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这刘成,一个帮人家杀猪出身的人,竟也有这般见识和手腕,能够对益州的世家大族下手。

这与我在荆州这里,剿灭宗贼有异曲同工之妙。

从其身上,能够看到几分我的风采。

看来这人能够迅速的获得这样的地位,也并非只是运气好,会打仗,能打胜仗。

在治理地方,与地方势力做斗争上,也是非常有一手的。

从这方面来说,与我同为汉室宗亲,倒也没有辱没我等汉室宗亲的身份。”

荆州襄阳这里,刘表见了娄中等人之后,如此开口说道。

整个人都显得比较感慨。

颇有种见到知己的感觉。

这样说着,又想起那被他寄予厚望,结果野心不小,能力拉稀,三下两下就被刘成给平推了的刘焉父子,不由的升起浓浓鄙视。

往下吐口唾沫,出声道:“生子当如刘克德,如刘焉与刘焉诸子,若豚犬尔!”

他这句话,打击面实在有些大。

历史上曹老板也只是骂了他刘景升的儿子,是猪狗一样的东西。

结果到了他这里,更狠,直接是连刘焉也给一并划分到了猪狗的行列中,与猪狗为伍去了……

“夫君此言极是,刘焉父子,是真的废物,那样大的一个益州,那样多的天险可守,结果前前后后两个月的时间而已,就给丢了一个干净。

连自己都被当众骂死了。

这样的人,居然也是汉室宗亲,真给夫君丢脸。”

边上一个大着肚子的女子,出声应和刘表的豪言壮语。

这女子,正是可以做刘表女儿的刘表妻子、蔡家二女、蔡瑁的妹妹蔡夫人。

听到自己这年轻的漂亮夫人说出来的话,再看看自己夫人那鼓胀胀的肚子,刘表愈发觉得雄姿英发起来。

“那刘焉是真废物,若是我在益州,不论如何,都要能将益州给守住!

就算是守不住,也不能如他那般,三下两下就不成了!”

刘表如此说着,越发精神起来。

又是一个我上我也行。

自己丈夫说话,那自然不能掉到地上。

虽然蔡夫人知道,自己这个年纪能够做自己父亲的夫君,确实三下两下就不成了,此时也不能揭穿。

当下就接着开始捧起哏来,赞扬自己丈夫勇猛无敌。

这样说了一会儿话之后,蔡夫人道:“夫君,真的要将娄家那些人给收留了?”

刘表点点头道:“娄家伯父,我与父亲关系莫逆,我少年时与父亲一起,在娄伯父家停留好长时间。

相待如自己子侄。

如今娄家伯父一家,遭遇此等离难,我不兴兵前去报仇也就算了,其家眷再不收留的话,岂不是太过于狼心狗肺了?

事情传出去之后,世人将如何说我刘表,我刘表将如何做人?”

蔡夫人闻言点点头,肯定了刘表对故人的情义之后,又道:“可这娄家、沈家等人,可是招惹了那刘皇叔,想要对那刘成行刺。

夫君若是将他们收留了,岂不是要惹了那刘皇叔?

如今那刘成,拥有益州之地,又有取得益州之地的大捷,正是人马强盛,士气正旺的时候,倘若真的因此而出兵,顺江而下……”

刘表摆摆手道:“不用担忧这个,刘成初得益州,人心不稳,娄家等人对他出手,就是最好的见证。

这事情,只要有一个开始,想要将之给解决,给停下来,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做到的。

我当初入荆州的时候,也是用了将近大半年的时间,方才将此事解决的差不多。

我是平和入的荆州,那刘成乃是带着兵马打入的益州,在这个过程之中,必定有世家大族之人,因此而死亡,或者是利益受到侵害,反抗的要激烈。

想要解决,从中抽出手脚来,至少也要半年往上了。

到那时间,经历了这样多的事情,有其余益州的家族在那里衬托着,娄家这些,就不怎么显眼了。

到时间将之忘记的可能性很大。

就算是记得,九成也不会再计较此事……”

刘表在这里侃侃而谈,以自己身为准,进行推断,带着笃定。

蔡氏又在这事情上说了几句,见刘表没有松口的意思,当下也就不再多言。

而是开始用手轻抚着自己那圆鼓鼓的肚子,幻想孩子是男是女,与肚子里的孩儿说话,与刘表谈论孩子的名字。

这一番话下来,刘表心中方才所升起的些许不快,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蔡夫人在这里与刘表说了一阵子的话之后,从这里离开……

刘表轻轻叹口气。

他想要让娄家、以及随着娄家过来的沈家等几家的人留下,不仅仅是他所说的,八成已经死掉了的娄家家主,与他父亲交情好,是他的长辈。

更为重要的是,他想要通过吸纳接受这些人,来壮大自身的力量。

培养属于他自己的势力。

刘表方才与蔡夫人说,他来到荆州用了半年时间,剿灭了宗贼。

实际上,他所说之话,并不完全正确。

他所谓剿灭宗贼,所借用的力量,还是荆州的宗族力量。

比如蒯良所在的蒯家,他年轻貌美的夫人娘家蔡家……

依靠着与这这些家的合作,将荆州林立的宗族,给清扫了一遍,却导致这几家愈发的强盛了。

他刘表说是荆州牧,实际上手中力量还是有限,离开了这几家与他进行合作大宗族,他在荆州这里,依旧是威风不起来。

想要威风起来,那就要开始培养独属于自己的力量。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娄中带着人过来投奔他了。

虽然娄中这些人,没名气了些,但胜在是故人之后,且还是落魄的故人之后。

接纳之后,加以培养,妥妥的自己人。

所以,在蔡夫人进行询问时候,刘表咬死不松口。

当然,所说的那些话,虽然大部分都是为了将蔡夫人的话给堵死,但有很多都是真的。

他是真的认为,在如今的这种情况下,刘成能够在短时间内,将益州那里的事情解决,是不可能的……

“……夫君他不想让娄中他们走。”

蔡夫人见到了她的哥哥蔡瑁,如此说道。

蔡瑁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景升想要发展一些自己的力量,再正常不过。”

蔡瑁与蔡夫人说了一些话之后,就与蔡夫人分开,前去别的地方了。

蔡瑁兄妹一共三人。

蔡瑁上面一个姐姐,下面一个妹妹。

妹妹嫁给了进入荆州的刘表做了后妻,姐姐则嫁给了荆州名士黄承彦。

如今已经诞下一女,已有八九岁,取了一个名字,叫做黄月英。

没错,就是历史上嫁给了诸葛丞相,做妻子的那个黄月英。

蔡瑁是黄月英的亲舅舅,蔡夫人是黄月英的亲姨母。

也就是说,历史上诸葛丞相见到蔡瑁是要叫舅舅,见到刘表是要喊姨夫的。

由此可见,三国很多时候,都是一群亲戚在相互厮杀,相互角逐……

“……刘荆州这样做,无可厚非,他的心情与行为,我都能够理解。”

荆州这里,一个人文士打扮的人,入口开口说着,声音显得淡淡的。

在他的对面,坐着蔡瑁。

“但是,这这个时候,行此事,并不太明智。

此时,重点应该放在与孙坚、袁术的争锋之上。

保全荆州之地。

而不应该在此时,节外生枝,招惹那刘皇叔。

刘成此时已经占据益州,才取得益州大捷,手下兵马士气正盛。

若乘舟船,沿大江一路浩浩****而下,可直抵荆州。

且那刘成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刘成,背后还有董卓,以及董卓所控制的天子。

益州牧刘焉可以是反贼,天子诏书一样可以说刘荆州是反贼。

若刘成自益州东下,董卓从派兵出武关。

再有袁术,孙坚在侧,就算是袁绍肯拼命前来相救,也一样不成……”

出声之人,乃是蒯良。

对于蒯家兄弟的智慧,蔡瑁还是比较相信的。

再加上现在的他们,正是同气连枝的时候,所以就过来听听蒯良的意见。

“这、这刘成不会因为这些许小事,就这般的大动干戈吧?

娄中那些人,不过是一些小人物罢了。”

蔡瑁显得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

蒯良笑道:“他想要对你动手的时候,再小的事情,他都能将之放大,大作文章,成为前来攻打的理由。”

蔡瑁闻言,思虑一下,觉得蒯良此言,非常有道理。

“回去好好劝劝刘荆州,在这等时刻,能不要招惹那刘成,就不要招惹。”

蒯良如此对蔡瑁说道。

他与蔡瑁这些荆州的世家大族之间,有着相同的诉求。

这个诉求就是,荆州安稳。

只有荆州安稳了,他们这些大族,才能更好的发展,能够守住自己的利益。

若不是袁术,以及孙坚威胁到了荆州的安稳,他们才不会全力以赴的支持刘表对付这二人。

尤其是孙坚,荆州的这些大族以及名士,对其是真的不待见。

嫌弃这人做事情过于粗鲁。

纯武人作风。

之前的时候,兵马过荆州,逼死了荆州刺史王睿,又砍死了南阳太守张咨。

二人都是名士出身的人,这些荆楚大族,自然不待见孙坚。

如今,袁术孙坚都该没有解决掉,又要去撩拨刘皇叔这个更猛的人。

他们是从心眼里抵触。

与蒯良一番商谈之后,蔡瑁从这里返回,然后亲自寻找刘表,说明利害。

将蒯良所说的不少话变成自己的,与刘表讲。

劝刘表将娄中等人,从荆州这里逐出。

其实,最好的办法不是逐走,而是将这些人给砍了,或者是绑缚起来,送到刘成那里,以此来结好刘成……

刘表显得不会同意蔡瑁所说的话,依旧是拿娄家与他之间的恩情来说话。

以刘成不会因为此等小事,来对他大动干戈来应对蔡瑁的话。

蔡瑁见刘表在这事情上,态度坚定,也就不好再说。

刘表毕竟是他的妹夫,更是这荆州的州牧,有些事情,刘表真的是想要去做的话,他也不好死命阻拦。

当然,这主要还是因为,刘表现在所想要做的事情,没有涉及到他们的根本利益。

涉及到的话,他们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的……

蔡瑁走了之后,刘表想了想,唤来自己的亲信之人,让其以不经意的方式,将蔡瑁等人,要自己驱逐走娄中,甚至于是将娄中等人斩杀或者是绑缚起来,送给刘成的事情,透漏给娄中他们这些人知道……

很快,娄中等人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不由的为之大惊。

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娄中等人,就已经急匆匆的来见的刘表。

过来与刘表诉说以往的交情,恳请刘表收留。

甚至于到了后来,娄中单膝跪地道:“若景升兄,真觉得我等乃是祸患,将招来麻烦的话,还请我兄将我等捆绑起来,送往益州,给那刘成。

以免给荆州,给我兄带来灾祸。”

这样的话,刘表如何能忍,立刻将娄中等人给扶起。

拉着娄中的手道:“文昌弟这是说的什么话?

我刘表岂是胆小怕事之人?

岂能做出这等不义之举?

你等只管在这里安心住着,我看哪个人敢动你们!

过上一些时日,我就为文昌弟等人,安排上一些职位,开始在荆州这里做事情……”

闻听刘表此言,以娄中为首的一行人,感动的差点落泪。

这刘景升,实在是太仗义了!

送走娄中这些人离开之后,刘表的脸上,露出一些笑容来。

如此以来,娄中这些人,就一定会为自己所用了。

绝对不会倒向蔡瑁等荆州大族……

娄中等人,也长松了一口气。

他们还是有一些价值的。

经历了这一遭之后,他们今后在荆州这里立足就稳当了……

……

渤海郡。

出使了一趟益州的董昭董胖子,返回到了渤海郡袁绍身边。

在他离开的这段儿时间里,渤海郡这里发生了大事。

主要就是,袁绍暗地里派人前往辽西公孙瓒那里,向公孙瓒约定,两面夹击,共取冀州。

取得冀州之后,双方平分冀州。

公孙瓒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不由大喜。

对于冀州,他早就想要下手了。

只是那冀州牧韩馥,是袁绍家的门生故吏。

此时又隐隐以袁绍为首。

他担心自己动了韩馥之后,会遭到袁绍的反扑。

袁绍会跟韩馥联合起来,一起来攻伐他,将他所拥有的东西给打掉。

这时候忽然得到袁绍那边传来的消息,他自然欢喜。

这样的话,他就能够放手一搏了。

能够吃到眼馋许久的冀州!

不用再忌惮冀州牧韩馥会与袁绍一起打他。

当下,就立刻同意了袁绍的意思。

并同意了袁绍在战后平分冀州上的划分。

袁绍使者离开之后,长史关靖对公孙瓒道:“观袁绍对于冀州之地的划分,是将那些富饶之地,多数划分到他的手中,与主公的,多为贫瘠之地。

袁绍此人心怀叵测,行事不公,这是对主公的轻视。

主公要三思而行。”

公孙瓒点点头道:“袁绍的心思,岂能瞒得过我?

觉得自己出身大族,就想要多占一些。

在我这里讨便宜?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的话说明袁绍那厮,是真的有心要与我联合,一起对韩馥动手。

他若是将富饶之地多数划分给我,我反倒是不放心了。

不会与其联手做这事情。”

听公孙瓒这样说,关靖稍微思索一下,就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

当下就道:“主公所言极是。”

就不在这事情上多言。

而是开始与公孙瓒商议,如何出兵的事情……

一日之后,公孙瓒就开始召集手下将领,商议攻打冀州的事情。

两日之后,就有一些兵马开始调动,南下往冀州边地而去。

当然,所打的旗号并不是攻打冀州,而是要起兵再次讨董……

韩馥那里,自然有哨探。

得知辽西白马公孙伯圭的这一动向之后,立刻紧急向韩馥那里传递消息……

冀州牧韩馥,闻听这个消息之后,不由大惊。

对于公孙瓒,他是很怵的。

别看公孙瓒之前与刘皇叔对战,被揍得那样凄惨。

那主要是看对手是谁。

对上刘皇叔被打的那样凄惨,对上他韩馥,依旧会让他韩馥压力山大。

毕竟公孙瓒可是实打实打出来的,以往长年与北方异族对垒,将异族胖揍的不轻,压得对方抬不起来头。

他手下的辽西边军,是真的精锐。

此时,听到公孙瓒正在调动大军,朝着冀州边境移动,他瞬间就不好。

“这公孙瓒,打着讨董的旗号,调动兵马,准备南下,实际上,目标却是咱们冀州,想要将冀州获取到手中……”

有人出声如此对韩馥说道。

此人乃是韩馥的长史耿武。

“那依长史之意,如今之际,为之奈何?”

韩馥询问。

“自当尽起冀州之兵,进行防备。

那公孙瓒真敢厮杀,那就与其好好的厮杀上一场。

抵御公孙瓒的入侵。”

韩馥闻言,半晌无言。

随后摇头,显得忧心忡忡道:“那公孙瓒乃是名将,手下兵马极为精锐,真与其对战,只怕我等会不敌……”

耿武道:“那主公觉得,应该如何?”

韩馥摇头,忧心忡忡的道:“我也不知……”

耿武瞬间说不出话来……

第二天的时候,一行人,一路急匆匆的来到冀州牧韩馥这里,见到了韩馥。

“……文节公,祸事了!

公孙瓒起兵了!

说是要起兵再度讨董,实际上打的确实文节公冀州的主意。

文节公可要小心防备,莫要着了那公孙瓒的道!”

出声之人,叫做荀谌。

此人出身颍川荀家,是荀彧的兄长,荀攸的叔叔,在袁绍手下做事情。

如今带着高干等人,前来给韩馥出谋划策。

其实这一次,郭图是想亲自来捞取这个功劳的。

只是他之前的时候,就已经从韩馥这里出走,投了袁绍。

这时候过来,只怕会起反效果。

所以就让同为颍川出身的荀谌来做这事情。

荀谌这话,正好挠到韩馥的痒痒处。

韩馥从昨天到今天,一直都在为这事情着急上火。

嘴角都急出了燎泡。

闻言连忙道:“友若可有妙策教我?”

荀谌见此,就已经知道,事情已经成了八分了。

当下就开口道:“我倒是有一个主意,只怕文节公不肯这样做。”

“是何办法?友若只管说来。”

韩馥忙道。

荀谌道:“倒也简单,将冀州牧之位,让给本初公,让本初公,来做冀州牧。”

韩馥闻言,不由一愣,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指着荀谌:“友若这是为本初来谋求冀州牧来了?!”

荀谌面色不变,出声道:“论起宽厚仁义,能为天下豪杰所归附,文节公可比得上本初公?”

韩馥沉默一下,摇摇头:“比不上。”

荀谌又道:“临危不乱,遇事果断,智勇过人,文节公可能比得上本初?”

韩馥沉默一会儿,再度摇头:“比不上。”

荀谌又道:“袁家数世以来,广布恩德,使天下家家受惠,文节公可能比得上本初?”

韩馥的声音,变得更小:“比不上……”

自信心快被荀谌这灵魂三连问,为打击的差不多了。

荀谌面色严肃道:“本初公乃是当代之人杰,文节公在这三方面上,都比不过本初公,却又长期在他之上,长久下去,他安能服文节公?

况且,文节公本就是袁家的门生故吏,乃是受袁家恩惠之人。

此时公孙瓒起大军想要图谋冀州,本初公若是起兵,与其应和,两面夹击之下,文节公能否守住冀州?

文节公自己有能否活命?

家眷可能保全?”

一连串的反问,使得韩馥满头大汗。

“文节公乃是袁家门生故吏,之前结盟共同讨伐董卓,对本初公鼎力相助。

本初公宽仁,文节公让了冀州之后,本初岂能亏待文节公?

由本初公做了这冀州牧,量那公孙瓒不敢再觊觎冀州。

冀州,以及文节公的家小,不就因此而保全了吗?

文节公又有此让贤之名在,地位比泰山都要稳!”

就在韩馥准备点头答应之时,得到消息的骑都尉沮授匆匆赶来,进行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