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蛇打七寸,不得不说军师的话确实在张献忠本来就不是很坚定的心上划出一道伤痕,在权利面前,亲生子女弑父杀兄的也不再少数,更何况李定国只是自己收养的养子呢?

在自己强大的时候,他依靠自己很正常,当自己弱小的时候,他背叛自己也无可厚非。

张献忠想到这里心中天平已经有了倾斜。

军师这时说道:“大王,军中防御我还需查看一番,便先告退了,免得蓝田军夜间袭营。”

张献忠听了这话点点头道:“嗯,你去吧,记着检查仔细一些,哨探都派双倍,以防不测。”

“是。”

军师应道,紧跟着退出大营。

到了外面孙可望在不远处看着这边,军师看向孙可望方向微微点头,孙可望见状嘴角咧了起来,成了。

军师不愧是自己的好帮手啊,军师与孙可望的关系不错,乃是一丘之貉,可是与李定国的关系不是很好,李定国的一些可笑的坚持,让军师很多谋划都功亏一篑,让军师受到了张献忠不少呵责。

因此军师也很不喜欢李定国,别人攻城,攻打不下的时候,都会来请教他这个军师,自己稍微出点坏主意,便可力挽狂澜,被人敬仰。

而李定国这厮从来都瞧不上自己那些主意,而且由于他的杰出军事才能,还能打赢战争,这就让军师那些阴损的招数,显得是那么的卑鄙无耻。

比如军师出的最阴损的招数,就是利用流民攻城,利用流民消耗敌人炮子这一招。

这一招看着是张献忠提倡的,其实出这一招的就是军师,而这一招也被李定国批评的狗血喷头,狼狈至极,牢牢的把军师钉在了耻辱柱上。

剩下还有一些小阴招,比如流民不够,可以把普通百姓家拆了,驱赶使之成为流民的阴招,也不再少数,也都被李定国评为王八蛋计策。

当一个人处处针对自己的时候,这个人肯定就是自己的敌人,这是母庸置疑的,因此李定国就被军师记恨上了,不过军师是个心思深沉之人,在平时对李定国丝毫不显露敌意,可是这次孙可望找到自己,希望可以一棒子打死李定国的时候,他决定出手了。

二人互相一个眼神交际,明白事情八九不离十了,张献忠这时在营帐内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觉得后背发凉,自己是不是太信任李定国了,李定国那一万大军就在自己身侧,若是突然反叛活捉自己前去蓝田邀功,自己该如何自处啊。

人的猜疑会在不知不觉中放大,而且人一旦有了猜忌之心,平时一些很正常的举动都会变得可疑起来,比如今天李定国跟自己吃饭的时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是不是在考虑如何背叛自己。

今天李定国进账的时候,手一直握着剑柄,虽然自己允许自己的干儿子带剑入营帐,可是你全程都握着剑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想趁机捅死我?

张献忠越想李定国越是可疑,最后张献忠一下子站起来,不行,这中军大帐太危险了,自己的换个地方。

想着张献忠叫来自己的亲兵,紧跟着起身对亲兵道:“走。”

亲兵这时一脸懵逼的看着张献忠道:“大王您要上哪啊?”

张献忠闻言道:“去你的营房,今夜咱们换个营房睡。”

“啊,我的营房,大王我的营房又小又闷,岂能与大王您的中军大帐相提并论啊。”

张献忠闻言道:“没事,老子又不是没当过兵,岂能不知你的营帐是什么样子的,今天就先睡你的营帐,走,对了,你一会儿带几个人,去李定国的军中,帮我找几个李定国的骑兵过来。”

“是。”

说着张献忠低着头走出了营帐,看到外面一堆站岗的士兵,想了想回到屋中让亲兵给自己找一套普通士兵的衣服给他,然后他化妆出了营帐,最后住进了亲兵在外围的营帐。

坐在这小营帐内,张献忠这才安心不少,让士兵赶紧去带几个李定国骑兵过来,并且要求亲兵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能带着尾巴过来。

尤其是不能带来李定国营中人的尾巴,亲兵虽然不明白张献忠再唱哪一出戏,不过还是乖乖的照做。

李定国的军中,李定国回来之后,倒头大睡,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睡眠质量倒是不错,王家栋看着李定国睡着了,就带着人马代替李定国进行巡逻。

走到了李定国亲卫的营地,王家栋故意看了看第一小旗的王万才在不在,果然其他士兵禀告说王万才归营之后,就鬼鬼祟祟的出去了。

王家栋听了这话眼睛微微眯缝起来,对其他士兵道:“王万才若是回来,直接控制住,别让他跑了。”

“啊,将军,这是?”

其他士兵不解的看着王家栋,王家栋这时冷声道:“我做事还需要跟你们解释吗?”

其他士兵不言语了,王家栋这时转身离开,心情有些复杂,王万才的事情他知道,一早他就发现王万才的异样,王万才跟孙可望接触他也是早就发现了,不过王家栋并没有揭穿,甚至有意纵容。

今日之事结束,王家栋就知道王万才要行动了,毕竟今天蓝田在李定国身上做了很多的章,从茫**口围而不攻,到送肉,到今日救援之时,李德珍说的那几句诛心的话,可都是能卖上大价钱的情报啊。

而这些情报一旦到了孙可望的手里,按照孙可望的性格肯定要狠狠的陷害定国,尤其是今天他挨打了,而李定国却成了张献忠的座上宾,竟然一起共进晚餐。

这是何等的差距,嫉妒会让孙可望变得面目全非,所以只要王万才把今日的消息说出去,孙可望肯定会去张献忠那里告状。

张献忠这个人,王家栋这些年也是搞清楚了,志大才疏,心狠手辣,疑心病很重,尤其是疑心病这一点,那是相当严重,要不然这些年也不能拼了命的搞什么平衡,而让孙可望那一伙人把整个军营搞得面目全非。

为君者不能赏罚分明,这就是一条大罪,这些年李定国受到的委屈,简直罄竹难书,而且就算这样,张献忠也从来没有信任李定国。

今日在如此多对李定国不利的证据面前,外加孙可望的挑拨离间,甚至还有军师那条老狐狸的添油加醋,估计张献忠已经对定国起疑心了。

想到这里王家栋看了看主营心中叹道:“定国啊,不是兄弟我不帮你,实在是明珠暗投不如重新择主,张献忠不是什么好君上,向他效忠不如投效县尊,蓝田才是你发挥能力的地方啊。”

王家栋想着,这时突然有士兵前来汇报:“副统领,大王营下亲兵求见统领,说有要事。”

王家栋闻言,眉头一挑,看着士兵道:“统领刚睡下,带我去看看吧。”

亲兵在李定国的营外站着,这时王家栋带人迎了过去,一拱手道:“二位兄弟,抱歉抱歉,我家将军鏖战一天也是累了,就睡下了,不知大王有何事情,若是可以我也能代为办理。”

听了这话亲兵道:“哦,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大王想要详细了解一下今日战况,故让我等前来跟二统领讨要几个今日随军出战的骑兵兄弟,前去了解一下情况。”

“嗯,大王想要了解情况,问我跟定国即可,何须找骑兵兄弟核实啊?”

王家栋看着亲兵问道,亲兵听了这话苦笑道:“王副统领,这是大王的意思,我们兄弟怎么会知道,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还请将军行个方便。”

王家栋这时笑道:“这话说的,方便肯定是要行的,不过私自放人出营地可不是我这个副将可以做主的,我要去禀告统领才行,还请二位兄弟稍作休息,片刻就好。”

亲兵听了这话道:“大王催的急,还请快些。”

“是是,定不会误了几位兄弟,还请兄弟去一旁的营房喝口茶水,我去跟我家统领禀告一声。”

“那副统领速去速回啊。”

听了这话亲兵嘱咐道,王家栋点头道:“是是。”

说着直奔李定国的主营帐:“定国,定国。”

呼呼呼

李定国这时正在抱头大睡,开始听到有人靠近,手慢慢抓向了一旁的腰刀,不过听到王家栋的声音,李定国的手就松开了,相反抱着被子盖在了脑袋上,不让声音影响他睡觉。

王家栋钻进了李定国的营帐:“定国,定国,快起来,快起来,出事了,出事了。”

李定国这时睡眼朦胧道:“什么事啊?家栋,我今天跑了一天啊,困。”

王家栋这时黑着脸道:“还睡,再睡脑袋没了,都不知道。”

“哈哈哈脑袋,这世界上能要我脑袋的人还没生出来呢,到底什么事啊?”

王家栋这时黑着脸道:“大王派人要找几个骑兵兄弟去问今日战斗情况。”

“问就问呗,派几个人过去对付一下不就行了,啊”

李定国说着哈气大口,王家栋见状黑着脸道:“定国,你动你的猪脑子想想,这大半夜的,大王为什么要找骑兵了解今日的战斗情况,若是真的想了解,明日问你我不行吗?”

“还有,今日茫**口的战斗,能如实说吗?咋说,就说咱们跟蓝田军互相吃了顿野炊,然后就离开了,你让大王怎么想?”

李定国听了这话额头上汗就下了:“啊,今天茫**口是有些说不过去,要不我去找义父把实话说了?”

王家栋闻言道:“实话,实话是什么,实话就是你被蓝田军围在峡谷里了,而蓝田没有趁机消灭你,而是把你放出来,然后就跟你在茫**口搞野炊?你觉得这个实话与假话有什么区别吗?大王听了会如何想?”

李定国听了这话皱起眉头,感觉事情有点百口莫辩的意思,想着李定国看着王家栋道:“家栋,那现在该如何,要不咱们教骑兵一套说辞,让他们把义父应付过去便也是了。”

王家栋闻言道:“大王如今连夜寻找骑兵询问详情,说明大王已经对你起了疑心,这无缘无故起了疑心肯定是不可能的,大概率是有人在大王那里进了谗言,而在整个军营中唯一对你有敌意的就是孙可望一伙。”

“现在孙可望已经说得大王起了疑心,现在你就别想湖弄过去,这件事闹不好,你这脑袋是真的要不得了。”

李定国听了这话皱眉道:“不能吧,义父知我没有二心啊。”

王家栋闻言道:“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解释就能解释的清楚的了,反正你要做好准备。”

李定国听了这话道:“那现在如何是好?”

王家栋道:“将军若是没有反意,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别无二法。”

李定国听了这话道:“那义父要的骑兵?”

“自可送去。”

“那要不要教教他们如何应对义父的问话啊?”

王家栋听了这话看着李定国道:“欲盖弥彰倒不如磊落一些,还显得你我大气,行事磊落。”

李定国听了这话道:“你的意思就是让义父查?”

王家栋闻言道:“纸包不住火,如今也只能如此了,不过定国你要做好准备,明日大王很可能对你动手,最轻也是剥夺你的兵权,让你这辈子庸庸碌碌当个闲散人。”

“啊,不能吧,我给义父立过汗马功劳,多少大仗硬仗都是我打的,现在就因为这一点点小事,义父就要圈禁我,让我当一辈子废人?”

王家栋闻言道:“也许会直接杀掉。”

李定国道:“我不信,我不信,这些都是你的猜想。”

王家栋闻言道:“现实有时候就是这么残酷,不过定国,大王明日若是真的要取你的性命,我肯定豁出命来救你,到时候要死也死在一起吧。”

李定国闻言看了看王家栋,紧跟着噗嗤一声笑了:“家栋,你就在这里吓唬我,义父绝对不会因为这点事剥夺我兵权的,孙可望,刘秀那两个混蛋干了那么多混蛋事情,最后也就是关禁闭,我也一定不会有事的。”

李定国这话说完,王家栋苦笑一声道:“罢了,明日且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