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悠仿佛真渴了,慢条斯理喝了好一会茶水,这才笑道:“常长老一把年纪了,总低个头算什么事?赶紧松快松快吧。”
常言礼一听,心里便松快了,对上陶悠目光面带喜色:“这么说……?”
“尊上仁心又念旧,得知你来,虽对长老有些怨气,可看在过去的情份上,仍是不忍苛责于你。”
陶悠意味深长道:“且尊上很是通情达理,知晓自己过去藏拙太深,贵宗不看好也是情理之中。何况与魔宫割席一事,定是幽常宗主之令,而常长老不得不为,我猜得可对?”
“得尊主如此信赖,在下受宠若惊!”
常言礼心头大喜,先郑重朝魔宫方向拜了拜。
随即他忙接了陶悠给的台阶,感慨道:“尊主当真是千年明君,陶大人也是一语中的!”
“当初在下还苦劝宗主,魔界予我宗诸多援助,正是尊主需助力之时!岚虚哪怕余力不足,也该尽一份心才是。”
“可彼时在下人微言轻,宗主亦是无暇他顾,唉……”
“无妨,尊上心怀广博深明大义,已不放心上。”陶悠摆手一笑,“否则怎么会特派千大人来见长老?”
“自是!当真无以言表啊……”
常言礼的心彻底落回原位,忙从灵戒取出一张卷好的符纸,双手呈给小月。
“些许薄礼,不成敬意,劳千大人交给尊主,也请您代在下转达对尊主的敬意。”
这便是那所谓品质百年罕有的重礼?
小月平静接过,她到底是魔界新人,不知岚虚宗如何笃定这符纸能切中万殇喜好,珍贵在哪。
影子普遍擅毒,辅修则各不同,小月对符术只知皮毛,便看不出具体怎么回事。
这符纸哪怕卷好也够大的,展开后足有两人高、一人宽,凭她浅薄的符术造诣,最多看出其上符文似有储物之能。
所以宝贝应是在里面么……
魔界老字号的陶家家主却是一眼懂,对常言礼微微一笑:“长老有心,难道不想和以前一般,亲自献给尊上?”
常言礼苦笑:“尊主无怪,可定还在气头上,且许在下这回避避嫌。劳两位向尊主美言几句,下回再亲自献宝吧!”
“如此也好。我等便代尊上收了。”陶悠颔首,“不过献给尊上的东西,规矩还和以前一般,先验货,长老没意见吧?”
“自是没有!”
小月将巨大符纸抛展开于桌边空地,常言礼沉吟几句,掐一个诀,只见符纸**漾光芒,几息后,上面竟躺了名容貌姣好、身材曼妙的女子!
那女子双手双脚被缚,嘴也被堵了,被常言礼从符纸中放出,看见俯瞰她的三人,顿时惊惧不已,漂亮的瞳中满是极深的害怕与绝望。
她像虾子一般蜷躺在符纸上扭动挣扎,而且几乎衣不蔽体,就几缕布条、一个肚兜遮掩春光,曼妙曲线一览无余。
可见是把她封在符纸中之人特意为之……
小月顿时心底极寒,藏于袖中的拳头攥紧——她已然明白了。
炉鼎。
在遇到主人之前,她也险些被如此卖掉!
若不是主人与白大人,她的下场比死还凄惨百倍!
曾买卖她的势力自然在主人的帮助下灰飞烟灭,可是……
仍有岚虚宗这般势力还活着……!
披着光鲜亮丽的皮,荼毒害人。
早就知晓主人、两主与岚虚等“正道”的仇。
小月现在恨不能直接把常言礼碎尸万段……整合影子把岚虚宗都抓到魔界,等主人以后来了,当作久别重逢的礼物送给她。
但影子总能很快控制好情绪,小月让自己冷静,没暴露任何异常。
她面不改色看向常言礼,只见他抬手一挥,可怜的女子便昏了过去。
随即他堆笑道:“这炉鼎可是顶好的,全宗找了许久才寻到这般上佳货色,尊主定会喜欢。陶大人、千大人,请验货吧。”
陶悠颔首,魔界又不用灵石,以前岚虚宗就是拿炉鼎或类似的东西献给万殇——确实是切中喜好的。
只是当今,是两主共治……
变天了啊,常长老。
陶悠瞥一眼小月,见她面不改色,心底赞了一声,随即笑道:“贵宗特制的收纳符,曾经只有耳闻,却不曾亲眼见识这神奇,竟能储放活物……我看她修为已被废了?”
“自是。”常言礼语气隐隐骄傲,“废了修为,没了灵气,再辅以符纸上的敛息等符文,便可将之视作死物储存,干什么都方便。”
这“干什么”,想象空间很大。
岚虚宗用它干过多少类似的方便事?
起码十几年前,就用它给万殇送过不少女子,任其献祭、亵玩所用。
陶悠点点头:“如此,便不用多验了,我信常长老眼光,定是不凡的。”
常言礼看向小月,讨好问:“那千大人可需替尊主再细看看?”
小月不想,她想杀人。
可现在身份是万殇心腹重臣,必然得了解主子所好,再愤怒也不能垮了人设,便平静道:“不必,尊上会喜欢的,长老有心。”
常言礼开心了,笑着将女子收回符纸内空间去,俯身亲自卷好又递回给小月,而她漫不经心放在桌上。
陶悠招呼道:“天色不早,长老久处魔界终归于修道不利,若无旁的事,不妨且回吧。”
这便赶人了么……
常言礼当然不是单纯来献宝恭贺的,他纠结片刻,赔笑道:“确实还有一事,只不知当不当讲。”
“长老但说无妨。”
“能否劳驾两位和尊主说说,岚虚与魔宫重结盟好之事?”
常言礼忙道:“像刚才那名给尊主献祭所用的上好炉鼎,我宗之后还可提供,保证比十多年前数量更多、比这名更好!”
话音一落,气氛仿佛凝滞了。
陶悠面露难色,指尖叩了叩桌案,叹道:“难办啊,常长老。陶某就直说罢,尊上得知你来便也料到你们所想,可为何你等了我们这么久?”
“这、尊主不是不怪……?”
“尊上无怪于你,可不代表不怪岚虚与贵宗主。”陶悠摊手,“说到底,你的人情只是你的,而无论十多年前还是今天,我等都不曾见幽常宗主本人的诚意。”
“合作最要紧的便是诚意,尊上数次亲自接待你,可这么多年,幽常道人甚至从不愿亲自来魔宫一叙,只让你顶在前面。”
“这联系也是说断就断,托你送一炉鼎又想修复关系,这是何道理、诚意何在?”
“理由更是一个胜过一个,好的坏的全让你们说尽了。”陶悠眯眼,轻声质问,“如此轻视……幽常道人当魔界是什么,冤大头?还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