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八十九章 敲山震虎
三天后。
皇上要将狄杰开刀问斩。
瞬息间，这个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师。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街头巷尾，茶舍酒馆之中，百姓们聚在一起，谈论着此事。
这些年来，狄杰树敌极多，自然有人拍手称快。
同时。
受过狄杰恩惠的人，也不在少数。
也有不少人扼腕叹息。
他们并非觉得狄杰冤枉。
毕竟，狄杰跟白莲教串通，谋逆犯上，铁证如山。
只是，狄杰颇有才干，如此杀了，实在可惜。
此刻。
张府。
张仲文听到这个消息，瞬间石化，手中的茶盏都拿不稳，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儿子张鲲鹏在一旁，见到父亲如此惊愕，不解道：“父亲，不就是狄杰被皇上开刀问斩吗？”
“您为什么会惊讶到如此地步。”
“反正，狄杰这人在朝堂上，是个摇摆不定的墙头草，并且偏向诸葛云他们新党！”
“狄杰死了，正好刑部的位置空出来，可以往里面安排一些心腹...”
张仲文脸色铁青，呵斥道：“糊涂！”
“刑部尚书的位置，皇上早有人选，岂容吾等染指？”
张鲲鹏吃了一惊：“人选早就定了？儿子没有收到半点风声。父亲，此人是谁？”
“是新党，还是旧臣？”
张仲文神情冷冽，咬牙切齿道：“除了郭子玉之外，还能是谁？”
张鲲鹏不由大吃一惊，愕然道：“怎么会是他？”
“父亲，郭子玉区区一个锦衣卫统领，何德何能担任刑部尚书一职？”
“您是不是搞错了？”
也难怪张鲲鹏如此惊讶。
郭子玉是锦衣卫统领，原本只是五品小官。
后来，他在南楚护驾有功，被皇上破格提拔，成为了三品官。
可是，刑部尚书可是六部尚书之一，妥妥的当朝一品！
在朝堂之上，论资历、人脉、能力，胜出郭子玉的人多如牛毛。
为什么偏偏是他？
张仲文寒着脸：“凭什么？就凭郭子玉是皇上的心腹！你难道还不明白，如今的朝廷，是皇上的一言堂！”
“别说是郭子玉。”
“就算是守城门的老卒。皇上若是愿意，一道圣旨下来，将他提升为六部尚书，谁又敢说一个不字？”
张鲲鹏冷汗涔涔，低头不语。
父亲说的是事实。
皇上完成了集权，手中的权力空前膨胀。
就算群臣联合起来，也会被皇上轻易弹压！
这才短短几年。
权臣当道，挟天子以令天下的时代，已经永远过去了！
大夏天子秦昊，不是一个废物，一个软脚虾，一个人人拿捏的儿皇帝吗？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张仲文继续说道：“何况，皇上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已经命郭子玉率领锦衣卫，去北莽平定白莲教叛乱，还有北莽王的残党余孽。”
“这分明是让郭子玉去刷资历！”
“为了万无一失，皇上甚至连江离等东厂暗卫，都派去北莽，协助郭子玉。”
“现如今，北莽捷报频传。”
“估计过不了几天，郭子玉就会从北莽凯旋归来。”
“到时候，他就会走马上任，被提拔为刑部尚书，接狄杰的班。”
张鲲鹏听得心头一阵阵发寒。
皇上的布局深远，滴水不漏，暗中布置好了一切，实在是让人瞠目结舌。
张鲲鹏低声道：“父亲，如此说来，狄杰一死，郭子玉被皇上提拔为刑部尚书。”
“那么六部尚书之中，几乎全都是皇上心腹！”
“您这尚书令...岂不是被完全架空。”
张仲文冷哼一声，道：“先前，皇上任命我为尚书令，就是抱着明升暗降的打算，将我架空起来。”
“不过，我之所以惊讶，不是因为这个...”
张鲲鹏奇怪道：“父亲，那是因为...”
张仲文的脸色难看，道：“你难道没有看出来，皇上这是在杀鸡儆猴吗？”
“狄杰是鸡，咱们张家是猴！”
“皇上是在传递一个信息...”
“造反谋逆的人，哪怕是狄杰这样的能臣，也决不轻饶！”
张鲲鹏闻言，顿时面如死灰。
现如今。
张家跟西蜀王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打算谋逆造反。
皇上不会已经知道，在这里敲山震虎...
如果真是那样，可就麻烦了...
张鲲鹏吓得肝颤，额头上冷汗直冒，惶恐道：“父亲，那可如何是好？”
“要不然...咱们立刻把那周庭打发走，跟西蜀王一刀两断！”
张仲文摇头苦笑：“糊涂！既然上了贼船，就已经迟了！你以为，咱们张家，现如今还能跟西蜀王撇得清吗？”
“你信不信，今天我跟西蜀王决裂。”
“明天早上，我的罪证就会送到皇上面前！”
“到时候，我里外不是人，死无葬身之地！”
张鲲鹏彻底懵了。
这可如何是好？
当反贼，下场是死。
不当反贼，下场也是死。
岂不是说，张家只有死路一条？
张仲文见到儿子脸色不对，似乎是吓傻了，语气稍缓，劝慰道：“鲲鹏，你也不用担心！”
“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
“既然父亲选择了西蜀王，自然心中有数！”
“皇上现在这么折腾，倒是一件好事。”
“等他触碰到天下士族的利益，犯下众怒。”
“西蜀王秦无极，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必定会率先起义，反了这江山！”
“不要慌，更不要自乱阵脚。”
“孰胜孰败，尚未可知...”
“我们只需要耐心等待，一定会有转机。”
张鲲鹏闻言，这才心中稍安，连连点头，恭敬道：“父亲，您说的对。”
“儿子有点惶恐...”
张仲文点点头，眸光闪烁，道：“还有一点，我怎么就不信，皇上会杀了狄杰！”
张鲲鹏一怔：“父亲，这件事已经传遍了京师街头巷尾，人尽皆知，那还会有假？”
张仲文皱眉，道：“我自然知道，这件事已经传遍。问题是...我还是无法相信...”
“这不是还有三天时间的吗？”
“三天里，也许还有转机。”
“到了行刑那天，咱们一起去刑场。”
“我就不信，皇上真的会杀了狄杰这能臣...让他人头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