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娘娘,这蹄子清羹有古怪,适才下臣也问过顺仪娘娘身边的宫女,方才顺仪娘娘就是食了一些这羹,才会突然腹痛难止。”

“去查!都有谁接触过这碗羹!通通带过来!”

萧玄誉面色阴沉,季皇后把季顺仪看得那么严,这东西都进了季顺仪的饮食,若换做是裴月姝,她这么大的月份,保不准就要一尸两命。

季皇后也极为气愤,虽然能接触季顺仪饮食的都是她的人,但她也默许了她们被皇帝的人带来盘问。

结果让她感到不可置信的是,这碗蹄子清羹是钟司膳亲自做的,食材也不可能有问题,因为整场宴会的食物都由一起采购的食材制成。

然后就是将食物送过来的奴才,没有让司膳房的人插手,全有坤宁宫的人全程护送到季顺仪的桌上,琼芳嬷嬷更是负责此事的人。

季皇后看着下面跪着的全是她的人,脸色发青。

“娘娘明鉴啊,奴婢在司膳房多年未曾有过一次错漏,且我与顺仪娘娘无冤无仇,怎么可能会去谋害她的龙胎!”钟司膳直喊冤。

“启禀娘娘,老奴敢用自己的性命担保,这蹄子清羹一路上都没有被外人触碰过,而且顺仪食用之前都由小楠子试过毒,确认无误后方能上桌。”琼芳嬷嬷道。

“既如此严密,那季顺仪怎么还会出事?”萧玄誉察觉到不对,他看了一眼季皇后,又觉得她不会做出这么蠢的事。

这个孩子没了,损失最大的还是季氏。

裴月姝端坐久了有些累,让鸢尾扶着缓缓靠坐着,她掀眸却见霍弛正在看她。

反正这时候没人有功夫顾及他们,她用帕子挡着唇朝他缓缓一笑。

霍弛轻眨了一下眼睛,又往酒樽里倒了一杯美酒,似乎是随意抬手般在空中停顿了片刻后他一饮而尽。

裴月姝莞尔,也倒了一杯果饮一饮而尽。

季皇后细细审问后,就是再不愿相信也只得相信,“看来是本宫的坤宁宫出了吃里扒外的人。”

“来人,除了嬷嬷以外,把他们都送去司刑房,本宫就不信......”

“不必查了!”

季二老爷气势汹汹地从偏殿出来,那冰冷的眼神看得季家主和季宜灵都心头一跳。

萧玄誉看出些端倪,忙让人送妃嫔们回宫,至于他,还要在这做最后的料理。

本来还以为是哪宫的嫔妃下的手,可万万没想到是季氏内斗。

向家人和霍家人看完了笑话,自是也没留下去的必要,纷纷告辞。

胡广福本来是要送宸妃回景阳宫的,但指不定他还要留下来为陛下拟旨,所以只是叮嘱金露和小路子他们多看着点。

裴月姝被鸢尾扶着起身,萧玄誉捏了捏她的手心,目送她离开。

她余光瞟到霍弛脸上的别有深意,怪不得这次跟她来赴宴的都是霍弛的人,原来他已经算好了今晚的一切。

“不必传轿撵了,我想走回去。”

如今她月份大了,孙太医专门叮嘱她要多多走动,抬轿撵的那些奴才自是没觉得奇怪。

“娘娘,梅园的梅花开了,这儿离梅园近,您可要去看看?”金露道。

裴月姝点头,等到了梅园后,小路子和小江子主动守在了门口,拦住了银翘和鸢尾,只让金露扶着裴月姝进去。

“你们这是做什么!”银翘不知内情,想撞开两人进去。

可谁知平时看着大大咧咧的两人竟然都身负武功,凭她怎么推都推不动分毫。

鸢尾赶紧拉住她,表情晦涩道,“不会有事的,咱们在这等等就好。”

银翘不明所以,鸢尾给了她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

梅园的地上积着厚厚的雪,金露担心裴月姝会摔倒,并没有带她进梅林,扶着她去了亭子里就座,裴月姝穿得厚实,身上又披着厚厚貂裘并不觉得冷。

身后传来脚步声,裴月姝没有反应,继续静静观赏着黑夜里犹如燃烧的火焰般灿烂鲜艳的红梅。

霍弛站在她身后,突然弯下腰抓住她的双手,“冷不冷?”

他的掌心无比滚烫,温暖的就像是春日里融融的日光。

裴月姝仰起头微微一笑,“有少主在,自是不会冷。”

霍弛心中一动,他将她抱起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这样方便他观察她的肚子。

这次他直接将手心贴在了她的小腹上,可两个人都没想到的是,腹中的孩子突然一脚踢在了他的掌心。

霍弛和裴月姝都愣住了,尤其是霍弛,他手掌和心脏都狠狠颤了一下。

“他倒是喜欢我。”霍弛幽幽开口。

那么短的时间内让她受孕,还得生下来是个儿子,霍弛现在想来只觉天方夜谭。

可似乎一切都要实现了。

裴月姝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霍弛眼神一变再变,他掀眸与她对视,目光碰撞间散发出的狂热足以融化整个梅园的雪。

裴月姝主动靠在他的肩上,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今晚之事,若是没有少主在前朝提前布局,挑拨季氏两位大人的关系,恐怕也不会这般顺利,真是多谢少主为我费心了。”

虽然今日的景象也是霍弛乐意看到的,但漂亮话总还是要说一说。

霍弛抿唇,突然不想在这种时候说这些扫兴的话。

“萧玄誉可有为他取名字?”

“取了,叫萧璟。”裴月姝脸上的笑意更甚。

他早就知晓了吧,还这样来问她,不就证明他开始在意了吗。

“俗不可耐,让他换一个,你来想。”

“我想不出来,少主想一个吧。”

霍弛沉默了,他来取又如何,这孩子还不是得跟着萧玄誉姓萧。

“好好把他生下来,若是我的孩子,我会让你成为宫里唯一的太后。”

这还是头一次霍弛这般肯定地承诺她事情。

“空口无凭,少主总要留点凭证给我吧。”

霍弛摁着她的小腹,“这还不算吗?”

裴月姝笑着摇头,突然仰起脸在他唇上狠狠咬了一口,霍弛嘶了一声,他眯着眼睛托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四瓣红唇紧贴在一起,掺着热气的腥甜血液遍布唇舌,但很快就被那香甜可口的气息冲散,让人沉醉其中缠绵不断。

拉扯间晶莹从嘴角滑落,裴月姝捧住他的脸,拉出一道长长的线不过转瞬就断裂。

她拂向他嘴角的伤痕,笑靥如花,“这便算是少主给我的凭证了。”

在那一刹那间,霍弛凝视着她充满柔情的脸,他还以为自己掏出了心作为凭证。

“少主怎么这样看着我......不会,少主只有我一个女人吧?”裴月姝轻轻摁住那突起的衣料。

霍弛轻抬下巴,喉间溢出一声低低的喘息。

“可能吗?”他眼神轻蔑,可那其中却被挑起的情欲填满。

“少主不要自欺欺人了,你只喜欢我,只想和我......”她凑向他的耳朵,说出那未完的四个字。

霍弛冷眼看她,可一颗心却是全乱了。

裴月姝不再逗他,拿开他的手后从他身上下来。

上一世,自出了陆暄妍的事,让本就不喜女色的霍弛越发厌恶女人,几乎是人人皆知,甚至还有人怀疑他好龙阳之癖。

裴月姝也是在赌,他至今为止唯一碰过的只有自己。

虽然刚开始他是为了利益,那现在他又是为了什么呢?

看着沉默的他,裴月姝不禁莞尔。

“在我没生下孩子之前,少主可千万别碰别的女人,不然我会难过的,这一难过,对腹中的孩子可不好。”裴月姝在他唇角印下一吻,而后扶着腰缓缓离开。

霍弛在那坐了许久,直到一阵一阵的寒风渐渐吹散了他身上的燥热,他黑眸深沉,嘴角的伤痕给他平添了几分妖异之感。

一名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子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看到他嘴上的伤还愣了一下,他单膝跪下道,“少主,咱们运往江南的那批货出问题了,似乎是皇帝出的手。”

“他要就给他吧,不过是些废品。”霍弛从容起身,真正的宝物已经被他握在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