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令仪的视线率先落在地上被斩成两节的蛇身上,震惊过后更多的是诧异。

按道理,如今蛇应该都在冬眠的,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谢谢。”赵令仪道。

对方救了自己一命,道谢总归是要的。

只是当她抬起头看清对方的脸时,更是吃惊不小,因为他的脸色属实太过惨白,当真可以用没有丝毫血色来形容,就连嘴唇都是惨白惨白的。

可即便如此,他的五官却是出色且立体的。

“你……”赵令仪突然语塞,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对方却只是笑笑,“今年的天气比较暖和,蛇是靠温度来感知的,有的蛇会醒来寻找食物。”

赵令仪点了点头,她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是又说了句,“谢谢。”

“举手之劳而已。”

男人说完便虚弱地坐在地上,浑身开始冒冷汗,尤其是额头,大颗大颗地往外冒,赵令仪也顾不上其他,直接抓起他的手便给他把脉。

这脉象……

赵令仪的脸色越来越沉重。

姜喜朝敏锐地察觉到了赵令仪的神色变化,“姑娘……会医?”

赵令仪并未隐瞒,微微点头。

“你也是为着这蛇胆草的?”赵令仪想,如果他需要的话,她不介意给他的。

而且,他身体的毒若是再不解的话,那就将是下一个陆程商,哦,不,是永远都不会醒来的陆程商,哪怕当今的神医圣手现世,也救不了他了。

“也?姑娘为何这么说?”

赵令仪见他神色坦然,眼神中的诧异不像是装的,“你中毒了,而这蛇胆草能解你身上的毒。”

姜喜朝眼神一窒,浑身僵硬,惨白的唇色都被他硬生生的咬出了几分血色。

“公子不知?”赵令仪更为震惊,怎么会有人连自己中毒了都不知道?

姜喜朝摇了摇头。

“你是不是经常觉得自己好像呼吸不上来,身体时而滚热,时而冒冷汗,稍微行动浑身便是一身虚汗,甚至有时伴有临死前的窒息感,而且晚上睡觉的时候会浑身都痛,却又说不出来哪里痛,对吗?”

姜喜朝眼睛不自觉地瞪大。

确实如此。

可在此之前,他都以为这是自己气血太虚所导致的,而大夫也是这么说的。

瞧着对方的这副模样,赵令仪便知自己说中了,继续道,“而你以为这都只是你气虚的症状,所以日常进补,却发现不曾有任何见效,反而越来越虚,对吗?”

姜喜朝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等着她继续往下。

“我想你的这种症状并非从小携带,而是突然有一天发现身体不适,渐渐地,身体越来越虚,吃的补药也越来越多,但大补只会更伤你的身,如今你已伤及脏器,用不了多久,你就会陷入昏迷,如同死去。”赵令仪缓缓地陈述着。

姜喜朝从未想过,他这竟是中毒?

母亲每日定时叫人送来各种补药,再三叮嘱他吃下,他原以为那是爱,可如今想来……细思极恐。

赵令仪并不知道他的所思所想,只是肉眼可见地发现他的精神越来越萎靡,最后颓败得瘫坐在地。

她从兜里拿出一粒药丸给他服下,“公子倒也不必如此心灰意冷,今日你救我一命,那我亦还你一命。”

“三日后,你去福泽堂,就跟店小二说,买农苳送来的药,他便会卖给你,连服半年,并加以每日一剂药浴,保证你药到病除。”

说完,赵令仪又从背篓里拿出纸笔,写下的药浴的单子递与他,“切记,补药不要再吃,每日辅以基本的饭食即可。”

姜喜朝妥善地将单子收好,抬眸看向赵令仪,“不知小姐怎么称呼?日后若是痊愈,定登门拜谢。”

赵令仪只是笑笑,“你我相逢便是有缘,更何况你已救我一命,又何须言谢?”

姜喜朝亦没再继续强求,日后他自有办法寻到人。

只是服了药丸,好像身体有些犯困,靠着树干,竟不知不觉地便入了睡。

再等他醒来,哪还有半点人影?唯有身上盖着一件红色的披风。

姜喜朝将披风仔细地折叠收起,缓缓朝来时路返回。

“少爷,您去哪里了?小的到处找您都不见人,若是您出点什么事,我可怎么跟老爷夫人交代?”云胡见到姜喜朝立马狂奔过来,搀扶住他,“少爷,以后您可千万别再一个人走了,小的这心脏可只有一颗,若是哪天真的不跳了,您可就要伤心了。”

姜喜朝看着他只是露出淡淡的苦笑。

“咦,少爷,您这红色的披风哪里来的啊?我怎么瞧着像个女人的?”

云胡下意识的就要来拿,却被姜喜朝不着痕迹的避开,视线落在不远处,只见那边嘻嘻嚷嚷地围了不少人,“是出什么事了吗?”

“少爷,您是不知道,就在刚刚,宁伯侯府的二少夫人坠崖了,现在都没找到尸体……”云胡同情地叹了口气,“到现在都没找到尸体,那么高的地方坠落下去,怕是尸骨无存了吧?”

“不过说起来这宁伯侯府的二少夫人也是命苦,当初被迫嫁过来冲喜也就算了,结果这陆二少爷终于醒了,结果听说转身就跟别的女人好上了,还有了孩子,现在还落了个尸首不全,哎……”

姜喜朝对这些宅门之事不敢兴趣,随意地看了眼,便转身往回走。

“哎,不是,少爷,您这去哪里啊?咱们不等小姐他们一起了吗?”云胡说着说着,发现身边无人回应自己,侧头一看,哪还有自家少爷的半点影子?立马追着上前,就是可惜,一场好戏都没能看到。

***

“确定死了?”姜瑶眼里闪过一抹狠厉。

“放心吧,我亲自下的手,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陆程商讨好地拉着姜瑶的双手,在手里揉捏着,“瑶儿,这次你总可以放心的嫁给我了吧?”

姜瑶还是有些不放心,“她身边那个丫鬟呢?”

“那我还能留她不成?”陆程商为自己的聪慧而得意洋洋,“瑶儿,你说我们月底就成亲,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