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弛自然不会拒绝她。
至于殷常还有什么别的用途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他还想趁此机会多与她亲近亲近,可暗一急匆匆进来,看着裴月姝欲言又止。
裴月姝刚好脱身,等回揽月阁时,霍弛已经离开了庄子。
“夫人,少主说了,这几日恐怕都不能回来陪您了,庄子里养了一个戏班子和几个歌舞姬,夫人若是闷了,可以去看看。”
前几日她风寒复发,霍弛听闻消息回来后,将青禾和青柳换掉了。
之后霍弛为了养好她的身体,让她能怀孕,让大夫开了数不清的稀奇古怪补身方子。
裴月姝不肯喝药,不知打翻了多少次药盏。
霍弛拿她没办法,只能把气撒在了伺候的丫鬟身上,她身边不知换了多少次人。
她连名字都懒得记了。
夏音服侍裴月姝去沐浴,浴池水雾袅袅,她小心翼翼的清洗她那乌黑的长发。
“太后,周将军还在庄子里,只是不知道被藏在了何处。”
她见另一个丫鬟没进来,在裴月姝耳边压低声音道。
裴月姝闭着眼睛,“你不要打草惊蛇,我自会去找。”
反正霍弛心知肚明她一定会想逃,她若是不去找周时章,霍弛反而会不放心。
至于夏音,不是只有霍弛会在她和长极身边安插人。
从在承德山庄他看自己的那个眼神开始,裴月姝就想到了会有今日。
这个庄子曾经是归崔氏所有,崔氏满门俱亡后不知转手的多少人最后被霍弛买下。
裴月姝也没想到他会把自己藏到了这里。
不过按正常人的思维,的确也不会往这么明显的地方想。
接下来几日裴月姝都没闲着,挨个找地方。
庄子里的人都知道她想做什么,但都不敢阻止。
房子里都没有,裴月姝也确定并无有密室,那就只能是地下了。
这日裴月姝在亭台听曲。
夏音又奉命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过来,裴月姝只是看了一眼,就把东西倒进了池子里。
“太后真是浪费,这里面放了不知道多少天材地宝,就这样被你倒了。”
挞拉公主突然从亭子的一角跳了下来,周围的人纷纷围到裴月姝身边,看着挞拉公主的眼神很是不善。
挞拉公主冷哼一声,觉得这霍太尉真是可怜。
都把人看成这样了,人家还一心只想逃。
不过他们中原有句话说得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若换做是她被人关起来,也绝对不会原谅那人。
而眼下她的确也被关在了这里,比太后还惨一些,若不是她机灵,她现在还被锁在房间里。
“周时章呢,太尉大人不会已经弄死他了吧。”
她对那个正义凛然的武夫还是很有好感的,若就这样死了,那真是太过可惜。
夏音眉头一竖,“公主慎言!让人,把她……”
“你们主子都同意放我出来,哪还有你说话的份。”挞拉公主翘起一条腿坐在长椅上气势十足。
她又不傻,那些人天天在她的饮食中掺软筋散,今日却没有,她方才能逃出来,这样的纰漏,无非就是霍太尉默许的。
至于为什么,她看到太后还在这里就什么都明白了。
霍弛那样的人居然看上了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
他是让自己去开导开导她,还是看着她不要乱跑?
裴月姝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收回视线,继续听曲。
夏音也懒得再搭理她。
挞拉公主觉得无趣,那咿咿呀呀的声音她只觉烦。
但此时也只能坐在裴月姝身边。
听完曲裴月姝起身离开,挞拉公主紧步跟上。
“太后就一点都不好奇我为何会为霍太尉做事?”
见她不搭话,挞拉公主认为她肯定是在撑着。
她得意道,“你还不知道吧,如今边域十六部族都听我阿爹的话,而我阿爹只听霍大人的话。”
“公主是在为自己做了别人的狗而洋洋自得吗?”
挞拉公主脸色一僵,她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她只不过是想让太后看清局势,与其和大权在握的霍弛作对,为何不干脆顺从了他。
“太后真有骨气,就是不知道小皇帝能不能撑得住了。”
裴月姝神色一凛,“把她关回去!”
暗处立马出现了几个暗卫,片刻功夫就将挞拉公主摁住。
挞拉公主不停地冲她眨眼,她是看不明白自己的暗示吗?
她这是故意演戏呢,现在能帮裴月姝的人就只剩下她了。
“我知错了!请太后饶恕。”
挞拉公主才不要回那四四方方的屋子里去,也不管什么脸面不脸面。
裴月姝没搭理她,挞拉公主气得破口大骂,被几个暗卫押走。
又过了一日,挞拉公主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居然又出来了,她迫不及待去找裴月姝算账。
见裴月姝身边没跟着人,她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我有心帮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挞拉公主深知霍弛不是什么好人,她和老头加起来再翻个倍都不可能对付得了他。
与其一直受人桎梏和利用,不如再寻一条出路。
反正她现在是人质,霍弛不会杀她。
可裴月姝只顾着浇花压根不想搭理她。
挞拉公主真是不明白她这样的蠢货居然也能扶持幼子登基,看样子单纯是运气好吧。
她扭头离开,却和霍弛迎面撞见。
“太尉大人……”
之前她差点被霍弛掐死,从此心头就蒙上了一道阴影。
霍弛冷冷的撇了她一眼,再看向裴月姝时,犹如冰川瞬间融化。
裴月姝这几天都没有喝药,霍弛也顾不上手头的事,立马回了庄子。
他从身后抱住她,“洛阳送来了几盆姚黄,一会就搬过来。”
“我不喜欢牡丹。”
越是美丽绚烂的花,越容易被人折走。
“我记下了,下次让人寻些兰花过来。”霍弛眼中闪过一丝懊恼,他对她了解的还是不够。
挞拉公主简直不敢相信那个做小伏低的人居然是霍弛。
她一直以为霍弛会留下太后,除了她貌美之外,一定就是为了这大晋的江山。
没想到他竟也是个痴情种。
现在看来,讨好太后的确是个明确之举。
挞拉公主不敢再待,离开了此处。
今日难得没有人端药过来,裴月姝用完晚膳去沐浴,却发现浴池变成了药池。
她将一旁挂衣的架子推翻,霍弛还以为她摔着了,大步走了进来。
“别赌气,这对你的身体好,不单单是为了孩子,我更希望你无病无痛,长命百岁。”他伸手去解她的衣服。
“是吗?你以前可没有在意过。”
霍弛不语,脱完衣服,抱着她一起进了药池子里。
里面放的都是补身子的好东西,就这么一池,花销恐怕也超过百金。
没泡多久,裴月姝就觉心口发烫,头脑清醒。
她都如此,更何况血气方刚的霍弛。
上次之后他就没再碰过她,如今有些后悔和她共浴。
他只能说些旁的转移注意力。
“知道你在庄子里呆腻了,我带你去徐州住些日子可好?
“何必问我,你不是已经安排好了吗?”
还安排挞拉公主来试探她。
看样子,霍弛还是起了疑,觉得她这些日子不只有表现上做的那些。
她若是病急乱投医,岂不是合了他的心意。
“周时章呢?”
“自有他的去处。”
霍弛已经得知他们单独相处那五日,周时章并没有对她做什么,所以对他也没有那么强烈的恨意。
她既看重这个表弟,他自然会留着他的命。
“霍大人去徐州做什么?现在你应该忙着接手国事才对。”
霍弛眼睛泛起了红,那股冲动让他有些无法集中注意力。
他亲着她的耳朵,“那是累人的事,交给贺兰辞就够了,我只想和你待在一起……”
“去了徐州,就没有人会打扰我们了。”
裴月姝冷笑,“那长极呢?你可有一丝一毫考虑过他的感受。”
霍弛冷静了几分,“他是皇帝,可以杀伐决断,可以冷血无情,唯独不能太过依赖他人,养成软弱的性子。”
“总是要经历磨难的,你不能一直护着他。”
“我们才是要相伴一生的人。”
他这话说得矛盾,既如此,他何必又执着于要她再生个孩子。
连续几日的药浴,裴月姝的身上都透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原本清雅的体香都没了。
霍弛很不喜欢那股味道,加上出发在即,那苦涩的药汁又重新出现在裴月姝面前。
这一次她还是打翻了,霍弛将那两个无用的丫鬟换掉,从暗卫中调了一人前来。
“夫人可称呼奴婢为十二。”
十二扶着裴月姝上马车,她手上有厚茧,可见武功高强。
“霍弛连个名字都不给你们取?”
十二低头不语。
“你可认识金露金桔?”
十二点头,“金露从前也叫十四,金桔奴婢就不认得了。”
裴月姝没话说了,坐在里面闭目养神。
不多时,霍弛打点好一切也上了马车,十二有眼力见的退出。
霍弛前往徐州不是心血**,而是去平叛,只不过他是在暗,殷常在明。
带上裴月姝,一是担心她跑了,二也是为了将她的失踪彻底推到乱党上身上。
若是有人发现她“死”在了徐州,那她下半辈子不就可以任意被霍弛摆布。
他想让她是什么身份,她就会是什么身份。
霍弛将送来的药汁以口相渡,硬是喂裴月姝喝下。
他也喝了一些,如此大补之物,身体越发燥热难耐。
光是喝药不做,又怎么会怀上孩子。
这马车隔音得很,他这一吻就险些出了事。
裴月姝的衣服被他扯的有些凌乱,脖子上的红痕分外明显。
他将她压车壁上,双手撑在两侧,她若是偏开视线不看他,他就轻咬她的脸和下巴。
直到她被糊了一脸的口水,方才对他怒目而视。
霍弛眼中含笑,可他高估了自己,她只是看着他,他的身体却是无法再冷静。
“月,我想要……”他声音沙哑性感得不像话。
裴月姝看着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脏东西。
外面都是人,他可真是无耻极了。
霍弛只是嘴上说说,他抱着裴月姝平复了一会,等药效过去,就在马车里处理起了事务。
裴月姝就在他怀里,自然什么都看见了。
“这司倾羽听说有仓颉之相,生了四目,自称是仓帝转世,还引得一众百姓追随,可笑至极。”
霍弛面露讽意,看向裴月姝却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他俯身亲吻她光洁的额头,拿出一封密信看了起来。
他在这个时候离开京城,有人欢喜有人愁,也有人猜测他和贺兰辞势如水火,怕是要转而扶持叛党。
与大晋皇室正正当当地比上一场。
那时就不是把持朝政,而是改朝换代。
因为有裴月姝在,一行人走了一个月方才抵达徐州。
霍弛是秘密出行,并没有人知晓他们的行踪。
马车驶入一户别院,裴月姝坐了这么久的马车浑身酸软的不像话。
霍弛带她去歇息,她睡下后,他就离开了,骑着马不知去了何处。
翌日,十二和一众侍女伺候裴月姝起身,霍弛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进来。
“你去哪了?”裴月姝闻到了。
霍弛嘴角翘起了一抹弧度,“去看了看那个司家人究竟有没有长四只眼睛。”
裴月姝觉得新奇,“如何?”
霍弛倒是卖起了关子,“到时你看到就明白了。”
徐州气候宜人,裴月姝住了两日,发现别院的人竟然不拦着她出行。
“夫人,主子走时有交代,您想去哪就去哪,徐州的夜市十分热闹,您可要去逛逛?”
自然要去的。
加上十二,裴月姝身后足足跟了七八个人,更别提隐于暗中的。
担心少主的心头肉被旁的男人看了去,十二捧着一条面纱奉上。
裴月姝系好,时隔两个月,她得了自由但又不完全。
民间最具烟火气,若是长极在这一定会很开心。
“夫人,买画吗?大家名作。”
一白衣男子支起的画摊吸引了裴月姝的注意力。
大晚上卖画,还说是名作?
简直是无稽之谈,可裴月姝却是走过去打开了一卷。
“培元堂的画,只是这诗不是他提的,他遣词用句从来不引经据典,恃才自傲惯了,这首隐喻太过,颇有几分卖弄之嫌。”
白衣男子脸色微变,默默将画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