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监曹化淳的人情还是有价值的,如果操作好了,也能起到大作用,至于这粮食,李朝生是真心实意想要送给崇祯的。
崇祯苦守BJ城,与鞑子对抗,看着好像只是大明与鞑子的事情,没有蓝田的事情一般,其实这里面蓝田也有重大的干系。
鞑子攻打大明,杀的是大明的百姓,毁的是大明的财物,可是李朝生志吞天下,鞑子杀害的大明百姓,未来很可能会成为李朝生的子民,毁坏的大明财物,未来很可能会成为李朝生的财物,因此李朝生并不希望鞑子在大明祸祸太重。
要知道鞑子杀起人来可不管你是地主富豪,还是普通百姓,都是一视同仁,这可是对汉民族的荼毒,李朝生有志向成为汉民族的大家长,那就要有庇护天下百姓的想法,否则如何能算得上一方豪雄,又如何有脸竞争那帝王之业
因此给崇祯粮食,让崇祯后勤补给富足一些,多给鞑子造成一些伤害,这也是李朝生想要看到的,为此李朝生把这批粮食早就准备好了。
只是差一个借口送给皇帝而已,现在曹化淳主动讨要,便顺水推舟,把这批粮食送给崇祯,也算自己对崇祯的一份敬意吧。
曹化淳见李朝生真的愿意把粮食给自己,心中不由大喜,他可知道现在京城的情况,鞑子入寇,京城定然要提调各路人马进京勤王,可是京府库现在可拿不出多余的粮食给这些进京兵马当做军粮。
自古便没有想要马儿跑,还不给马儿吃草的先例,若是不能给这些勤王兵马准备好粮草,到时候这些勤王兵马说不准就会哗变,到时候又是一场灾难啊。
而蓝田肯拿出这批粮草,简直就是解了陛下的燃眉之急,这一刻曹化淳都有点相信李朝生是忠于陛下的了。
不然一个心存反意的陕西王如何能拿出银钱来帮助陷入困境的陛下啊。
曹化淳想着,眼睛看向了又喝了一杯酒的李朝生,见李朝生酒杯再次空了,曹化淳再次帮李朝生斟满。
李朝生眯缝着眼睛看了一眼曹化淳道:“曹公公,这是第二次给我斟酒了,第一次是为了感谢我蓝田送给陛下的粮食,这一次,曹公公有何想法啊?”
曹化淳听了这话沉吟一下道:“杂家冒死想为陛下解解心病,敢问县尊,是忠是奸啊?”
这话一出,曹化淳身后站着的江长歌汗毛都竖起来,这是准备图穷匕首见吗?
可是厂公啊,我身上可没有利器,而且对面站的傻大个,如果我没看错是的话,那应该就是蓝田的战神,人称万人不可敌的李朝猛吧。
有他在,自己这个锦衣卫千户也没有任何取胜的可能啊,而且咱们虽然在湖心凉亭,可是不远处全都是蓝田的护卫啊,这要是李朝生一声令下,非把咱们砍成肉饼啊。
厂公啊,你犯不上如此刚吧,为何非要触怒李朝生呢?活着他不好吗?
而曹化淳这时却目光炯炯的盯着李朝生,他太想知道答案了,若是能以他的性命,为陛下确认一下李朝生的忠奸,曹化淳是愿意的,而且还能成就他忠臣的名字,为后世传颂。
当然这种可能性不大,曹化淳自己也判断过,所以他敢赌。
李朝生听了这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着曹化淳道:“你说我是忠还是奸?”
曹化淳听了这话沉吟片刻道:“若说县尊是忠臣,县尊不服朝廷调令,擅自夺取塞外归化城,不交由朝廷统领,在陕西任命官员不通过朝廷任命,有自己的军队,这一切的一切都证明县尊要造反,是个大大的奸臣。”
“可是若说县尊是奸臣,再看全天下的官员都在欺瞒陛下,想着法的不交赋税,可是县尊的赋税从来没有少过,而随着地盘的扩大,县尊交的越来越多,而且每当朝廷有难,县尊从来不落井下石,反而鼎力相助,这些年无论是流寇,还是鞑子作乱,县尊都没有做出逾越之举,如此看来,县尊简直比大明最忠诚的臣子还要忠诚,所以老奴看不明白了,不知道县尊到底是忠还是奸臣。”
李朝生听了这话没有说话,而是看着曹化淳,曹化淳看着李朝生明亮的目光道:“县尊还请让老奴,死个明白吧。”
李朝生这时缓缓的开口道:“若是有一日,陛下遭遇不测,我蓝田必起大兵为陛下复仇,杀尽天下贼寇,以慰陛下在天之灵。”
曹化淳听了这话一愣紧跟着说道:“县尊何至于此,就不能辅佐陛下,不让陛下受贼子屠戮,哪怕成就汉之霍光,魏之曹操之举,也可为后世称为千古名臣啊。”
李朝生听了这话看了看曹化淳笑道:“公公,新世界容不下旧时代的君主,我只能保证,陛下活着一日,我蓝田不反,其余的,我保证不了,言尽于此,公公请回吧。”
说完这话李朝生起身,转身就走,看着李朝生走远的背影,曹化淳突然之间感觉自己苍老了许多,因为他仿佛在李朝生身上看到了帝王之气,真正的帝王之气,不是崇祯那种从祖宗手里继承下来的帝王之气。
“陛下不死,蓝田不反,呵呵……果然是盖世枭雄啊。”
曹化淳看着李朝生离去的方向,嘴里嘟囔着。
身后的江长歌走过来道:“厂公,你没事吧?”
江长歌发现曹化淳的脸苍白了几分便问道,听了这话曹化淳摆摆手道:“没事,咱们走吧,去蓝田的府库把这些粮食取出去,送与陛下。”
“厂公,那蓝田?”
江长歌看着曹化淳问道,曹化淳听了这话道:“李朝生是盖世魔王,这里不是咱们现在能够图谋的,其实能从李朝生的嘴里听到陛下不死,蓝田不反的保证已经足够了。”
“厂公信李朝生的话?”
曹化淳闻言呵呵笑道:“信也不信。”
“何意?”
江长歌不解的看着曹化淳,曹化淳道:“向李朝生这般的盖世枭雄都是很自负的,他们说的话,一般是可信的,尤其是这种带誓言般的话语,陛下不死,蓝田不反,这就好像是一个魔咒,蓝田若是遵守,若是真有一天,陛下被鞑子,或者流寇杀掉,蓝田起兵**平贼寇,收复河山,那蓝田得国之正,会被天下人承认,李朝生也不会背上一个反贼的名声,哪怕史书上都不能写他是一个反贼,可以留下一个很好的名声,这很重要。”
“同样这个魔咒如果被蓝田打破,蓝田在陛下还活着的情况下起兵,除非是咱们先动手,不然他们先动手,就算违背了誓约,这样天下人就会以反贼的目光看待李朝生,李朝生得到大明的正义性就不存在了,将来就算得到了大明也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所以这个誓约由李朝生亲自说出来,就等于在告诉天下人,他李朝生不是反贼,可是如果他食言了,那么他就算得了天下,也会迎来无数的麻烦。”
江长歌听了有些不懂,但是又有些明白,曹化淳看了看江长歌,心想政治声望这种东西,江长歌一个锦衣卫千户怎么可能知道呢?
其实曹化淳说的很对,名声这东西看起来对一个帝王,一个王朝不是很重要的样子,毕竟实际掌控权确实在他们手里,可是真的这样吗?
不是的,名声对于帝王,上位者同样重要,上古咱们就不说了,就说说三国时期的司马懿,司马懿高平陵事变中与曹爽签订了洛水之约,后来不顾士族反对,公然违背盟约诛杀曹爽,起了一个很坏的头,然后他子孙后代建立的晋朝,那更是把盟约当成狗屁,皇帝都杀着玩,乱成了一锅粥。
唐太宗李世民,一代明君,登基时杀兄弑弟,名声臭了,再看唐朝的皇帝,哪有几个对兄弟友善,不杀兄弟的。
宋朝,赵大欺负人家孤儿寡母,天道轮回,等到他的江山也被人欺负孤儿寡母。
大明朱棣,起兵造反夺了大侄子的天下,结果呢,他的儿子也跟他的孙子争夺天下,最后也酿成了人间惨剧。
这不得不说明明之中自有天意,一个政权如果获取的过程中发生了龌龊,大概率他的后代也会经历这种龌龊。
你造反得到的天下,难道就不允许别人以同样方法获得吗?
天子,天子,兵强马壮者得,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一个王朝的诞生,他就会有自己独特的基因,他会影响后世之君的,你想通古斯野猪皮通过钻空子得到的天下,天下人总有不服他的,如果仔细看看清朝历史,整个清朝,反清复明的起义从未断绝过,这就是历史后遗症。
也是自古帝王要拼命维护自己正面形象的一个原因,在你足够强盛的时候,也许这名声并不能给你带来什么,可是只要你露出虚弱姿态,那么名声就是致命的。
无数人会盯着你道:“他就是造反得的天下,我们为什么不能造反,他李朝生做的,我便做不得嘛?”
因此为了名声在曹化淳看来,李朝生除非到了万不得已,否则是不会打破这一誓言的。
李朝生回到了自己的书房,谷子看着李朝生道:“县尊,你为啥要给曹化淳那老宦官承诺,他明显是在套县尊你的话呢。”
李朝生这时接过谷子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道:“我厌倦了,我不想再给崇祯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了,他想让我做霍光,曹操,可是他崇祯并不是听话的汉宣帝,也不是无能的汉献帝,他是崇祯,一个不会任人摆布的主,再说咱们的新世界已经没有给旧时代皇帝安家的地方了,所以我要直白的告诉他,我不会帮他,同样不会反他,我要让他打消一切不切实际的想法。”
“这次我跟曹化淳摊牌,就是想从侧面告诉崇祯,我不会再做他的臣子了,现在我应该是他的盟友,而且是最坚定的盟友,只要他崇祯活着,蓝田就不会谋反,这样就可以让崇祯安心的为大明王朝做出最后的奋斗。”
“同样也可以绝了一些人首鼠两端的想法,曹化淳今天说想让我做霍光,做曹操,这不单单是他一个人的想法,这背后有很多人,甚至很多还是咱们蓝田内部的人,我今天就把这层窗户纸捅破,明确的告他们,我不会去做霍光,做曹操,我要开创新世界,我要当皇帝,而不是臣子。”
“而他们也最好把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去掉,从今天开始想要跟着咱们干的,就一心一意的为蓝田谋划,而不要三心二意,想要两边都讨好,咱们的事业,容不得三心二意,更容不得心存幻想。”
李朝生看着谷子说道,谷子听了这话道:“县尊,我觉得你这么做有些冒险,虽然您说崇祯不死,你不谋反,可是这几乎已经等于向朝廷宣告你的不臣之心了,若是这次朝廷打退了鞑子,恐怕接下来就会全力的对付咱们蓝田,到时候咱们蓝田虽然不怕,可也够难受的啊。”
李朝生闻言呵呵笑道:“朝廷想对付咱们,哈哈哈,不能,鞑子虽然容易打退,可是李自成与张献忠已经不安分了,我敢保证,鞑子退了,李自成与张献忠肯定会再次反叛,而这次,大明王朝将会迎来他的落幕,到时候咱们只要重整旧河山,就可以完成咱们的大业。”
李朝生非常自信的说道,这一次李自成可不会让他失望的。
李朝生再次喝了口茶,眼神中饱含笑意,李自成现在应该已经在整合人手了吧,自己也该想办法扩大一下蓝田的地盘了。
对了,李定国这厮在蓝田书院的书读的怎么样了?
李朝生想着对谷子道:“谷子,李定国入蓝田书院几日了?”
谷子听了这话道:“五六日了吧?”
“哦,可有认真学习?”
谷子闻言道:“据说书院传来消息,第一日李定国学的并不认真,直到第二日他听了王先生的《治国论》便风雨无阻,每日都去听王先生的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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