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死了的姨娘的尸首就这么孤零零地躺在地上,云苏家根本无人会收敛她。

几个解差哼笑一声,准备提了去扔野地里,这时云大倒是急匆匆跑了上来,本以为他是因为存了几分真心才舍不得,谁知道,他只是急急收了姨娘鬓间的银簪和腰间的一个荷包和脖颈间挂着的一枚玉佩,收好后,还舔着脸对解差点头哈腰的,对身死之人毫无一丝留恋。

如此薄情男子,倒是令他那些活着的姨娘们寒了心,甚至有些羡慕起投靠云辛籽的孩子来。

她们在这里吃不饱,而几个孩子却有衣服穿,有吃食果腹。

那些人的心思各异,云辛籽自然看在眼里,可是,她对这些素日爱随着张氏踩她一脚的人全无好感,一点儿都不会帮助他们。

不多会,云家几人的树枝终于削好了,啃着窝头的人都不知道云家人要做什么,只见云辛籽和周涵絮率先来到不远处的一处小湖,撩起裤脚,脱了鞋袜,持着树枝下了水。

两人动作一致,眼神交换间,用树枝对着湖水中的某一处用力插下去,眨眼间,就见两人的树枝上,各自插了一条肥美的鱼。

云辛籽和周涵絮从小一块长大,年幼时,更是长于乡间,对于这种捉鱼之事已经熟能生巧。

笑得开怀的周涵絮却第一时间瞧见了云辛籽不甚好看的脸色和有些发白的嘴唇。

一路过来,籽儿一直挡在他们身前,她都差点忘了,籽儿身体虚弱,本是该好好将养的。

她又懊恼又心疼道:“怪我,忘了你身体了,快些上岸去,让阿陵和孩子们随我捉鱼便可。”

云辛籽点点头,也不强撑,虽然空间里的药草效果奇佳,但是毕竟连日赶路无法好好休养。

“乡野之人就是乡野之人,没点礼仪教养,竟当着众人的面脱了鞋袜。”

佟氏如鬼吼般的声音响起,阴狠地瞪着云辛籽。

“云墉链,秦氏,你们身为爹娘,更要起到管教的责任,怎么能让一个女子如此抛头露面。”

云苏前段时间染了风寒,倒是消停了一些时日,这会估计是好全了,倒是有闲心嚼舌根了。

“云家本就是草莽出身,没得那么多规矩,应是要学贵女的那些姿态,只会东施效颦,不伦不类。”

云墉链语调淡淡,但是话语意有所指。

云苏家的那些女眷们,流放路上都还来请安见礼那一套,云苏的幺女云祺双十年华,甚至一直带着面纱,那些年纪不大的孙女更别说了,恨不得包头包脸的,就是宫里的公主,也比她们更自由。

“大胜朝对女子颇为宽容,我在闺阁之时,也曾与好友野外捉鱼打猎嬉戏,女子的教养,从来都是骨子里的自由肆意,而不是浮于表面的禁锢人性。”秦氏揽过云辛籽,言辞犀利地回怼,一点儿都不像素日柔柔的如水娘亲。

“别管他,咱们玩开心就好,等你身体好了,随便玩,现在克制些。”

“秦氏!你好歹出身世家,这就是你的教养,一点都不尊重长辈!”云苏不停地将拐杖敲击地面,恶狠狠地瞪着秦氏。

云辛籽拦下自家爹娘,冷然反问:“你到底想要如何?直接说,别来长辈这一套。”

此话一出,云苏和佟氏会心一笑,立即对视一眼。

不过是一个小辈,他们就不信,一直拿长辈身份压制,他们会毫无反应?

“你们人多,又都会抓鱼,就多抓几条熬成鱼汤给我们补身体,这一路来我们身体虚得很,喝鱼汤正好。”

“几条用来炖汤,给我和老太爷补身子,还有涛哥儿他们几个孩子也可以吃一些,再烤十几条,我们家每人一条,其余有剩的,你们再吃,若没有剩,那些鱼骨头打扫打扫也不错了,嚼一嚼可以补骨头。”

佟氏甚至觉着自己善良极了,还考虑到云家几人呢。

云辛籽几乎是看傻子般的眼神看着一脸理所当然的云苏和佟氏。

她实在不知道被自己教训了这么多次,他们是以怎么样的一种心理如此厚颜无耻地要求她的。

云辛籽收拾好自己,冷着脸带着自家爹娘远离。

“爹娘,走远些,幻想症是病,会被传染。”

“云辛籽,你敢忤逆我!”

眼见云辛籽不搭理自己,佟氏立即大喊大叫起来,怨毒的眼神直直射向云辛籽。

“我还敢废了你呢,要不要试试。”

云辛籽手指间的银针闪着光,吓得佟氏瞬间住了嘴,而云苏骇于云辛籽的**威,只能将气撒在佟氏身上,一个劲地骂她没用。

云辛籽根本不理会他们的闹剧,和自家爹娘一起,在不远处捡了一些树枝,快速生起了火。

带一行人回来时,都已经将鱼处理好了,周涵絮和那些孩子,个个都兴奋得脸红不已,显然玩得很开心。

云辛籽笑着让他们去搭好的帐篷里换了衣物,免得得了风寒,自己则起锅烧油,偷偷放了些空间里的葱姜蒜煸出香味,得亏光线昏暗,他们才没有察觉锅中飘香的秘密,她将两条鱼置入锅中,适时煎了会,最后接了一些干净的水,又偷偷加了一些空间里的调味料,拨了拨火苗,使它小火慢慢熬煮。

那些人只知道云家男人会做饭,却没想到云辛籽做饭也飘香十里,瞬时,手中难以下咽的窝头都不香了,又恨又妒,一双双贪婪的眼睛仿佛要将锅子瞪穿。

云辛籽不以为意,将剩余的鱼全部串了,架在火堆上烤着。

“粟哥儿,你说桓哥儿还没回来?他不是说去附近给姑娘捡野果去了吗?”

云辛籽正在看着火,就听到身旁宿哥儿和那几个少年交谈声。

她顺着话语扫了一圈,果然没瞧见桓哥儿。

“他朝哪个方向去了?”

“回姑娘,我们几人将鱼收拾好回来时,桓哥儿说瞧见了野果,边嚷着要去摘,我大概瞧了瞧,不是很远的,照理说应该回来了。”

宿哥儿面上有些担忧,指着不远处的树林。

云辛籽这才想起,她白日确实念叨着想吃些酸,没想到这孩子这么上心。

这天色黑沉,一个孩子万一崴了脚什么的,或是不慎引来野兽,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去寻寻。”

“不行,你们不能去,趁机跑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