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仪,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你一定觉得我很蠢吧。”林霜见喃喃道。

“宫里是不会有蠢人的。”因为那些人早就死了。

林霜见凄清一笑,这样就够了,萧玄誉让宸妃接管此事,就是想要保住她的性命,她不能奢求太多。

裴月姝让人将她和阿碧带去了司刑房分开关押,不到一天的功夫,就将一切查明。

其实也没费她多大心力,因为那些东西早就被人提起准备好了。

清音阁中找出了林霜见亲笔写的买药方子,她宫中也有一个太监招认,是林霜见指使他将一包阳栌藏到了陆英房内,还有毒死小城子的毒也在她的妆匣中找到。

人证物证俱在,林霜见想要脱罪怕是难了。

“陛下,大皇子来了。”胡广福小心翼翼地进来禀报。

这些日子萧玄誉的心情明显很不好,就连景阳宫也不去了,他也不敢让长极跑进来。

萧玄誉放下公文,点了点头。

长极今天被海棠牵着,乖乖地走进来倒是显得有几分拘束。

萧玄誉心口一疼,走过去将他抱起。

“长极今日看到父皇怎么不笑了?”

长极仰起头,抓着萧玄誉头上发冠,咯咯地笑了几声。

萧玄誉松了口气,同时也怪自己太多疑,长极还这么小,就是旁人跟他说了些什么他也不会明白。

像往常一样,胡广福命人备了糕点,他们在一旁哄着长极玩,萧玄誉则是继续处理政务,只时不时也过来逗逗他。

可今日,长极却拍了一下手,看着他:“父皇......”

萧玄誉怔住了,长极已经会叫很多人,可偏偏就是迟迟没学会叫父皇。

他不禁红了眼眶,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也是目前唯一一个,他来之不易,倾注了他无数心血。

他突然就理解了裴月姝的所作所为,就当只是为了长极,她也不得不让周家人去做那些事情。

萧玄誉抱他的力道太大了,长极十分不舒服,一边拍打着萧玄誉的脸,嘴里还发出不满的咿呀声。

胡广福傻了眼,一国皇帝哪有被这样打脸的。

萧玄誉不怒反笑,在长极脸上亲了好几下,“去玩吧。”

快到晚膳时分,海棠抱着长极回景阳宫,“娘娘,陛下说晚上回过来。”

“知道了。”裴月姝接过长极,脸上是淡然的浅笑。

坤宁宫得知消息却炸开了锅,这段时日,季宜灵已经很久没动怒了,摔了一套茶盏才堪堪解气。

“裴月姝和周家人的做派等同谋逆,他竟然就这样原谅了她,蠢货!”

虽说这次她和裴月姝打了个平手,谁也没把谁怎么样,可她付出的心血却是实打实的,还折损了好几个忠心耿耿的细作。

论起来还是她输了。

“本宫不会输的,绝无可能输!”季宜灵脸色狰狞,目光却无比坚定。

萧玄誉并没有主动提及林霜见的事,裴月姝干脆如实说了。

“陛下打算如何处置林修仪?”

萧玄誉心中不悦,难道她不应该先跟自己解释周家的事吗?

他不说话,裴月姝以为他是舍不得。

“林修仪怎么说也舍身救过陛下,不如将功抵过贬为庶人?”

萧玄誉叹了口气,“季氏在前朝煽动官员,对此事紧咬不放,怕是不能善了,即便善了了,林修仪知道那么多,皇后也不会让她活着。”

裴月姝心下了然,看看吧,他还是那个冷漠无情的萧玄誉。

即便林霜见为他做了那么多,情爱和财富,他是都有了,可林霜见却是什么都没有。

她暗自嗤笑一声,脸上露出一抹不忍。

“林修仪......到底对陛下有恩。”

而且他们也都知道这件事并不是林霜见做的,季皇后虽然老练,但也不是没有留下破绽。

可萧玄誉的意思很明显,为了平息前朝,只能牺牲林霜见。

林霜见如今做不出什么东西,牺牲她,萧玄誉也不觉得可惜。

萧玄誉掀眸看她,“你觉得朕心狠是吗?”

裴月姝的眼神明摆着对他无比失望。

“难道不是吗?林修仪跟了陛下两年,为了救你,她这一生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陛下生死未卜之际,京城动**,周家为了保全我和长极的性命,也为了保全萧氏的江山,才不得不选了一条险路,想冒死将我和长极接到西北,可陛下呢,你怀疑我也要夺你的江山。”

萧玄誉没想到她会这般直白的说出这些话,可一想,她本就是直白的性子,又是那般聪慧,怎么可能看不出他这几天突然的冷漠。

“朕没有疑心。”他似乎是觉得难堪,微微侧过脸。

可很快他又义正言辞起来,“朕只有长极一个皇子,长极又是那样聪颖,这江山朕本来就想给他。”

“而且朕心悦的人是你,林霜见不过就是一个为你分摊仇恨的靶子,靶子而已,卿卿为何要为了她这般揣测朕?”

裴月姝垂下眼眸,“我只是替她难过而已。”

萧玄誉松了口气,忙将她揽进怀里,“宫里不一直都是这样,她被人当了替罪羔羊,却连自辩都不敢,旁人如何能救她。”

“可是卿卿,你与她不一样,你不会那般愚蠢,朕也会毫无保留地信任你,维护你,这样的事自然不会发生在你的身上。”

裴月姝不再言语,萧玄誉也觉尴尬,毕竟他前几日的冷落是事实。

“朕还有些政事没有处理,明日朕再来陪你和长极用午膳。”他揉了揉她的脸。

裴月姝点头,目送他离去,即便今晚他想留,她也会用旁得借口将他赶走。

寝殿门关上,金露扶着一个失魂落魄的女人从屏风后出来。

裴月姝头都没有回,“都听到了吧。”

林霜见适才被金露捂着嘴,眼泪只打湿了她半张脸。

“他可真狠啊......”

什么叫最是无情帝王家,她算是真真切切地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