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是从门外传来了的,李朝生闻言一愣看向门口,紧跟着就看见一个拄着拐棍,老态龙钟的老头。

“大伯!”

李朝生惊呼一声,紧跟着立刻迎了上去:“大伯您怎么来了。”

这时李进理拄着拐棍道:“我在乡下听人说你要大婚了,而且还娶的王爷家闺女,这种大事,我这个做大伯的怎么能够不管呢。”

李朝生闻言笑道:“是是。”

说着李朝生把李进理往屋子里扶,并且准备让李进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李进理见状却拦着李朝生道:“你的椅子我可不能坐,这是蓝田县尊的椅子,只能你坐,其他人坐,那就是造反。”

“爹,您坐这。”

这时李朝龙搬了把椅子过来,让李进理坐下,李进理坐下后,周围的人都很尊敬的看着这位老头。

李进理今年已经六十多了,身子骨还挺硬朗,就是年轻时太劳累,到老了腿疼,找了很多医生,最后给出的结果就是,慢慢养着。

所以李进理现在走路需要借助点拐棍,而周围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李进理的后辈,这时候看着曾经的老族长也颇为感慨。

为啥是曾经的老族长,因为现在新任族长是李朝生。

李进理坐定,紧跟着看着李朝生道:“朝生啊,听说你大婚只准备花五万银元?”

李朝生听了这话点点头道:“是的,大伯,咱们蓝田现在百废待兴,我结个婚不至于劳师动众,现在陕北还有无数灾民等着咱们救呢,现在咱们能省一分钱,就要省一分钱,咱们省一分钱不叫事,可是陕北可能会因此多活一个人啊。”

李进理点点头道:“对,朝生这话对,百姓大于一切。”

“多谢大伯您理解。”

李朝生对李进理还是很客气的,不过李进理这时却话音一变道:“不过朝生,你堂堂蓝田县尊,一场大婚只花费五万银元,太少了,他们说的也对,你是蓝田的门面,你一场大婚只花五万银元,这说出去会被人笑话的。”

老头说着就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本本,蓝田农业银行的存折。

蓝田农业银行是李朝生在蓝田建立了中央造币厂,以及中央银行之后,又一大创举,那就是分别开设了蓝田农业银行与蓝田商业银行两个大型银行。

不过由于大明人还没有存款的习惯,而且很多小商小户对银行也不是很信任,所以并没有大力发展起来。

不过李朝生最近也针对此事进行了一些计划,首先李朝生在银行给所有在职官兵,以及政府相关人员都开了户头,以后他们发工资就要从银行提取。

这就在很大程度上提高了银行的储户率,而由于李朝生的大力推广,一些大商户,也开始尝试性的往银行投点钱,他们的意思就是实在不行,这就当给李朝生行贿了。

李朝生也是看破没说破,一个新鲜事物的产生,肯定是需要一段时间的适应期,老百姓并不会马上相信。

毕竟他们拿着沉甸甸的银元来到银行,转头就变成了一个小红本本,变成一堆纸,任谁也会有不安全感啊。

都会感觉自己的钱打水漂了,所以现在朴实的百姓,还是认为落袋为安的好,而这一行为也让李朝生无可奈何,老百姓还是喜欢用以前地主老财的方法,把钱埋在土里,这样就会造成社会面的金钱流通不起来。

导致货币短缺,这也是李朝生着急收揽李定国,让他帮助自己开发甘肃白银厂的原因,白银,铜币都不是很足够啊。

为此李朝生也准备两步走,第一步就是继续等待李定国的自投罗网。

另一步就是大力发展银行业,银行业要是发展起来,让钱流动起来,那么蓝田的缺钱情况就会大大的改变,可是一直制约李朝生没有大力发展银行业的原因是,银行业没有抵押物。

如果银行业发展起来,在有心人的破坏下,进行挤兑,那李朝生好不容易建立的银行,可能会非常脆弱的被崩坏,最后的结果就是银行在蓝田人心目中变成不可信任的代名词,那么对蓝田以后金融市场的发展是有致命打击的,甚至银行业务根本开展不起来,这对蓝田是非常被动的。

这也是蓝田银行一直没有开展大型信贷业务,以及向租户推行利息这一概念的根本原因。

因为没有抵押物,如果有人恶意挤兑,银行把大量租户的钱放出去,然后租户再来个疯狂兑换,那蓝田银行可就真的垮塌了。

所以李朝生准备进行最稳妥的方案,那就是稳扎稳打一步步来,等李定国帮自己拿下了白银厂,蓝田也有自己的银矿了,那么李朝生就可以放手发展银行,进行信贷业务以及利息业务了。

只要李朝生的银行立住了脚,那么李朝生就不会向现在这样缺钱,蓝田也可以进入快车道,以百姓的钱驱动百姓生出更多的钱。

这就是一个良性循环,所以李朝生现在并不着急推广银行业务,而是不温不火的在蓝田最繁华的商业界开了两间银行。

不求能够快速被百姓接受,先混个脸熟,而现在银行基本都是承接一些内部储蓄的业务,外加一些有尝鲜精神,以及想着给李朝生行贿的大商人业务。

李进理就是农业银行的大客户,李进理现在可是很有钱的,由于其辈分原因,李朝生给他一个名誉顾问的职位,每年有固定工资两千银元。

外加李进理的两个儿子,李朝龙,李朝虎,那都是蓝田顶级的师长,每年的薪资都在一万银元左右。

而这两个儿子都挺孝顺老父亲的,两个人一年能给李进理一万银元的养老费。

所以这几年下来,李进理在蓝田绝对是有钱人,这时李进理把自己的存折拿出来道:“朝生啊,大伯知道咱们蓝田财政吃紧,大伯也不是不通事理的人,所以大伯这有四万银元的存款,大伯全拿出来给你办婚礼。”

“大伯”

“你听我说,朝生啊,大伯一家能过上现在的日子,全都是因为你,要不然我跟朝龙还是种地的,老二估计现在已经被人乱刀分尸了,那里还能有如今这番境地,现在就算是朝廷的王公贵族,看到咱们,也要行礼,平等对话,这就是咱们老李家祖坟冒了青烟啊。”

“大伯知足啊,而你待大伯是极好的,大伯也不能薄待于你,你爹当年为了全家性命,毅然一个人逃难到了南洋,而你又回来带着大家脱离贫困,有了今日这番成就大伯心里开心啊,这些钱都是这些年大伯攒下来,你结婚就跟大伯亲儿子结婚一样,操办婚礼的钱不用财政拨款,大伯出了。”

李朝生听了李进理的话道:“大伯,这可都是你的养老钱,你出算怎么回事啊。”

李进理看着李朝生道:“我就都出了,我就不信你能让我露宿街头。”

李朝生听了这话苦笑道:“大伯,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啊,我怎么能让您露宿街头啊。”

“那不就得了,朝生啊,我知道你心系百姓,既然如此,咱们也不要你财政拨款的五万银元了,这些都留给陕北重建吧,老李家的婚礼,老李家自己办,朝龙。”

“哎,爹。”

李朝龙恭顺的站在一旁,听李进理的命令。

李进理道:“你堂弟结婚,你就干看着啊?”

李朝龙闻言道:“那能啊,不过爹我没您有钱,我出两万。”

李进理道:“行,你出两万,朝虎也出两万,朝豚就算了吧,还没挣钱,先不算他,至于其余人随意。”

李朝勐听了这话道:“别啊,我也出两万,德珍,德宝,他们一人一万吧,至于族中子弟,我去说,旅长以上,一人五千,团长两千,营长一千,连长五百,排长,排长就算了吧。”

李进理点点头道:“嗯,这么算来,大约能凑够二十万银元,差不多够了。”

听了李进理的话,一旁郭宝,白守民都不干了,这县尊的婚礼不能你们老李家一人操办啊,我们不能不参与啊。

一时间整个办公室吵闹不休,李朝生看着吵闹的众人苦笑道:“行了,都别吵了,大伯,这钱你收回去,还有你们也都别忙着捐款了,我堂堂一个蓝田县尊的大婚,让你们搞得都快成集资婚礼了。”

“大家的心情我都理解,但是大家的钱我一分不能要,这个婚礼还按照原计划,总花费五万银元,一分也不能多,这件事郭宝还是由你操办,要是花超了,为你是问。”

李朝生一锤定音,紧跟着看了看时间道:“差不多到饭店了,都滚回自己的部门吃饭去,大伯,走今个您难得来一趟,我陪您吃个饭。”

李进理被李朝生掺着往饭堂走,路上李朝生很认真的剖析了他婚礼只花五万银元,进行简办的原因。

“大伯啊,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其实咱们要是真的讲排场花个几十万银元办个婚礼也不是不行,但是大伯这影响不好啊,咱们蓝田百废待兴,大业未成,还没有到享受的时候啊,我的大婚除了是我个人的事情,还是蓝田的大事。”

“现在咱们蓝田的官员都很年轻,他们大多没有成家立业,我的婚礼更像是一个标杆,如果我一场婚礼排场奇大,花费几十万银元,那么上行下效,比如朝虎哥,郭宝,曹勐,德珍,德宝,大磊小磊,他们结婚花个二十万银元不过分吧。”

“那再次一等,各师的旅长,各县的大里长,他们结个婚花个十万银元不过分吧。”

“以此类推,到了民间,百姓一看当官的都如此大操大办,那他们也大操大办,一旦形成风气,民间结婚的成本就太高了,到时候全家人辛辛苦苦攒了半辈子钱,一场铺张浪费的婚礼就全搭在里面了。”

“大伯,咱们都是土地里面刨食的,都知道百姓的日子多么不容易啊,咱们能带这个头吗?”

李进理听了这话摸摸头道:“这里面还有这么大学问啊,哎,是大伯考虑不周了,确实百姓能有几个钱啊,当初给你朝龙哥娶媳妇儿的时候,咱们家是东拼西凑才凑够十斤小麦,娶的你大嫂,就算这样,咱们家也缓了好久才缓过来,百姓不易啊。”

李朝生点头道:“正是这个理儿,所以大伯,我这个县尊带头,我娶大明的郡主婚礼才花五万银元,那么我次一级的就要花三万,再次点的花一万,五千,到了民间这婚礼的价格就更低了,谁要是不服,还有话怼他们,人家县尊那么尊贵的身份娶大明的郡主才话五万银元,你家闺女是镶金了,要花这么多钱,以后日子不过了。”

“如此风气,才会转变,才不会养成铺张浪费的风气,就向现在咱们蓝田的朝廷,我以身作则,每天吃食堂,你看看那个官员敢铺张浪费大吃大喝的,这样才能把钱省下来做点对蓝田有意义的事情,这样,蓝田才能持久的发展,在这混乱的天下为百姓创造一个可以安居乐业的人间仙境。”

李进理听了这话道:“哎呀呀,是大伯湖涂了,差点坏了朝生你的大事啊,得得得,我啊,吃完这顿饭就回家去,我还是在家里养点鸡鸭大鹅,等过年了,给你们送点新鲜肉过来。”

李朝生听了这话道:“别啊,大伯你来一趟不容易,明日我让人带你在咱们蓝田县转一转,你也看一看侄儿治理的蓝田如何,等到下月初五,我大婚的时候,你还要为我主持婚礼呢,我爹死的早,大伯您是我唯一的长辈了,到时候,你就替我爹喝一杯新媳妇儿的婚茶。”

“啊,好好,这个事大伯愿意干,那我就在县城住几天。”

“行,您就安心住,回头我让人把大伯母也请过来,正好这县里我有个空宅子,您二老就先住在那。”

“不用,我住老大家就行。”

李朝生笑道:“那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