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如何是好啊,都怪月茹性子急躁,好端端地去外面作甚!”二夫人气得捶胸捣地。

裴月姝见差不多,宽慰了二夫人几句就让人送她出宫。

二夫人面露犹豫,迟迟没有起身。

“二娘放心,月茹是我的妹妹,我自会为她的婚事尽心,沈家的事我会去同陛下解释。”

二夫人险些喜极而泣,“娘娘的大恩大德,民妇没齿难忘。”

“二娘怎么说这样见外的话,我们是一家人,自当为彼此尽心尽力。”

“是了,咱们是一家人,娘娘说得好极,二娘这样操心月茹的婚事,也是想着将来能多一户人家为娘娘分忧,裴府逐渐落寞,娘娘的外祖家又远在千里之外,到时还不是要你们这些兄弟姐妹互相帮衬着。”

二夫人擦擦眼泪,说出的话倒是十分真情实意。

裴月姝暗自冷笑,上一世王金素也是这样说的,可她们又是在她危难之际怎么做的呢?

不帮扶也便罢了,偏偏还要落井下石狠狠踩她一脚,让她尝尽被亲人背叛的滋味。

这一世,她也要让她们母女好好尝尝。

二夫人回到裴府,她嘴里藏不住事,立马让丫鬟叫来了正在房内闭门思过的裴月茹,劈头盖脸一顿骂。

说得无法就是她贪心不足反倒丢了和霍氏联姻这样天大的好事。

裴月茹也没想到裴月姝居然能有这么大的本事让她嫁到霍氏,如今也是肠子都悔青了,她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非要去主动接近沈如恭呢!

她顾不得二夫人的满口责怪,哭着跪在地上询问接下来该如何。

二夫人撒完了气,坐在椅子上扶额叹息,“你老实在家思过,你堂姐会为你挑选最好的一户人家。”

裴月茹抽噎着点头,如今她也只能靠着姐姐了。

萧玄誉的确因为裴月茹和沈如恭闹出来的事生气,霍十公子和裴月茹的婚事是经过他的深思熟虑,以及花费了不少代价才让霍弛点头。

他欲和霍弛联手打压季向两家,既是联手那定要安个枢纽。

公主里面和他亲近的不多,裴月茹出身不好,只能紧紧依附着裴月姝,而裴月姝肚子里的又是他的长子,裴家俨然成了皇家的依附。

裴月茹若是嫁给霍十公子,既可以抬高宸妃和大皇子的地位,又可以让霍家安心与他联手,还可以暂时阻绝霍家对宸妃母子的敌意,可谓是一举三得。

偏偏裴月茹名声尽毁,霍氏断断是不会接受这样的儿媳。

“启禀陛下,景阳宫的海棠奉宸主子之命,特来给您送汤饮。”张来顺在外禀报。

萧玄誉清了清嗓子,裴月茹是裴月茹,他自然不会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做错事而迁怒宸妃,这几日不去看她,也只是要给霍家一个交代。

如今裴月姝大着肚子还主动服软,他这心里恨不得立即去看她。

即便如此,他也是再等了两日才去。

裴月姝伏在榻上,脸色苍白,颇有几分郁郁寡欢的味道。

萧玄誉心口一疼,急忙坐在榻边将她揽进怀里,他挥推奴才们,温声与她解释为何这些日子不来。

裴月姝听得认真,到后面已经是无地自容。

“我为陛下增添烦恼了。”

萧玄誉笑着摇头,“你肚子里怀的可是朕期盼已久的长子,为了你们,无论朕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裴月姝脸上露出一个笑,但很快又被愁绪掩盖,“月茹的婚事可以暂且搁置,如何才能平息霍家的怒火呢?”

“这桩婚事并没有传扬出去,霍家也并没有损失什么,为今之计只能重新找个合适的人与霍十公子联姻。”

裴月姝面露疑惑,“可霍淑妃不是在宫里吗?为何陛下还要找人与霍家联姻?莫非霍淑妃被霍氏抛弃是真的?”

霍弛虽然杀了霍淑妃的母亲,囚禁了她的兄弟,但那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大部分听到的都是霍大夫人病逝,几位公子在家为她服丧。

“卿卿真是冰雪聪明,只是现在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人选。”萧玄誉为此烦恼了几日。

“你是不是忘记了我肚子里的孩子。”裴月姝掀眸看他,眼中的神采让萧玄誉微微愣神。

“是啊,新晋的临西太守霍思崴去年刚刚得了一个孙女,是霍弛的亲侄女,若是让她和璟儿定下婚约.......”

后面的话涉及一些机密,萧玄誉没有说出口,他越想越觉得此事能成。

可又忧虑将来萧璟也落得他这样被女人桎梏的下场。

“能与霍氏女结亲也好,起码有陛下与霍氏一同护着,只是他现在还未出生,距离成婚还有十几二十年,这些年里也不知会发生多少变故。”裴月姝摸着小腹幽幽道。

萧玄誉恍然大悟,是了,等他收拾完了季向两家,自然就轮到霍家,这些让他们萧氏一族百余年都如鲠在喉的豪族,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那时璟儿与霍氏女的婚事自然会消除。

“卿卿,你真是朕的解语花。”他在她脸上重重亲了一口,裴月姝没有言语。

他在这陪着裴月姝用了午膳,立马就回甘露殿办事。

出乎他意料的是,霍弛只是考虑了一个晚上就痛快答应。

只是一样,霍弛不希望有旁人知晓这件事,他只要萧玄誉一道赐婚的圣旨。

萧玄誉和霍家联手是秘密,萧玄誉自然也不希望过早暴露,而且要是让季向两家的人知道宸妃之子和霍氏女定下婚约,绝对不会放过宸妃和萧璟。

所以霍弛的要求正得他心。

萧玄誉亲自拟旨交由霍弛,在这个世上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他与霍弛,和裴月姝三个人。

“娘娘,主子让奴婢告诉您,事情已经成了。”金露小声在裴月姝耳边道。

裴月姝漠然点头,从今往后,霍家就光明正大地成了萧璟的靠山。

至于这桩违背天理的婚约,等皇帝一死,霍弛立马就会找别的借口把婚约解除,不会有任何影响。

本来裴月姝以为,这事会等萧璟生下来,确定了血脉,霍弛才会这样做,如今他是怎么了?以他的性子,不该做出这么冒险的事。

他就这么确定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娘娘,嘉元殿出事了,数十个低位妃嫔大闹嘉元殿,谢婕妤险些晕厥,是皇后娘娘突然出面才震住了那些人,皇后让她们接连七日,每日都在烈日下罚跪一个时辰,也以能力不足罚了谢婕妤,看样子,她是要重新掌权了。”小路子急匆匆进来禀报。

裴月姝点头,此事早有预兆。

而且季皇后出来,该头疼的不是她,该是季宜柔和赵宁媛。

赵宁媛和陆晴娘之间的关系藏得深,还是裴月姝特意做了个破绽让季皇后发现,可别辜负她的一片良苦用心。

果然,季皇后一出来就马不停蹄地给赵宁媛找不痛快。

那十几位低位妃嫔承受不住日晒,纷纷指认是赵德妃怂恿她们在嘉元殿闹事,旨在逼迫谢婕妤让出后宫大权。

赵德妃虽有孕,但不过四个月,正是最安稳的时候,陛下一定会把后宫大权给她的。

如此扰乱后宫秩序,季皇后怒不可遏,当即让人把皇帝和赵德妃叫来。

皇帝正在和霍弛商议事情,再三申明不让任何人打扰,消息递到胡广福这,胡广福也不敢贸然进去,在外面犹豫了半天终于看到前来求援的长信宫奴才。

他当做什么都没看见把人放了进去,很快萧玄誉就沉着脸前往坤宁宫。

季皇后是有备而来,也特意挑了皇帝没空的时候。

所以这一来一回耽误了小两刻钟,赵德妃担心季皇后会对她动用私刑,伤及肚子里孩子的安全,迫于无奈只能让长信宫的宫女顶罪,而她因看管不严,跪在地上请罪。

萧玄誉看了一眼脊背挺直小腹微微突起的赵宁媛,心中有心疼也有懊恼。

若是赵宁媛能一直沉得住气,皇后何至于跟疯狗一样一出来就找她的麻烦。

“既是奴才为祸后宫,拖去司刑房受罚便是,皇后何至于这样为难德妃,她还怀着身孕呢。”萧玄誉在主位上坐下,看都没看季宜灵一眼。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季宜灵竟然笑着同意了,且语气里满是对皇帝的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