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响起几道衣裳划过空气的扑棱声,名叫婉儿的可怜少女此刻才缓过劲儿,一只手撑在椅子腿上直起上半身,抬起一双眼睛往身前看。

就见一道单薄的身影和那魔鬼般的铁塔汉子杀在一块。

“滋!”

空气中陡然亮起一串火花。

季川感受着受到的巨力,将手中刀微微变了个角度,从铁锏一侧划过,眼见另一道铁锏凶猛袭来,微微侧身从杜立三身侧滑步躲过。

一道金铁交织的声音传出。

两人微微站立,杜立三腰间衣服不知何时已被那柄尖刀割开,露出其中古铜色的肌肤,上面还有一道浅浅的白印。

竟只是刚刚破皮?!

婉儿瞪大眼睛呼吸急促,又想起自己刚才用发簪无功而返的模样。

那古铜乌亮的肌肤简直是只乌龟壳!

杜立三只是大笑,而后又挥舞着沉重的双锏打将过来。

季川神色微凝,刚才他丝毫没有感受到对面家伙的护体罡气,直直斩在肌肤上后才陡然发觉这硬度不对,可也不应该只有一条白印才对?

他眯了眯眼睛,身形随之展开,踏雪寻梅步法瞬间功率全开。

瞬间,杜立三周围便发出数道连绵的锵锵锵声,密集的火花不断在他身边炸起,可他脸上全然没有担心之色,竟不管不顾大部分攻击,只护持住自己面部和裆部,偶尔还用势大力沉的锏击逼退来不及照顾的攻击。

他尚有余力开口:“小子,不知道你怎么将这粗浅功法修炼到这化境境界,可你这如同挠痒痒的攻击忒不爽利,况且我一身罡气都打磨在我皮肤之上,再多的攻击对我也只算挠痒痒罢了。”

他舔了舔嘴唇:“你说,是你这爆发力先用光,还是我的力气先用光呢?”

他见身周刀光又急了几分,于是心中嗤笑:“乳臭未干的毛贼,还是不够老练!只被这么一激便耐不住性子,看我来捉你这只飞来飞去的小蚊子!”

两人边打边退,一会便退至一根柱子边上,此时杜立三竟像是没注意脚下一般不小心踏空了一下,竟身形一个踉跄,护在前侧的铁锏陡然一松。

他身边如蛆附骨的狠厉刀光也没放过这个机会,一道带着白色的刀光便射向其双目。

“来得好!”

杜立三此时却忽然放开持锏的双手,竟用肉掌狠狠夹住了那柄钢刀!

刀尖轻轻刺入那柔软些的眼皮,一道血红色流淌下来——杜立三竟不惜用此方式控制住了季川的兵器!

“撒手!”

他双手上古铜色光芒一闪,那柄刀上便传来一阵无可匹敌的巨力,刀身扭曲的时候上面还显出几条裂纹——这刀竟快被夹断!

季川一双眼睛却古井无波,竟如计划好了一般在他发力的同时松开刀柄。

沉腰、蓄势——

一双拳头上瞬间笼罩起浓郁的白色罡气,而后缓缓压缩、压缩!

最后闪电般击出!

脖子!胸膛!左肋!右肋!下腹!

带着浓郁罡气的五拳闪电般狠狠敲击在身前的身影上,混杂着震劲、叠劲、寸劲的拳劲自皮肤外渗入,竟如同隔山打牛般透入五脏六腑,随之将里面绞成一片烂泥!

“嚇!嚇!”

铁塔般的汉子身形呆立在当场,脸上的猖狂笑意还存在脸上未曾褪去,眼珠子里却全都是不可置信。

“不可……!”

话没说完,一道如同喷泉似的血柱便从喉咙里喷射而出,而后潺潺溪流般的其余红色也随着其余五官往外漏。

嗤嗤嗤!

最后像是耗尽了体内的压力,喷溅的血浆才缓缓止住。

“砰!”

那道恶魔般的高壮身影随之倒地。

季川迎着身边逐渐变得惊惧的目光笑了笑,一道书写着血红色的道经随之展开,地面上的血浆咕噜噜消散了些许,而后细密的如蝌蚪般的铭文从道经中爬出来,瞬间布满了大厅。

“来者是客——既然刚才不走,那就都不要走了!”

他施施然整理了一下衣襟又挽了一个刀花,裂开嘴唇露出一口森亮的白牙。

……

霍云瑛此刻正走在崎岖不平的羊肠小道上,由于乌云遮挡住了月亮,因此走得并不顺畅。

她身前正走着一位踉跄的汉子,正是被她断掉一只手的黑风寨三当家段华。

她傍晚用剑逼迫着段华问出实情后,为掩人耳目将其藏在车厢内,由杏儿驾马车送两人来到山脚,而后自己独自一人随他上山前往黑风寨。

她见身前段华突然在一条三岔路口停下来,伸手用手中佩剑顶了顶他的背,皱眉开口:“你可想好了,若是让我发现你带的路不对或是有隐藏通风报信的手段,另一只手保不住不说……”

她森冷的话语顿了顿又继续开口:“若是让我不高兴了,便把你削成人棍,放在这三岔路口中央,全当个标识你看可好?”

“不好……不好……姑奶奶,我、我骗谁也不敢骗您啊。”

段华紧张开口,豆大的汗珠淌下来,一张脸上挤出一个谄媚的笑,他咽了口口水急忙解释道:“不是小的我消极怠工,您有所不知,这条路是这峰上有名的仙人指路,您抬头望上面瞧。”

霍云瑛顺着他指的地方瞧去,一根怪石如同一根石柱直直冲向天空,它周围是密集的石林。

段华适时开口:“此峰原先长期雾气弥漫,是一道天然形成的迷雾法阵,来采药的人或牲畜常常转着转着就迷了路,最后只得困死在这迷雾中。”

“这根石柱传说是有大能铸就,若有月光石柱的影子便投在前方石林正中央,便会指向正确的道路,因此其它路就都是死路,如此通过这段区域后才是我们黑风寨所在。”

霍云瑛将信将疑,跟着段华走到这石林,坐在一块石头上等着月亮出现。

过了一刻钟,月光未出,这段华却扭扭捏捏开口:“姑……姑奶奶,小的我有些……尿急,可否?”

霍云瑛皱眉:“憋着!”

“可,可小的我万一将那腌臜物弄在裤子上……”

她制止了段华继续说下去,只嫌恶点点头,一指一块巨石后头:“我只给你十息时间,过了十息我这柄剑便将飞去割了你的喉,你可知晓?”

“我知,我知,小的哪敢?您也知道我今天喝了不少,这不一路过来也无甚机会不是?”

霍云瑛不耐烦挥挥手。

她伸手将剑出鞘,遥遥指过去便随时准备斩出去。

可时间才过去三息,这石林内就突兀生出一股浓烈雾气,她赶忙抬头,月亮刚刚从乌云中探出一角。

糟糕!中计了!

她一掐法诀那柄剑便飞速射向石头后头,却斩了个空。

这石林内哪是指路之处,分明这里才是那天然法阵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