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裴月姝是怎么进这皇宫的,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们口口声声指责我不顾亡夫孝期进宫为妃,难道皇帝做这事就光彩了?你们要是真有本事,就把皇帝一块指责,顺道告诉天下臣民,是他萧玄誉做错了,让他送我出宫去,若是不能,你们也不过是嫉恨我罢了!”

“皇后娘娘,你们季氏一族不是豪族之首吗?我就在景阳宫等着,无论是出宫还是毒酒一杯,我裴月姝都不惧。”

话音落下,裴月姝就带着鸢尾和海棠大步离开。

因为她这已然疯魔不惧生死的样子,坤宁宫的宫人都不敢上前阻拦,就连季皇后也瞪着眼睛许久没说出话来。

像她们这样的豪族贵女,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内心直呼裴月姝粗俗无礼,也不知道皇帝究竟看上她什么了。

“她真是疯了!”向贵妃拉着闲书的手,心有戚戚道。

先前还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谁知道说两句就变成这样。

季皇后当了半天看客也觉得累了,让她们都回去,此事她自会去找陛下做决断。

可她和向贵妃心里门清,裴月姝是被皇帝强逼着进宫的,要是把她赶出宫或是一杯毒酒毒死她,不就等于是在说皇帝这事做得的确不光彩?

皇帝也再三申令过不许宫中之人提起宸妃以前的事。

所以还是薛美人出言无状在先。

本就是被捧上来的一只出头鸟,季皇后不会在意,太后更加不会。

宸妃打了薛美人,大闹坤宁宫的事很快就传到了萧玄誉耳朵里。

“她提了虞鹤川?”萧玄誉脸色不大好,忙让臣子退下。

胡广福擦着额头上的虚汗,幸好陛下没问宸妃娘娘说了什么,不然那些大逆不道的话,他就是有十个胆也不敢转述。

“薛美人的确提及了亡者......”

“贱人!让景阳宫的人好生看着宸妃,千万别让她一个人待着。”

萧玄誉深知裴月姝和虞鹤川之间的情谊,生怕裴月姝被薛美人这一刺激会想不开又寻死。

“是,张顺来已经去看着了。”

萧玄誉用最快的速度处理完紧急的政务,而后立刻赶往景阳宫。

寝殿门大敞着,宫女太监都在门口跪坐两排。

萧玄誉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了里面悲怮的哭声。

杜嬷嬷抱着裴月姝,眼泪也是直往下掉。

她们小姐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都出去!”

萧玄誉只觉头疼着厉害,这次若是解不开她的心结,往后怕是得一直盯着她。

他好不容易才把她夺进宫,不能没几天就没了。

他扶着裴月姝的肩膀,代替了杜嬷嬷的位置。

皇帝发话,杜嬷嬷等人就是再不放心也只能离开。

只有鸢尾明白,这一切都是姑娘提前预想好的,几乎分毫不差。

“别哭,一切都过去了,朕这就让人把那言行无状的贱人带来。”

萧玄誉拍拍她清瘦的后背,而后怒气冲冲地朝门口喊道。

“胡广福,把那贱人提过来,让她在景阳宫门口一直跪着!”

原本过来的时候,萧玄誉就可以命人去这么做了,不过是他想当着裴月姝的面表现罢了。

女人在这种时候总是格外脆弱,他做得好了,自然会让她更加依赖。

“没关系的,都过去了,往后的日子朕都会好好陪着你。”

裴月姝哭得有些喘不上气,她撑着萧玄誉的胸膛想起身,但被他紧紧抱住,手也被握住。

“是朕错了,朕不应该冷待你,只是朕身为帝王也有自尊,也有很多不得已,前朝之人不断跟朕施压,朕想着这些日子不来看你,你也能好好想清楚,朕实在没有想到那贱人敢这样欺辱你。”

他看着裴月姝那张梨花带雨的脸,旁人这样哭,总是涕泗横流,半点体面都没有。

可是她这样,只是哭得小脸通红,纤长的睫毛被泪水打湿后沾在一起,反而更加惹人怜爱。

萧玄誉被她哭得心口隐隐作痛,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情绪,解释的话语不由自主就说出了口。

“为什么......”

裴月姝口齿不清的呓语。

“什么?”萧玄誉耐心的给帮她拭泪。

“为什么......”要害死他!

裴月姝掀起眼帘,通红的眼眸中强烈的恨意一闪而过。

而后她发疯似的捶打着萧玄誉的胸口。

“为什么要让我进宫!为什么!”

萧玄誉抓住她的双手,然后将她紧紧的摁进怀里。

他不断地亲吻她光洁的额头。

“因为朕在见你第一面的时候就心悦你,只是你与虞家定下婚约,朕只能放下,可现在他离你而去了,朕只想好好与你一起,在这宫里作对寻常夫妻。”

怀中之人先是不断挣扎,无果后似发泄一般紧紧揪住了萧玄誉的龙袍,但最终还是慢慢平复了下去,只剩下令人心碎的抽噎声。

萧玄誉松了一口气,嘴角微微勾起。

“卿卿,朕是真心待你,虞鹤川能为你做到的,朕也可以,朕不求你这么快接受,你就当给朕一个机会好吗?”

怀中之人迟迟没有应答,但对于有些人来说,没有拒绝那就是代表同意。

萧玄誉脸上的笑容更甚,他将裴月姝抱得更紧。

胡广福在外面请示完后,就端着萧玄誉提前让太医备好的安神汤进来。

裴月姝脸上的泪痕未干,伏在他怀中孱弱娇小的样子,看得萧玄誉一颗心都是酥的。

他接过琉璃碗,一勺一勺将汤药吹凉后温柔的喂进裴月姝口中。

胡广福也松了一口气,这宸妃总算是不和陛下闹脾气了。

这些时日他看得出来,陛下虽然是故意冷着宸妃,可这心里头还是记挂着的,每天都会让宫人禀报宸妃一天都做了什么。

喝过安神汤,萧玄誉让人送水进来给裴月姝梳洗。

而后他坐在床榻边,亲眼看着她睡熟,才带着人出去。

出门前他也不忘警告在景阳宫伺候的人。

“你们好生照顾宸妃,若是她有个什么闪失,你们将死无葬身之地。”

“陛下,贱妾冤枉啊,贱妾真的没有侮辱宸妃娘娘!”

哭得涕泗横流,还顶着一张肿胀不堪的脸的薛美人几乎是爬到了萧玄誉脚下,只是她还没有摸到萧玄誉的衣服就被两位公公架着拖回原地。

“陛下,贱妾冤枉啊!”

萧玄誉眼中闪过一丝嫌恶,也不管薛美人如何哭得悲惨,乘坐龙撵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