也适时往前一步,边做出对老者附耳状。

……

旁边侍立的从者正准备退避,此刻却听到一阵尖锐爆鸣声传来,侧目看去,只见大头目身体一僵,满脸不可置信地呆立当场。

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那身影转向众人,青面獠牙面具下,忽地露出一口白牙——

“我已与大头目商议完毕,只需借诸位项上人头一用,这点小事就不用劳烦大头目了……”

说着,那人竟伸手从大头目胸口抽出一把带血的钢刀,脸上和煦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栗——

“……我亲自来!”

“大胆!”

台下最靠前两人狂怒间大踏步往前冲来,剩余几人却拔腿就要往外头冲。

只见台上恶鬼般的身影身形一动,便化作一道残影,从自己身旁略过,闪电般穿过前冲的两人,那道罡气在幽暗的地下室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最后在狭窄的门口消失。

大头目呢?

他想转头,却意外发现自己的视线开始旋转,良久落地,随后一具熟悉的无头尸体摔倒在他眼前。

……

“扑通、扑通……”

季川嫌恶地穿过倒了一地的尸体,返回那已了无气息的白色僧衣老者尸体旁,将钢刀上的血迹在其僧衣上擦拭干净,又从其怀中取出一本像是名册的物件。

这上面记载了教众中比较重要的眼线,根据这大头目刚愎性格推测,这应该是原本,且应该只有这一册。

只要将这名册销毁,除了还有一缕精气被寄存在白莲教青山县教首所在,自己暂时就没有什么把柄在白莲教手中了。

至于教首本人长期隐藏在城外某处,且是在城内挂了号的,不得轻易入城,如此,应该便暂时安全了。

待自己一把火烧了这里,令城内官府视线都集中在白莲教本身,又算是给自己蒙了一层保护符。

至于会不会事发?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时间可是自己的好朋友,说不得自己今后还要和白莲教再多打交到呢……

想着,他用力舔了舔自己嘴唇。

……

火烧得旺起来,季川站在远处一处阴暗内撇了眼火势大小,默默整理起这次的收获。

季川:

【武学】

雁行刀法·化境

伏牛拳法·入门

寻梅踏雪步法·化境

【金色能量剩余:一】

【蓝色能量剩余:一百七十七】

季川心头火热,他感觉这次可以将大部分献祭的地方都恢复成真实了!

心念一动,蓝色能量遍分成几股,往五脏六腑冲去。

心、肺、肝、胆、脾……五脏六腑都在不断冲刷下凝实起来。某刻,他浑身一颤,一股极度舒爽的感觉自身体中蔓延开来。

3D模型上,显示心、肺、肝、胆、脾、大肠、肾、胃的位置都被重新填充成鲜活的亮色,只剩下小肠、三焦、**处只分了一点,但从流逝速度判断,至少能再撑个一百天左右。

他努力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待见到坊间救火队到达,且确认火势不会波及周边住户后才施施然转过身离开。

穿过纷嚷的人群,又偶遇几队赶来的守军,再转过几个街角,周边蓦地静下来。

往前看去,一处挑起如飞燕的黑色檐角从一栋房屋后面显露出来。

——到家了。

挥手打发大牛回去,他一只手提着顺路买的驴肉火烧,另一只手一把推开院门。

院子里黑漆漆的。

这儿一般没什么人来,都是每隔一段时间才有家中老仆会来打扫一番。

随手扫去井盖上的落叶,季川熟练地脱去上衣,又从井内取了一桶水,就着月光轻轻擦拭起身体来。

月光下,他轻微鼓了鼓手臂上的肌肉,又假装持刀往前挥了几下。

能清晰感受到,有股罡气从丹田处流向肩膀再流动到手腕,肌肉也随之如波浪般鼓动起来。

此刻,他仿佛感觉自己的身体便是为了这刀法所生,真真完美和刀法所要求的身体状况契合在一起。

又尝试动了动双腿,和双臂相同,这里的肌肉、气血、罡气的流通方式也明显较之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特别是整具身体竟连一丝一毫内伤都没有,这在平常是最不可思议的——毕竟没有人能随时随地掌握自己身体的极限状况,并随之调整锻炼和对练强度。

真是奇异!

又感叹了一会儿,从用一旁架子上拾起一块毛巾擦干净身体,他清清爽爽地推开房门,随后抬脚迈了进去。

今天太累了,他决定晚上要好好休息一下,明日要趁着现在来之不易的一段平和时光,好好规划一番自己的未来。

“吱~砰。”

对开的木门应声关闭,他伸了个懒腰,又晃动了下脖子,脖子发出一阵咔咔响动,也不准备掌灯,更别提有精力吃那凉透了的火烧,只眼皮打架间就要往床走。

“今日怎的回来这么晚……”

……

他陡然间呆在原地,一身汗毛嗖地窜起,一身睡意瞬间飞到天边。

应激地将火烧甩在地上,一个翻身又后退两步,一柄钢刀从身侧闪电般抽出,直直对向床榻方向。

那床榻的帘子后面,一只纤纤玉手伸出,缓缓将纱帘掀起一角,沉默片刻,如百灵鸟的嗓音继续响起。

“……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