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后半夜,雨势渐大。

“云姑娘,快些起来,雨太大了,你们的帐篷很快就会泡在水里了,还有你们的车,被丢在雨里去了!”

王解差的略显焦急的声音响起,云辛籽猛地惊醒过来,手摸向地面,隔着帐篷果然摸到一片冰凉,连铺在下面的褥子都有些潮湿。她预感不好,赶紧收拾起身。

这雨这么大,帐篷不能再呆了,容易寒气入体而着凉。

待她从帐篷里出来,王解差已经走了,入眼一片漆黑,破庙里燃起的那个火堆也不知什么时候灭了,屋顶漏雨,庙里也滴答不停,很多人都被冷醒了,三三两两地靠在一起取暖。

倾盆大雨,愈演愈烈。

“籽儿,我们的车!”

周涵絮几人也已经醒了,此时正焦急想要出去将车拉回来。

“别去,雨太大了,太危险了。”

此时,外头已经积水了,又看不清路,很容易受伤。

“可我们的东西都在里头,那马儿怎么傻傻地待在那里啊!”

动物都有规避风险等本能,此时却停在雨中,定是被人禁锢住了的缘故。

“定是李差头把马儿拴住了,还用布条勒住了它的嘴,所以我们才没有听到它的叫声。”云颂陵脸色十分难看。

闻言,云辛籽顺势看过去,雨中,他们的平板车孤零零地放在外头,那匹马被拴在树边,烦躁地跺脚走来走去,想嘶鸣却无法出声。

马儿的嘴确实被一根长布头勒住了,所以他们一直没有听到它的声音,是因为它无法发声。

云辛籽脸色冷了下来。

她哪里想不到是谁做的!

“我去带回来。”云墉链二话不说,就想要出去。

“那你小心些。”

秦氏替他将蓑衣穿好,也没有说阻止的话。

流放路上的物资何其重要,她虽然担心夫君,可更怕一家人活不下去,只有都活着,日子才有盼头。

“无事,爹。”

云辛籽自袖中飞出一枚小飞刀,直直朝马儿而去,她准头十分准,直接割断了拴马的缰绳和绑缚在嘴边的长布条,可马儿得到自由后,却第一时间带着平板车跑了。

“哎,平板车,怎么办!”秦氏顿时着急得要哭起来了。

这一个月的时间还未到,她的籽儿身体那么弱,若是吃那些窝头,哪里扛得住啊!

秦氏越想越着急,越着急越想哭。

“娘,没事的,这马回头就……”

云辛籽无奈地安抚自家水做的亲娘,想说这马早被她训过了,回头能自己回来的,不会跑的,而且,她又在店铺对兑换了许多油布,将车上的东西都裹了一遍,不会浸水的,不易储存的东西早就在空间里了,可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李差头打断了。

“哎哟,好好的,云姑娘怎么将马打跑了,这一车的东西不要了?我刚去方便了下,这一回来你就将马儿赶跑了,这可不关我的事吧。”李差头的声音充斥着幸灾乐祸与得意。

“还不是你故意将马绑在雨里的!我们睡前明明将它停在后面了!”秦氏边说边捡起一根枝条朝李差头抽打,“抽死你个贱男人!敢算计我们!”

云辛籽一行人一时有些愣住了。

这秦氏一向是端庄温柔的,这么……彪悍,还是头一遭。

“疯子,你敢打我,不要命了!”

李差头抽出鞭子想要反击,可刚刚举起鞭子,手臂上的刺痛就突然袭来。

这比之前的还要痛,直接钻入骨髓!

云辛籽将秦氏拉了回来,漠然道:“李差头,你做事怎么不过脑,就确定你的手臂真的好了?”

李差头不可置信地望着云辛籽冷凝的脸色,赶紧撸开袖口查看,这才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处却开始发黑,甚至还流着脓水,愈发骇人了。

“你要是不作死趁雨夜将我的马拴在外头,你的毒尚能拖几日,如今你的伤口碰了雨水,药石难医。”

这些日子,李差头的手臂看着渐渐好了,熟不知,这一场雨,会彻底激发他的毒,本来靠着她的药能拖着,可是他作死淋了雨,那就没办法了。

“你不是已经治好我了吗!”李差头猛地明白过来,“你又对我下毒。”

“是又如何,你能拿我怎么办呢?”

云辛籽拿出一个小药瓶,当着他的面将里头的药水倒了。

“云辛籽!”

云辛籽随意甩了药瓶,皱眉捂了捂耳朵。

“吵死了,鬼叫什么,我听得到。”

“你倒了我的药又如何,没有了物资,你们就等着饿肚子吧,我不会让你们有东西吃的!”李差头恶狠狠地威胁道。

“哦。”

云辛籽又取出一个小瓶儿,将其中的药水倒了。

“不要!”

李差头双眼赤红,双手紧了又紧,随后咬牙冲进雨里,看样子,是去寻平板车去了。

看着李差头走远,云辛籽弯了弯嘴角,吹了一声口哨,自雨中瞬时传来马蹄声,连带着阵阵嘶鸣。

不多会,那匹马带着平板车就出现在云辛籽面前,撒娇般地靠了靠云辛籽。

“好了,我知道了,我这不是替你报仇了。”

云辛籽摸了摸马儿的头,语气亲昵极了。

众人这才觉出味儿来。

这云辛籽能把马儿叫回来啊,那刚才李差头出去她又不说,这不是……

所以她所谓的报仇是这样的报仇。

那地上那倒了的药水,是真的解药吗?毕竟之前,她还拿面粉充毒药来着。

一时间,众人的注意力就落在地上那滩可疑的药水水渍上。

“诸位对我收集的雨水有兴趣?不如尝尝?”

“不用了,不用了。”

“我们今晚吃饱了,改天再尝……”

“那可惜了,我加了点蜂蜜,还有些甜的呢。”

加蜂蜜?

这所谓的药水再加上蜂蜜,难道不招来虫子咬伤口吗?

“嘶!”

一声长鸣,是原本被宛姨娘母子牵下去的马儿又莫名开始烦躁起来,不知嘶鸣不止,还暴动的跳来跳去。

“这马儿又受什么刺激了。”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云辛籽冷声道。

“不就雨声和你的马叫声,还有什么声音!真是物如其主,什么样的人,养出什么样的马!”廖氏不以为然地怼了过去。

“闭嘴!是屋子即将塌陷的动静,赶紧出来,庙很快就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