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不加思索,答道:“奴才,愿保家卫国,放弃厂公之位!”

嘶...

听到江离的回答,在场众人无不是倒吸一口凉气!

区区一个太监,品德居然如此高尚!

为了国家,宁愿放弃已经到手的荣华富贵?

无论是勋贵还是文臣,都是低下头,神色羞愧!

难道,自己还不如一个太监?

秦昊有些意外,凝视着江离:“你能告诉朕,你为什么会做出这个选择吗?”

江离跪地,眼泪瑟瑟而落:“奴才,只是一个太监,没读过什么书,不懂得什么大义!”

“奴才只知道,太监卑微如尘,人人唾弃,人人不耻,”

“哪怕奴才承蒙圣恩,贵为厂公,手中权势滔天,掌管生杀大权,监察百官,令其畏惧。”

“百官们见了奴才,表面上十分尊敬,称呼奴才一声厂公。”

“可是背地里,他们却要戳着奴才的脊梁骨,骂奴才为阉狗!”

“唯有皇上,不在乎奴才的身份低微,将奴才当作人看待!”

“不仅仅是奴才,整个东厂的厂卫,皆是一样想法!”

“皇上的大恩大德,奴才今生今世,无法报答!”

“唯有一死,才可报圣恩之万一...”

噗通...噗通...

在场的众多厂卫,也都轰然跪下,年轻稚嫩的脸庞之上,布满了泪痕:“奴才,愿为万岁爷一死,以报圣恩!”

这一幕极其震撼!

所有人都是瞠目结舌,一时无言!

原来,江离这些厂卫,并没有想那么多。

他们并不是为了家国大义,为了黎民百姓。

他们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为皇上分忧!

王孝儒也在场,手捋胡须,感慨道:“士为知己者死!此为生死大义!”

“宦官尚且如此,明事理,懂大义,无惧生死!”

“何况泱泱大夏,亿万热血男儿!”

“皇上圣明!”

“大夏当兴啊!”

文武百官齐刷刷跪地,齐声喝道:“皇上圣明!大夏当兴!”

秦昊仰头大笑:“哈哈哈,好一个士为知己者死!好一个大夏当兴!”

“江离,领旨!”

“从今日开始,你依然是东厂厂公!”

“兼任龙威军统领!”

“给你两天时间,从厂卫之中,挑选出一百人,加入龙威军,随朕下南洋!”

江离面露欣喜之色,叩首道:“奴才...多谢皇上!”

秦昊俯视着江离,眸光闪烁道:“除此之外,朕再送你四个字!静公公,拿纸笔过来!”

静公公连忙准备好了文房四宝。

秦昊缓步上前,挥毫泼墨,写下四个大字——精忠报国!

大臣们看到这四个字,顿时脸色难看到极点!

精忠报国,乃是岳王爷背上所刺之字。

如今,岳王庙的牌匾上,写的就是这四字,世世代代,受百姓香火。

皇上居然将“精忠报国”这四个字,赏给东厂太监。

这么做,岂不是折辱了岳王爷?

一时间,大臣们都是人人皱眉,心里烦起了嘀咕,却无人敢言。

哪怕是宰相诸葛云,也是一路跟着秦昊出了天工院,到了御书房,才开口道:“皇上!”

“您命太监从军,已是极其不妥!”

“为何又将精忠报国这四字,赐给一个太监!”

“阉党做大,祸乱朝纲!”

“历史上,太监祸国的事,比比皆是!”

“您要以史为镜啊!”

秦昊坐在龙椅之上,抿了一口清茶,淡淡道:“诸葛云,既然你让朕以史为镜!那么朕就考考你!”

“历史上,为什么有那么多宦官专权,阉党祸国?”

诸葛云不假思索,道:“太监是残缺之人,心思阴暗,性格扭曲,一旦手握大权,必定残暴...”

秦昊淡淡道:“静公公也是太监,他手中的权势也不小。他残暴吗?江离是厂公,他也残暴吗?”

“这...”诸葛云支支吾吾,一时无言以对。

秦昊语重心长,道:“你说的这些,都是对太监的刻板印象!当然,历史上宦官祸国,屡见不鲜!”

“然而,真正祸国的,是太监吗?”

“难道太监作恶,为非作歹,皇上耳聋眼瞎,不知情吗?”

“错!”

“皇上当然知情!甚至,是皇上借太监之手,滥杀忠臣,鱼肉百姓!”

“只不过,皇上身为天子,是不能错的!”

“错的只能是奸臣,是阉党,是清流,是妖妃!”

“特别是女人和太监!”

“一个红颜祸水,一个天生残缺,是为皇上背黑锅的最佳人选!”

诸葛云身体一震,犹如五雷轰顶,大脑一片空白!

皇上这一番话,太直白了,太震撼了!

一言道破,数千年来,封建王朝覆灭的真相!

什么妖妃祸国,什么阉党乱政!

这些都是借口!

妖妃难道不是皇上的枕边人?

阉党难道不是皇上的心腹?

归根到底,是皇上昏聩无能,残暴无度,才会江山破碎,社稷尽毁,沦为亡国之君!

只不过,女子和太监,替昏君暴君背了数千年黑锅,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了几千年!

这是天底下,最大的冤枉!

许久之后,诸葛云才回过神来,争辩道:“皇上,难道史书上,所记载的宦官祸国,全都是假的?”

“那些太监祸国殃民,也能洗白?”

秦昊摇了摇头,道:“朕不是要洗白那些太监!而且,那些乱政的宦官,确实是胡作非为,人神共愤!”

“朕只是说,那些昏君暴君的责任更大!”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

“你可知道,那些亡国之君,为什么会任用宦官?”

诸葛云摇头:“臣是臣子,不知帝皇之事。”

秦昊抬起手,指着诸葛云:“责任在你们身上!”

诸葛云愕然:“在臣?臣...臣不明白。”

秦昊冷冷道:“朕说的,不是你,而是臣子!特别是那些权臣!比如李牧之流...”

“他们手掌大权,谋夺社稷!”

“皇上沦为他们手中的玩物!”

“就连朕,也曾经深受其害。”

“朕孤家寡人一个,如何跟权臣抗衡?”..

“朕只能靠宦官,靠着这些残缺之人,才能保一夕安眠。”

“宦官要么图财,要么图权!朕都可以满足!”

“可是,权臣图的是什么?”

“是朕的江山社稷!是朕的性命!你说,朕能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