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尊,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张县令跪在地上,李朝生假意去扶,他也假意不肯起,这玩意儿,玩的就是一个默契,古代帝王登基还要来个三请三让,虽然这个渑池县不大,但是礼数要做全了。

“哎,张县令,你一县父母,做的也不错,虽然有赵老虎这样的恶霸,但是我可打听了张县令可是个清官,上任一来,可没有强征过什么苛捐杂税,这已经不易啦。”

张县令闻言立刻道:“县尊说的是,百姓生活已经实属不易,在强征他们的苛捐杂税,我心不忍,然让赵老虎在此地为祸一方,已经是张某无能了,张某请辞,还请县尊暂代这渑池知县吧。”

“这,这不好。”

“县尊,请千万莫要推辞,这自古尊位有德者居之,我无德无能,忝居高位,会遭天谴的,县尊乃是得天地卷顾之人,该当坐此尊位,此乃大明之福,社稷之福也,请县尊万万莫要推辞,大家伙说对不对啊!”

张知县见自己不一定够分量于是决定拉着那些百姓一起劝说,只要李朝生从他手里接过了渑池知县之位,不是什么听从百姓之命,替天行道,革除自己这个县令的话,自己的小命还是有保障的,这一点张知县很欣慰,李朝生不是李自成,若是李自成遇到这样的事情,肯定二话不说,直接就宰了自己。

李自成是彻彻底底的破坏主义,什么官员只要不合他心意,就要取了性命,可是李朝生不是,李朝生是温和派,改革派,他一般只要达到目的不会轻易取人性命,毕竟蓝田县尊仁义着称天下。

张知县这时看着百姓道:“百姓们,你们是希望李县尊做你们的父母官,还是我做你们的父母官啊?”

听了这话百姓们异口同声的说道:“李县尊你来做我们的父母官吧。”

“是啊,李县尊,你来做我们的父母官吧。”

听了众人的话,李朝生面有犹豫,表面戏份很足了,有时候虽然显得很做作,但是在外人看来那就是仁人义士之举,若是一口答应,虽然自己爽快了,可是在外人看来总感觉此人有些急不可耐,目的不纯啊。

“李县尊你还在犹豫什么呢?我们全县一万三千户全都希望县尊做我们的县尊,请县尊顺应民意吧。”

“是啊,县尊我等都是心甘情愿做蓝田之民,明日我们就去把蓝田界碑竖立在我们渑池县界之上,请县尊当我们的父母官。“

“是啊,县尊,请您顺应民意吧。”

百姓们磕头如捣蒜般请求,李朝生已经准备松口了,张知县也看出了李朝生的意动,心想只要加把劲就能让他答应啊。

这时百姓代表里有愣头青喊道:“县尊,你所虑者不过是张知县而已,可是他上任一来毫无作为,人称张石像虽然不贪腐,但是也不为民做主,有道是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米谷。”

“卖米谷?不是卖红薯吗?”

李朝生有些疑惑,这话不是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吗?

“呸,就他也配卖红薯,红薯乃是蓝田之粮,他不配卖之!”

听了李朝生的话,为首的七十岁老头一口唾沫吐在了张县令的脚下,恨恨的说道,张知县见到那口老浓痰,脸都黑了,我让你们向李朝生请命,让他当县令,可是你们夸他就夸他,你贬我做什么啊?

张知县很想骂街,可是却不敢因为旁边的一位大哥,直接提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想法:“县尊,你若是实在过不去心中那个坎,县尊您稍坐,不劳您动手,我们亲自把张县令挂在这城门楼之上,他死了县尊就不必愧疚了!”

“好,好,这个主意好,我来挂,为了咱们渑池百姓,小老儿,愿意担此罪责,虎子,二狗,你们去把张县令按住了,小老儿套绳,一脚踢下城墙,就可以把渑池县令之位交给县尊了。”

“好的,张爷爷,我们来。”

这时跪在最后排的两个壮小伙子就准备起身。

张县令吓得一把抱住了李朝生的大腿:“县尊救我!”

李朝生给李朝勐使了个眼色,李朝勐直接从后面把张县令薅了起来,李朝生这时道:“张县令,你别怕,咱们蓝田是讲理的地方,伤不了你,你的渑池县,我同意归蓝田了,你可自行决定去留,你府内的财产可以保全,我蓝田不插手,若是想要留在蓝田继续生活,可安心做你富家翁,若是不愿,可以离开蓝田,自行寻找你的仕途之路。”

“多谢县尊。”

张县令听了这话再次跪倒在地,磕头谢恩。

一旁的老汉张老三看着跪地的张县令道:“县尊,真不用把他吊死以儆效尤吗?”

李朝生看着想当英雄的老头,苦笑一声,这老头是想当英雄想疯了,想要通过把张县令吊起来,来提高他的声望,也是,这老头得快七十了,也没几年活头了,若是临死之前为了渑池百姓吊死一个县令,不说流芳百世,最起码也会成为本地的一段佳话,说不定还能在死后被人抬到土地庙,做一任土地公公了。

老头那**裸的眼神,让张县令感觉自己就是一头待宰的羔羊,他第一次发现他治下的这群以前卑微的百姓是如此恐怖,以前虽然他不害民,可是对百姓的态度也是如牛羊一般,毕竟看到自己都要磕头称大老爷,谁会把给自己磕头的人,看的与自己身份相同呢?

所以他一直觉得当县令,就如放牛羊,只要自己不苛待牛羊,就算自己是个好官了。

可是今日才知道,哪来的牛羊,这明明是一群豺狼,那发起狠来,就是要你的命,根本不给你废话的机会。

你看看这些人那都是想把自己吊死啊。

这一刻他才真的理解了那一句,民可载舟亦可覆舟啊!

当你代表朝廷,对他们有生杀大权的时候,他们是绵羊,可是你失去了对他们的生杀大权,那他们就是可怕的虎豹,你若当年没惹他们倒也罢了,要是惹了,那会瞬间把你撕成碎片。

李朝生这时笑道:“好了老乡们,你们现在已经是蓝田百姓了,既然是蓝田百姓就要遵守蓝田的律法,接下来我会派里长来接管咱们渑池县,会派军队驻守咱们渑池县,同样,我们也会在渑池县征兆咱们自己的民兵,组成咱们当地的民兵团,我们蓝田一直的口号是,自己的家乡,自己要保护,大家伙说对吗?”

“对,县尊说得对,民兵我参加。”

“我也参加。”

这时刚才被张老汉叫做虎子,二狗的两个年轻壮劳力站起来表示他们愿意参加保卫渑池的民兵团体,李朝生笑道:“好,很好,张老丈,你们渑池的小伙子还是很有活力的啊。”

张老汉笑呵呵道:“是啊,县尊,那个虎子是我孙子,呵呵呵……”

“好好,有前途,有前途,而且接下来咱们不单要组建民兵团体,而且还要进行粮田改革,粮田改革之前咱们要对咱们渑池县的大户进行调查清理,就如赵老虎这样的存在,有一个,咱们半一个绝不姑息。”

“等解决完了他们,咱们就要没收他们贪墨的土地,对咱们渑池县的土地进行二次丈量,到时候按照咱们蓝田的政策,会把土地按照人头分给大家的,到时候大家伙都有自己的土地,每天都能看到自己家土地上的苗,开不开心。”

“开心。”

一听这话老百姓嘴巴咧的都看到后槽牙了,他们想并入蓝田,不就是听说蓝田人生活好,能有自己的土地吗?

大家伙激动莫名,你瞅瞅,这好日子不就来了吗?

李朝生继续道:“不过现在这年景不好,不是发大水,就是干旱,这对咱们百姓来说,那就是没顶之灾,不过不要紧,我们蓝田已经有了非常充分的治灾策略,到时候我们会发动咱们百姓,在咱们的家乡进行水利建设,挖水库,建沟渠,引水灌既,保证咱们的粮食丰收。”

百姓听了这话连连点头,他们可是尝试过了这些年自然灾害的可怕,这年头,谁家还没饿过肚子,哪个村镇没有饿死的人啊。

灾年一来,颗粒无收,这不就是逼着老百姓们死吗?

所以挖水库,建沟渠,这些老百姓都愿意,可惜没人起头,更没人愿意往里面投钱啊。

李朝生道:“乡亲们,这挖水库,建沟渠,引水灌既,这钱,我们蓝田县政府出,但是人,还希望大家伙帮帮忙。”

听了这话张老汉道:“县尊放心,给我们自己挖水库,建沟渠,灌既我们自己的庄稼,我们怎么可能不帮忙,就是累死,我们也乐意啊!”

李朝生听了这话道:“张老丈,没那么夸张,怎么会累死呢,哈哈,放心,咱们蓝田县的帮忙不是单纯的帮忙,我们虽然不付工钱,但是管饭,管饱!”

“好!”

一听这话在管饭,那没说的了,肯定的干啊,给自己家干活谁还偷懒,那就是不要脸了,自绝于乡亲啊。

张老汉被李朝生说的热血沸腾,这时看着李朝生道:“县尊,你别看老汉我七十有一,可是也能挑得起箩筐,我老汉也能干!”

李朝生笑道:“别别,老人家您可别累到了,你可是咱们渑池县的长者,你得长命百岁,看着这渑池越来越好啊,至于这些体力活,年轻后生都能干。”

“是啊爷爷,您就别逞强了,我多干点,帮您把您的那份干出来。”

“好,好啊,有了县尊,我们渑池就有了希望啊,县尊多谢啊!”

李朝生摆手道:“是我要多谢大家伙了,感谢大家伙对蓝田的支持,行了,咱们回去休息吧,都好好想想这些年都受了谁的欺负,把事想明白了,找到你们对应的里长说清楚,他们会的,记住了乡亲们,蓝田来了,你们就不会再受到压迫,不会受到破害,咱们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大家伙的好日子到了。”

“哦,多谢县尊,县尊万岁!”

听了这话百姓们兴奋坏了,一个个大声喊着县尊万岁,县尊万岁。

一时之间渑池内都是县尊万岁的声音,而渑池内的大户人家,尤其是那些曾经飞扬跋扈,迫害过老百姓的人家,这时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

他们知道自己的末日来了,赵老虎被枪毙了,他们看见了,现在泥腿子们集体去找蓝田李朝生了,他们几乎可以肯定,李朝生肯定会站在泥腿子一旁,据说要搞什么申冤大会,地主恶霸们只感觉肝胆俱裂。

“姐夫,姐夫,您哆嗦什么啊?”

这时城内一高门大院,以前作威作福的大老爷,大院内听着城墙上的喊声,坐不住了,浑身哆嗦,脸色煞白。

“我没事,我让你去给蓝田县尊送的金银财宝呢?送去了吗?”

老爷声音哆嗦的问道。

“嗨,那姓李的不识抬举,我派人把金银送去,他竟然给撵了出来,我说姐夫咱就多余给他,不要拉倒。”

啪!

老爷上去就是一巴掌,看着自己不争气的小舅子,小舅子挨了嘴巴子委屈万分道:“姐夫,你打我,我姐都不舍得打我。”

“我打你,我打你是轻的,咱们王家完了!”

老爷一屁股坐在地上面如土色,他们王家努力了五代,一点点盘剥了如今家业,在渑池有商铺二十余,良田六万亩,庄园三座,可是蓝田一来,完了,全都完了,都要给那群泥腿子了!

老爷心丧若死,五辈的基业啊,就这样毁在他的手里了,你让他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啊,他心很痛,可是他却忘了他是如何剥削百姓的,这五代人积累的财富,是如何的血腥,当年他又是如何逼着人卖儿卖女的。

小舅子在一旁看着姐夫如此,捂着脸道:“姐夫,要不咱们带上细软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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