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的意识逐渐回笼,眼前那如迷雾般的混沌缓缓消散开来。
她的耳中充斥着混乱的尖叫声,以及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皮肉撕裂之声……
这些声音相互交织,让她的心跳骤然加速,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猛然涌上心头。
随着视线渐趋清晰,一幅极其惊悚的景象跃入眼帘。
鲜血肆意流淌,尸横遍野。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
突然,一阵轻风拂过,轻轻吹拂着她的面庞。带着一丝凉意,让她的神智稍微清醒了一些。
这里是祭坛。
他们依旧处于祭祖仪式之中!
然而,此刻的东方夜黎已然完全失控。
他紧紧握着不知从何处得来的一把断剑,逢人便砍。
地上横躺着的都是那些来不及逃走的白袍巫师们的尸体。
而那个神秘的大祭司更是被一剑削掉了脑袋,面具掉落在血泊之中,露出其满脸皱纹的真面目。
还真是个老怪物呢。
此外,众多侍卫环绕在祭坛四周,手持长枪,却无一人胆敢上前。
太后躲在人群之后,却还在一个劲地怒吼着:“你们快上啊,陛下已被邪祟附身了,快把他拿下!”
然而,侍卫们皆保持着警惕,就是不肯向前迈出一步。
此时的东方夜黎,双眼已被浓烈的杀意所蒙蔽,浑身散发着暴戾至极的气息。
仿佛是从地狱深渊中爬出的恶鬼,令人不寒而栗。
楚月不知何时,已被抛出了东方夜黎的身体之外。
她试图冲入他的身体,抢夺身体的控制权,以此让他停止杀戮。
但东方夜黎的身体周围萦绕着一团团黑雾,犹如坚固的铜墙铁壁般,阻挡着她去触碰。
“东方夜黎——你快给我停下!”楚月奋力地向他伸出手,“你还真想变成大魔头啊?快给我住手!”
楚月这才惊觉自己的手里正握着折柳。
她惊得下巴都险些掉下来!
这个东西,怎么会在自己手里?
刚才昏迷之时,楚月好似做了个梦,梦到了许多“往事”。
这支白玉笔名为折柳,这名字还是她自己取的呢。
楚月的脑子有些混乱,懵了好一会儿。
不过,她依旧不知道这支笔有何特别之处。
但是,当她拿起笔的那一刻,忽然有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
她凭借着这种感觉抬起折柳,在空中挥舞。
脑海中一个声音在高声吟唱:
“执笔欲书千古情,
墨香袅袅意难平。
心怀壮志思高远,
岁月悠悠任我行。”
折柳微微颤抖起来,笔尖仿佛被赋予了生命,有一道圣光如灵动的蛇般泄流而出。
“执笔绘山河,
墨染春秋色。”
楚月跟着脑海中的声音缓缓念出这么一句。
那道圣光便犹如墨汁在宣纸上晕染开来一般,一寸寸地吞噬掉眼前乱窜的黑雾。
楚月的视线终于穿过那些迷雾,落在东方夜黎的身上。
东方夜黎表情木讷又痛苦,双目赤红,眉间的魔印犹如一道深渊裂缝,似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准备从那里破茧而出。
楚月顺着折柳开辟的道路,沉稳而坚定地一步步走向东方夜黎。
“东方夜黎……停手吧。”楚月从背后紧紧抱住东方夜黎,
“我知道你不喜欢杀戮,也很厌恶鲜血……我一点都不喜欢你现在这样,停手,好不好?呜呜……”
怀中那发狂的野兽缓缓安静下来,须臾,楚月听见“哐当”的清脆响声。
是东方夜黎手中的断剑坠落的声音。
楚月感受到东方夜黎的身体渐渐放松,轻轻擦掉他脸上的血迹,说:
“东方夜黎,你好坏啊。我每次吸你一点点血都心疼不已,你竟然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突然,她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东方夜黎体内涌出,瞬间笼罩了整个祭坛。
侍卫们被这股力量震退几步,无法再靠近。
东方夜黎睁开眼睛,眼神恢复了清明。
他看着楚月,柔声说:“下次不会了。”
四周的喧闹声也渐渐安静下来,那些狼狈逃窜的朝臣贵族们也停下了脚步,望向祭坛的方向。
看着事态基本稳定,太后这时却迫不及待地出来主持大局。
“陛下杀了那么多人,还在祭祖仪式这样重要的场合当着先祖们的面杀的。于情于理,也该给天下百姓和无辜死去的这些人一个交代,不然先祖们的在天之灵怪罪下来,黎国百姓都因陛下的过错而跟着遭殃。”
“是呀是呀……”一群朝臣们拥护太后,好像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全然忘了刚才那如过街老鼠般狼狈的模样,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开始指责起东方夜黎来。
东方夜黎冷眸一瞥,众人又瞬间吓得不敢吱声。
“太后需要朕给出什么样的交代?”东方夜黎语气缓慢,盯着太后一字一句地问。
“你?”太后不禁后退一步。
在这么多人的面前直呼她为“太后”,这分明是破罐子破摔,彻底与太后撕破脸的节奏啊。
太后暂时还承担不起东方夜黎完全变脸,太后正在愁得一筹莫展之时,苏宴来了。
“太后娘娘,臣觉得,这件事有蹊跷,不能完全怪罪在陛下头上。”
苏宴从人群后面走出,身后还带着一位白衣女子。
那女子身姿卓越,衣着露骨,一颦一笑都带着撩人的媚感,有些老臣还顾不得身边的家眷,直流口水。
太后对一旁的一个老臣使了个眼色,他立刻上前道:“苏太傅刚才不在场,没亲眼看见陛下的所作所为,怎么能就断言陛下无罪呢?”
“我没说陛下无罪,人是陛下杀的,这么多人都看见了,这一点无法反驳。”
老臣无语了,没反驳还跑出来干嘛呀,刷存在感吗?
苏宴接着道:“但是陛下是被贱人所害,完全无意识的情况下导致发生这样的局面,我觉得该受惩罚的人是幕后的始作俑者,而不是陛下。”
闻言,太后面露惧色,紧张地指甲都陷进了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