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禅之礼,自汉光武之后,旷世不修。隋开皇十四年,晋王广率百官抗表,固请封禅。文帝令牛弘、辛彦之、许善心等创定仪注。至十五年,行幸兖州,遂于太山之下,为坛设祭,如南郊之礼,竟不升山而还。
贞观六年,平突厥,年谷屡登,群臣上言请封泰山。太宗曰:“议者以封禅为大典。如朕本心,但使天下太平,家给人足,虽阙封禅之礼,亦可比德尧、舜;若百姓不足,夷狄内侵,纵修封禅之仪,亦何异于桀、纣?昔秦始皇自谓德洽天心,自称皇帝,登封岱宗,奢侈自矜。汉文帝竟不登封,而躬行俭约,刑措不用。
今皆称始皇为暴虐之主,汉文为有德之君。以此而言,无假封禅。礼云,‘至敬不坛’,扫地而祭,足表至诚,何必远登高山,封数尺之土也!”侍中王珪对曰:
“陛下发德音,明封禅本末,非愚臣之所及。”秘书监魏征曰:“随末大乱,黎民遇陛下,始有生望。养之则至仁,劳之则未可。升中之礼,须备千乘万骑,供帐之费,动役数州。户口萧条,何以能给?”太宗深嘉征言,而中外章表不已。
上问礼官两汉封山仪注,因遣中书侍郎杜正伦行太山上七十二帝坛迹。是年两河水潦,其事乃寝。至十一年,群臣复劝封山,始议其礼。于是国子博士刘伯庄、睦州刺史徐令言等,各上封祀之事,互设疑议,所见不同。多言新礼中封禅仪注,简略未周。太宗敕秘书少监颜思古、谏议大夫朱子奢等,与四方名儒博物之士参议得失。议者数十家,递相驳难,纷纭久不决。于是左仆射房玄龄、特进魏征、中书令杨师道,博采众议堪行用而与旧礼不同者奏之。
其议昊天上帝坛曰:“将封先祭,义在告神,且备谒敬之仪,方展庆成之礼。
固当于坛下阯止,预申齐洁。赞飨已毕,然后登封。既表重慎之深,兼示行事有渐。今请祭于泰山下,设坛以祀上帝,以景皇帝配享。坛长一十二丈,高一丈二尺。”又议制玉牒曰:“金玉重宝,质性贞坚,宗祀郊禋,皆充器币,岂嫌华美,实贵精确。况乎三神壮观,万代鸿名,礼极殷崇,事资藻缛。玉牒玉检,式韫灵奇,传之无穷,永存不朽。今请玉牒长一尺三寸,广厚各五寸。玉检厚二寸,长短阔狭一如玉牒。其印齿请随玺大小,仍缠以金绳五周。”又议玉策曰:“封禅之祭,严配作主,皆奠玉策,肃奉虔诚。今玉策四枚,各长一尺三寸,广一寸五分,厚五分。每策五简,俱以金编。其一奠上帝,一奠太祖座,一奠皇地祇,一奠高祖座。”又议金匮曰:“登配之策,盛以金匮,归格艺祖之庙室。今请长短令容玉策,高广各六寸。形制如今之表函。缠以金绳,封以金泥,印以受命玺。”
又议方石再累曰:“旧藏玉牒,止用石函,亦犹盛书箧笥,所以或呼石箧。今请方石三枚,以为再累。其十枚石检,刻方石四边而立之。缠以金绳,封以石泥,印以受命玺。”又议泰山上圆坛曰:“四出开道,坛场通义,南面入升,于事为允。今请介丘上圆坛广五丈,高九尺,用五色土加之。四面各设一阶。御位在坛南,升自南阶,而就上封玉牒。”又议圆坛上土封曰:“凡言封者,皆是积土之名。利建分封,亦以班社立号。谓之封禅,厥义可知。今请于圆坛之上,安置方石,玺缄既毕,加土筑以为封。高一丈二尺,而广二丈,以五色土益封,玉牒藏于其内。祀禅之土,其封制亦同此。”又议玉玺曰:“谨详前载方石缄封,玉检金泥,必资印玺,以为秘固。今请依令用受命玺以封石检。其玉检既与石检大小不同,请更造玺一枚,方一寸二分,文同受命玺,以封玉牒。石检形制,依汉建武故事。”又议立碑曰:“勒石纪号,显扬功业,登封降禅,肆觐之坛,立碑纪之。”又议设告至坛曰:“既至山下,礼行告至,柴于东方上帝,望秩遍礼群神。
今请其坛方八十一尺,高三尺,陛仍四出。其禅方坛及余仪式,请从今礼。仍请柴祭、望秩,同时行事。”又议废石阙及大小距石曰:“距石之设,意取牢固,本资实用,岂云雕饰。今既积土厚封,足与天长地久。其小距环坛,石阙回建,事非经诰,无益礼义,烦而非要,请从减省。”
太宗从其议,仍令附之于礼。
十五年,下诏,将有事于泰山,复令公卿诸儒详定仪注。太常卿韦挺、礼部侍郎令狐德棻为封禅使,参考其议。时论者又执异见,颜师古上书申明前议。太宗览其奏,多依师古所陈为定。车驾至洛阳宫,会有彗星之变,乃下诏罢其事。
高宗即位,公卿数请封禅,则天既立为皇后,又密赞之。麟德二年二月,车驾发京,东巡狩,诏礼官、博士撰定封禅仪注:
有司于乾封元年正月戊辰朔。先是,有司斋戒。于前祀七日平旦,太尉誓百官于行从中台,云:“来月一日封祀,二日登封泰山,三日禅社首,各扬其职,不供其事,国有常刑。”上斋于行宫四日,致斋三日。近侍之官应从升者,及从事群官、诸方客使,各本司公馆清斋一宿。前祀一日,诸卫令共属:未后一刻,设黄麾半仗于外壝之外,与乐工人俱清斋一宿。
有司于太岳南四里为圆坛,三成、十二阶,如圆丘之制。坛上饰以青,四面各依方色,并造燎坛及壝三重。又造玉策三枚,皆以金绳连编玉简为之。每简长一尺二寸,广一寸二分,厚三分,刻玉填金为字。又为玉匮一,以藏正座玉策,长一尺三寸。并玉检方五寸,当绳处刻为五道,当封玺处刻深二分,方一寸二分。
又为金匮二,以藏配座玉策,制度如玉匮。又为黄金绳以缠金玉匮,各五周。为金泥、玉匮、金匮。为玉玺一枚,方一寸二分,文同受命玺,封玉匮、金匮。又为石,以藏玉匮。用方石再累,各方五尺,厚一尺,刻方石中令容玉匮。
旁施检处,皆刻深三寸三分,阔一尺。当绳处皆刻深三分,阔一寸五分。为石检十枚,以检石,皆长三尺,阔一尺,厚七寸。皆刻为印齿三道,深四寸。
当封玺处方五寸,当通绳处阔一寸五分。皆有小石盖,制与检刻处相应,以检擫封泥。其检立于旁,南方、北方各三,东方、西方各二,去隅皆七寸。
又为金绳以缠石,各五周,径三分。为石泥以泥石,其泥,末石和方色土为之。为距石十二枚,分距隅,皆再累,各阔二尺,长一丈,斜刻其首,令与隅相应。
泰山之上,设登封之坛,上径五丈,高九尺,四出陛。坛上饰以青,四面依方色。一壝,随地之宜。其玉牒、玉匮、石、石检、距石,皆如封祀之制。
又为降禅坛于社首山上,方坛八隅,一成八陛,如方丘之制。坛上饰以黄,四面依方色。三壝,随地之宜。其玉策、玉匮、石、石检、距石等,亦同封祀之制。
至其年十二月,车驾至山下。及有司进奏仪注,封祀以高祖、太宗同配,禅社首以太穆皇后、文德皇后同配,皆以公卿充亚献、终献之礼。于是皇后抗表曰:
伏寻登封之礼,远迈古先,而降禅之仪,窃为未允。其祭地祇之日,以太后昭配,至于行事,皆以公卿。以妾愚诚,恐未周备。何者?乾坤定位,刚柔之义已殊;经义载陈,中外之仪斯别。瑶坛作配,既合于方祇;玉豆荐芳,实归于内职。况推尊先后,亲飨琼筵,岂有外命宰臣,内参禋祭?详于至理,有紊徽章。
但礼节之源,虽兴于昔典;而升降之制,尚缺于遥图。且往代封岳,虽云显号,或因时俗,意在寻仙;或以情觊名,事深为己。岂如化被乎四表,推美于神宗;道冠乎二仪,归功于先德。宁可仍遵旧轨,靡创彝章?
妾谬处椒闱,叨居兰掖。但以职惟中馈,道属于蒸、尝;义切奉先,理光于蘋、藻。罔极之思,载结于因心;祗肃之怀,实深于明祀。但妾早乖定省,已阙侍于晨昏;今属崇禋,岂敢安于帷帟。是故驰情夕寝,睠嬴里而翘魂;叠虑宵兴,仰深郊而耸念。伏望展礼之日,总率六宫内外命妇,以亲奉奠。冀申如在之敬,式展虔拜之仪。积此微诚,已淹气序。既属銮舆将警,奠璧非赊,辄效丹心,庶裨大礼。冀圣朝垂则,永播于芳规;萤烛末光,增辉于日月。
于是祭地祇、梁甫,皆以皇后为亚献,诸王大妃为终献。
丙辰,前罗文府果毅李敬贞论封禅须明水实樽:“《淮南子》云:‘方诸见月,则津而为水。’高诱注云:‘方诸,阴燧,大蛤也。熟摩拭令热,以向月,则水生。以铜盘受之,下数石。’王充《论衡》云:‘阳燧取火于日,方诸取水于月,相去甚远,而火至水来者,气感之验也。’《汉旧仪》云:‘八月饮酎,车驾夕牲,以鉴诸取水于月,以阳燧取火于日。’《周礼·考工记》云:‘金有六齐。金锡半,谓之鉴燧之齐。’郑玄注云:‘鉴燧,取水火于日月之器也。’
准郑此注,则水火之器,皆以金锡为之。今司宰有阳燧,形如圆镜,以取明火;阴鉴形如方镜,以取明水。但比年祠祭,皆用阳燧取火,应时得;以阴鉴取水,未有得者,常用井水替明水之处。”奉敕令礼司研究。敬贞因说先儒是非,言及明水,乃云:“周礼金锡相半,自是造阳燧法,郑玄错解以为阴鉴之制。仍古取明水法,合用方诸,引《淮南子》等书,用大蛤也。”又称:“敬贞曾八九月中,取蛤一尺二寸者依法试之。自人定至夜半,得水四五斗。”奉常奏曰:“封禅祭祀,即须明水实樽。敬贞所陈,检有故实。”又称:先经试验确执,望请差敬贞自取蚌蛤,便赴太山与所司对试。”
是日,制曰:“古今典制,文质不同,至于制度,随世代沿革,唯祀天地,独不改张,斯乃自处于厚,奉天以薄。又今封禅,即用玉牒金绳,器物之间,复有瓦樽秸席,一时行礼,文质顿乖,驳而不伦,深为未惬。其封祀、降禅所设上帝、后土位,先设飐秸、瓦甒、瓢杯等物,并宜改用裀褥罍爵,每事从文。其诸郊祀,亦宜准此。”于是昊天上帝之座褥以苍,皇地祇褥以黄,配帝及后褥以紫,五方上帝及大明、夜明席皆以方色,内官已下席皆以莞。
三年正月,帝亲享昊天上帝于山下,封礼之坛,如圆丘之仪。祭讫,亲封玉策,置石,聚五色土封之。圆径一丈二尺,高九尺。其日,帝率侍臣已下升泰山。翌日,就山上登封之坛封玉策讫,复还山下之斋宫。其明日,亲祀皇地祇于社首山上,降禅之坛,如方丘之仪。皇后为亚献,越国太妃燕氏为终献。翌日,上御朝觐坛以朝群臣,如元日之仪。礼毕,宴文武百僚,大赦改元。初,上亲享于降禅之坛,行初献之礼毕,执事者皆趋而下。宦者执帷,皇后率六宫以升,行礼。帷帟皆以锦绣为之。百僚在位瞻望,或窃议焉。于是诏立登封、降禅、朝觐之碑,各于坛所。又诏名封祀坛为舞鹤台,介丘坛为万岁台,降禅坛为景云台,以纪当时所见之瑞焉。
高宗既封泰山之后,又欲遍封五岳。至永淳元年,于洛州嵩山之南,置崇阳县。其年七月,敕其所造奉天宫。二年正月,驾幸奉天宫。至七月,下诏将以其年十一月封禅于嵩岳。诏国子司业李行伟、考工员外郎贾大隐、太常博士韦叔夏裴守贞辅抱素等详定仪注。于是议:
立封祀坛,如圆丘之制。上饰以玄,四面依方色。为圆坛,三成,高二丈四尺,每等高六尺。坛上径一十六步,三等各阔四步。设十二陛,陛皆上阔八尺,下阔一丈四尺。为三重壝,距外壝三十步,内壝距五十步。燎坛在坛东南外壝之内,高三尺,方一丈五尺,南出陛。登封坛,圆径五丈,高九尺。四出陛,为一壝,饰以五色,准封祀。禅祭坛,上饰以金,四面依方色,为八角方坛,再成,高一丈二尺,每等高四尺。坛上方十六步,每等广四步,设八陛。其上坛陛皆广八尺,中等陛皆广一丈,下等陛皆广一丈二尺。为三重壝之大小,准封祀。为埋坎,在坛之未地外壝之内,方深取足容物,南出陛。朝觐坛,于行宫之前为坛。
宫方三分。壝二,在南。坛方二十四丈,高九尺,南面两陛,余三百各一陛。封祀、登封,五色土封石为圆封,上径一丈二尺,下径三丈,高九尺。禅祭,五色土封为八角方封,大小准封祀制度。所用尺寸,准历东封,并用古尺。诸坛并筑土为之,礼无用石之文。并度影以定方位。登封、降禅,四出陛各当四方之中,陛各上广七尺,下广一丈二尺。封祀玉帛料,有苍璧,四圭有邸,圭璧。禅祭有黄琮,两圭有邸,无圭璧。
又定登封、降禅、朝觐等日。准礼,冬至祭天于圆丘,其封祀请用十二日。
准东封祀故事,十二日登封,十三日禅祭,十四日朝觐。若有故,须改登封已下期日,在礼无妨。
又辇舆料云:封祀、登封,皇帝出乘玉辂,还乘金辂。皇太子往还金辂。禅祭,皇帝、太子如封祀。又衣服料云:“东封祠祭日,天皇服衮冕,近奉制,依《贞观礼》服大裘。又云:衮冕服一具,斋服之;通天冠服一具,回服之;翼善冠服一具,马上服之。皇太子衮冕服。又斋则服远游冠,受朝则公服远游冠服,马上则进德冠服。
当时又令详求射牛之礼。行伟、守贞等议曰:“据《周礼》及《国语》,郊祀天地,天子自射其牲。汉武唯封太山,令侍中儒者射牛行事。至于余祀,亦无射牲之文。但亲舂射牲,虽是古礼,久从废省。据封禅礼,祀日,未明十五刻,宰人以銮刀割牲,质明而行事。比銮驾至时,牢牲总毕,天皇唯奠玉酌献而已。
今若祀前一日射牲,事即伤早。祀日方始射牲,事又伤晚。若依汉武故事,即非亲射之仪,事不可行。”诏从之。寻属高宗不豫,遂罢封禅之礼。
则天证圣元年,将有事于嵩山,先遣使致祭以祈福助,下制,号嵩山为神岳,尊嵩山神为天中王,夫人为灵妃。嵩山旧有夏启及启母、少室阿姨神庙,咸令预祈祭。至天册万岁二年腊月甲申,亲行登封之礼。礼毕,便大赦,改元万岁登封,改嵩阳县为登封县,阳成县为告成县。粤三日丁亥,禅于少室山。又二日己丑,御朝觐坛朝群臣,咸如乾封之仪。则天以封禅日为嵩岳神祇所祐,遂尊神岳天中王为神岳天中皇帝,灵妃为天中皇后,夏后启为齐圣皇帝;封启母神为玉京太后,少室阿姨神为金阙夫人;王子晋为升仙太子,别为立庙。登封坛南有槲树,大赦日于其杪置金鸡树。则天自制《升中述志碑》,树于坛之丙地。
玄宗开元十二年,文武百僚、朝集使、皇亲及四方文学之士,皆以理化升平,时谷屡稔,上书请修封禅之礼并献赋颂者,前后千有余篇。玄宗谦冲不许。中书令张说又累日固请,乃下制曰:
自古受命而王者,曷尝不封泰山,禅梁父,答厚德,告成功。三代之前,罔不由此。越自魏、晋,以迄周、隋,帝典阙而大道隐,王纲弛而旧章缺,千载寂寥,封崇莫嗣。物极而复,天祚我唐,武、文二后,应图受箓。洎于高宗,重光累盛,承至理,登介丘,怀百神,震六合,绍殷、周之统,接虞、夏之风。中宗弘懿铄之休,睿宗沐粹精之道,巍巍****,无得而称者也。
朕昔戡多难,禀略先朝,虔奉慈旨,嗣膺丕业。是用创九庙以申孝敬,礼二郊以展严禋,宝菽粟于水火,捐珠玉于山谷。兢兢业业,非敢追美前王;日慎一日,实以奉遵遗训。至于巡狩大典,封禅鸿名,顾惟寡薄,未遑时迈,十四载于兹矣。今百谷有年,五材无眚,刑罚不用,礼义兴行,和气氤氲,淳风澹泊。蛮夷戎狄,殊方异类,重译而至者,日月于阙廷;奇兽神禽,甘露嘉醴,穷祥极瑞,朝夕于林御。王公卿士,罄乃诚于中;鸿生硕儒,献其书于外。莫不以神祇合契,亿兆同心。斯皆烈祖圣孝,垂裕余庆。故朕赖宗庙之介福,敢以眇身,颛其克让。
是以敬奉群议,弘此大猷,以光我高祖之丕图,以绍我高祖之鸿烈。永言陟配,追感载深。可以开元十三年十一月十日,式遵故实,有事太山。所司与公卿诸儒详择典礼,预为备具,勿广劳人,务存节约,以称朕意。
于是诏中书令张说、右散骑常侍徐坚、太常少卿韦绦、秘书少监康子元、国子博士侯行果等,与礼官于集贤书院刊撰仪注。
玄宗初以灵山好静,不欲喧繁,与宰臣及侍讲学士对议,用山下封祀之仪。
于是张说谓徐坚、韦绦等曰:“乾封旧仪,禅社首,享皇地祇,以先后配飨。王者父天而母地,当今皇母位,亦当往帝之母也,子配母飨,亦有何嫌?而以皇后配地祇,非古之制也。天监孔明,福善如响。乾封之礼,文德皇后配皇地祇,天后为亚献,越国太妃为终献。宫闱接神,有乖旧典。上玄不祐,遂有天授易姓之事,宗社中圮,公族诛灭,皆由此也。景龙之季,有事圆丘,韦氏为亚献,皆以妇人升坛执笾豆,渫黩穹苍,享祀不洁。未及逾年,国有内难,终献皆受其咎,掌座斋郎及女人执祭者,多亦夭卒。今主上尊天敬神,事资革正。斯礼以睿宗大圣贞皇帝配皇地祇,侑神作主。”乃定议奏闻。上从之。
旧礼:郊祀既毕,收取玉帛牲体,置于柴上,然后燔于燎坛之上,其坛于神坛之左。显庆中,礼部尚书许敬宗等因修改旧礼,乃奏曰:
谨按祭祀之礼,周人尚臭,祭天则燔柴,祭地则瘗血,宗庙则焫萧灌鬯,皆贵气臭,同以降神。礼经明白,义释甚详。委柴在祭神之初,理无所惑。是以《三礼义宗》等并云:“祭天以燔柴为始,然后行正祭。祭地以瘗血为先,然后行正祭。”又《礼论》说太常贺循上言:“积柴旧在坛南,燎祭天之牲,用犊左胖,汉仪用头,今郊用胁之九个。太宰令奉牲胁,太祝令奉圭璧,俱奠燎薪之上。”
此即晋氏故事,亦无祭末之文。既云汉仪用牲头,头非神俎之物,且祭末俎皆升右胖之胁。唯有《三礼》、贺循既云用祭天之牲左胖,复云今仪用胁九个,足明燔柴所用,与升俎不同。是知自在祭初,别燔牲体,非于祭末,烧神余馔。此则晋氏以前,仍遵古礼。唯周、魏以降,妄为损益。缘告庙之币,事毕瘗埋,因改燔柴,将为祭末。事无典实,礼阙降神。
又燔柴、正祭,牲、玉皆别。苍璧苍犊之流,柴之所用;四圭骍犊之属,祀之所须。故郊天之有四圭,犹祀庙之有圭瓒。是以《周官典瑞》,文势相因,并事毕收藏,不在燔例。而今新礼引用苍璧,不顾圭瓒,遂亦俱燔,义既有乖,理难因袭。又燔柴作乐,俱以降神,则处置之宜,须相依准。柴燔在左,作乐在南,求之礼情,实为不类。且《礼论》说积柴之处在神坛之南,新体以为坛左,文无典故。请改燔为祭始,位乐悬之南,外壝之内。其阴祀瘗埋,亦请准此。
制可之。自是郊丘诸祀,并先焚而后祭。
及玄宗将作封禅之礼,张说等参定仪注,徐坚、康子元等建议曰:
臣等谨按显庆年修礼官长孙无忌等奏改燔柴在祭前状称“祭祀之礼,必先降神。周人尚臭,祭天则燔柴”者。臣等按礼,迎神之义,乐六变则天神降,八变则地祇出,九变则鬼神可得而礼矣。则降神以乐,《周礼》正文,非谓燔柴以降神也。案尚臭之义,不为燔之先后。假如周人尚臭,祭天则燔柴,容或燔臭先以迎神。然则殷人尚声,祭天亦燔柴,何声可燔先迎神乎?又按显庆中无忌等奏称“晋氏之前,犹遵古礼。周、魏以降,妄为损益”者。今按郭璞《晋南郊赋》及注《尔雅》:“祭后方燔。”又按《宋志》所论,亦祭后方燔。又检南齐、北齐及梁郊祀,亦饮福酒后方燔。又检后周及隋郊祀,亦先祭后燔。据此,即周遵后燔,晋不先燎。无忌之事,义乃相乖。
又按《周礼大宗伯》职:“以玉作六器,以礼天地四方。”《注》云:“礼为始告神时荐于神也。”下文云:“以苍璧礼天,以黄琮礼地,皆有牲币,各如其器之色。”又《礼器》云:以少为贵者,祭天特牲。”是知苍璧之与苍牲,俱各奠之神座,理节不惑。又云:“四圭有邸,以祀天、旅上帝。”即明祀昊天上帝之时,以旅五方天帝明矣。其青圭、赤璋、白琥、玄璜,自是立春、立夏、立秋、立冬之日,各于其方迎气所用,自分别矣。今按显庆所改新礼,以苍璧与苍牲、苍币,俱用先燔。苍璧既已燔矣,所以遂加四圭有邸,奠之神座。苍牲既已燔矣,所以更加骍牲,充其实俎。混昊天于五帝,同用四圭;失特牲之明文,加为二犊。深乖礼意,事乃无凭。
考功员外郎赵冬曦、太学博士侯行果曰:“先焚者本以降神,行之已久。若从祭义,后焚为定。”中书令张说执奏曰:“徐坚等所议燔柴前后,议有不同。
据祭义及贞观。显庆已后,既先燔,若欲正失礼,求祭义,请从《贞观礼》。如且因循不改,更请从《显庆礼》。凡祭者,本以心为主,心至则通于天地,达于神祇。既有先燔、后燎,自可断于圣意,圣意所至,则通于神明。燔之先后,臣等不敢裁定。”玄宗令依后燔及先奠之仪。是后太常卿宁王宪奏请郊坛时祭,并依此先奠璧而后燔柴、瘗埋,制从之。
时又有四门助教施敬本驳奏旧封禅礼八条,其略曰:
旧礼,侍中跪取匜沃盥,非礼也。夫盥手洗爵,人君将致洁而尊神,故能使小臣为之。今侍中,大臣也,而沃盥于人君;太祝,小臣也,乃诏祝于天神。是接天神以小臣,奉人君以大臣,故非礼。按《周礼·大宗伯》曰:“郁人,下士二人,赞裸事。”则沃盥此职也。汉承秦制,无郁人之职,故使近臣为之。魏、晋至今,因而不改。然则汉礼,侍中行之则可矣,今以侍中为之,则非也。汉侍中,其始也微。高帝时籍孺为之,惠帝时闳孺为之,留侯子辟强年十五为之。至后汉,楼坚以议郎拜侍中,邵阖自侍中迁步兵校尉,秩千石,少府卿之属也。少府卿秩中二千石,丞秩千石,侍中与少府丞班同。魏代苏则为之。旧侍中亲省起居,故谓之“执兽子。”吉茂见谓之曰,“仕进不止执兽子”,是言其为亵臣也。
今侍中,名则古官,人非昔任,掌同燮理,寄实盐梅,非复汉、魏“执兽子”之班,异乎《周礼》郁人之职。行舟不息,坠剑方遥,验刻而求,可谓谬矣。
夫祝以传命,通主人之意以荐于神明,非贱职也。故两君相见,则卿为上傧。
况天人之际,其肃恭之礼,以两君为喻,不亦大乎!今太祝,下士也,非所以重命而尊神之义也。然则周、汉太祝,是礼矣。何者?按《周礼·大宗伯》曰:
“太祝,下大夫二人,上士四人,掌六祝之辞。”大宗伯为上卿,今礼部尚书、太常卿比也;小宗伯中大夫,今侍郎、少卿比也;太祝下大夫,今郎中、太常丞比也;上士四人,今员外郎、太常博士之比也。故可以处天人之际,致尊极之辞矣。又汉太祝令,秩六百石,与太常博士同班。梁太祝令,与南台御史同班。今太祝下士之卑,而居下大夫之职,斯又刻舟之论,不异于前矣。
又曰:
旧礼,谒者引太尉升坛亚献,非礼也。谒者已贱,升坛已重,是微者用之于古,而大体实变之于今也。按《汉官仪》:“尚书御史台官属有谒者仆射一人,秩六百石,铜印青绶;谒者三十五人,以郎中岁称给事,未满岁称灌谒者。又按《汉书百官公卿表》:光禄勋官属有郎中、员外,秩比二千石;有谒者,掌宾赞受事,员七十人,秩比六百石。古之谒者,秩异等,今谒者班微,以之从事,可谓疏矣。
又曰:
旧礼,尚书令奉玉牒,今无其官,请以中书令从事。按汉武帝时,张安世为尚书令,游宴后宫,以宦者一人出入帝命,改为中书谒者令。至成帝,罢宦者,用士人。魏黄初改秘书,置中书监令。旧尚书并掌制诰,既置中书官,而制诰枢密皆掌焉。则自魏以来,中书是汉朝尚书之职。今尚书令奉玉牒,是用汉礼,其官既阙,故可以中书令主之。
议奏,玄宗令张说、徐坚召敬本与之对议详定,说等奏曰:“敬本所议,其中四条,先已改定。有不同者,望临时量事改摄。”制从之。
十三年十一月丙戌,至泰山,去山趾五里,西去社首山三里。丁亥,玄宗服衮冕于行宫,致斋于供帐前殿。己丑,日南至,大备法驾,至山下。玄宗御马而登,侍臣从。先是玄宗以灵山清洁,不欲多人上,欲初献于山上坛行事,亚献、终献于山下坛行事。因召礼官学士贺知章等入讲仪注,因问之,知章等奏曰:
“昊天上帝,君位;五方时帝,臣位;帝号虽同,而君臣异位。陛下享君位于山上,群臣祀臣位于山下,诚足以垂范来叶,为变礼之大者也。礼成于三,初献、亚、终,合于一处。”玄宗曰:“朕正欲如是,故问卿耳。”于是敕三献于山上行事,其五方帝及诸神座于山下坛行事。玄宗因问:“玉牒之文,前代帝王,何故秘之?”知章对曰:“玉牒本是通于神明之意。前代帝王,所求各异,或祷年算,或思神仙,其事微密,是故莫知之。”玄宗曰:“朕今此行,皆为苍生祈福,更无秘请。宜将玉牒出示百僚;使知朕意。”其辞曰:“有唐嗣天子臣某,敢昭告于昊天上帝。天启李氏,运兴土德。高祖、太宗,受命立极。高宗升中,六合殷盛。中宗绍复,继体不足。上帝眷祐,锡臣忠武。底绥内难,推戴圣父。恭承大宝,十有三年。敬若天意,四海晏然。封祀岱岳,谢成于天。子孙百禄,苍生受福。”
庚寅,祀昊天上帝于山上封台之前坛,高祖神尧皇帝配享焉。邠王守礼亚献,宁王宪终献。皇帝饮福酒。癸巳,中书令张说进称:“天赐皇帝太一神策,周而复始,永绥兆人。”帝拜稽首。山上作圆台四阶,谓之封坛。台上有方石再累,谓之石玉牒、玉策,刻玉填金为字,各盛以玉匮,束以金绳,封以金泥,皇帝以受命宝印之。纳二玉匮于中,金泥碱际,以“天下同文”之印封之。坛东南为燎坛,积柴其上。皇帝就望燎位,火发,群臣称万岁,传呼下山下,声动天地。山下坛祀,群臣行事已毕,皇帝未离位,命中书门下曰:“朕以薄德,恭膺大宝。今封祀初建,云物休祐,皆是卿等辅弼之力。君臣相保,勉副天心,长如今日,不敢矜怠。”中书令张说跪言:“圣心诚恳,宿斋山上。昨夜则息风收雨,今朝则天清日暖,复有祥风助乐,卿云引燎,灵迹盛事,千古未闻。陛下又思慎终如初。长福万姓,天下幸甚。”
先是车驾至岳西来苏顿,有大风从东北来,自午至夕,裂幕折柱,众恐。张说倡言曰:“此必是海神来迎也。”及至岳下,天地清晏。玄宗登山,日气和煦。
至斋次日入后,劲风偃人,寒气切骨。玄宗因不食,次前露立,至夜半,仰天称:“某身有过,请即降罚。若万人无福,亦请某为当罪。兵马辛苦,乞停风寒。”
应时风止,山气温暖。时从山上布兵至于山坛,传呼辰刻及诏命来往,斯须而达。
夜中燃火相属,山下望之,有如连星自地属天。其日平明,山上清迥,下望山下,休气四塞,登歌奏乐,有祥风自南而至,丝竹之声,飘若天外。及行事,日扬火光,庆云纷郁,遍满天际。群臣并集于社首山帷宫之次,以候銮驾,遥望紫烟憧憧上达,内外欢噪。玄宗自山上便赴社首斋次,辰巳间至,日色明朗,庆云不散。
百辟及蕃夷争前迎贺。辛卯,享地祇于社首之泰折坛,睿宗大圣贞皇帝配祀。五色云见,日重轮。藏玉策于石,如封坛之仪。壬辰,玄宗御朝觐之帐殿,大备陈布。文武百僚,二王后,孔子后,诸方朝集使,岳牧举贤良及儒生、文士上赋颂者,戎狄夷蛮羌胡朝献之国,突厥颉利发,契丹、奚等王,大食、谢褷、五天十姓,昆仑、日本、新罗、靺鞨之侍子及使,内臣之番,高丽朝鲜王,百济带方王,十姓摩阿史那兴昔可汗,三十姓左右贤王,日南、西竺、凿齿、雕题、牂柯、乌浒之酋长,咸在位。制曰:
朕闻天监唯后,后克奉天,既合德以受命,亦推功而复始。厥初作者七十二君,道洽迹著,时至符出,皆用事于介丘,升中于上帝。人神之望,盖有以塞之,皇王之序,可得而言。朕接统千岁,承光五叶,惟祖宗之德在人,惟天地之灵作主。往者内难,幽赞而集大勋;间无外虞,守成而缵旧服。未尝不乾乾终日,思与公卿大夫上下协心,聿求至理,以弘我烈圣,其庶乎馨香。今九有大宁,群氓乐业,时必敬授而不夺,物亦顺成而无夭。懋建皇极,幸致太和。洎乃幽遐,率由感被。戎狄不至,唯文告而来庭;麟凤已臻,将觉情而在薮。以故凡百执事,亟言大封。顾惟不德,切欲勿议。伏以先圣储祉,与天同功,荷传符以在今,敢侑神而无报。大篇斯在,朕何让焉。遂奉遵高宗之旧章,宪乾封之令典,时迈东土,柴告岱岳,百神群望,莫不怀柔,四方诸侯,莫不来庆,斯是天下之介福,邦家之耿光也。无穷之休祉,岂独在予;非常之惠泽,亦宜逮下。可大赦天下。
封泰山神为天齐王,礼秩加三公一等,仍令所管崇饰祠庙,环山十里,禁其樵采。
给近山二十户复,以奉祠神。
玄宗制《纪太山铭》,御书勒于山顶石壁之上。其辞曰:
朕宅帝位,十有四载,顾惟不德,懵于至道,任夫难任,安夫难安,兹朕未知获戾于上下,心之浩**,若涉大川。赖上帝垂休,先后储庆,宰相庶尹,交修皇极,四海会同,五典敷畅,岁云嘉熟,人用大和。百辟佥谋,唱余封禅,谓孝莫大于严父,礼莫盛于告天,天符既至,人望既积,固请不已,固辞不获。肆余与夫二三臣,稽虞《典》,绎汉制,张皇六师,震詟九宇。旌旗有列,士马无哗,肃肃邕邕,翼翼溶溶,以至岱宗,顺也。
《尔雅》曰:“泰山为东岳。”《周官》曰:“兖州之镇山。”实万物之始,故称岱焉;其位居五岳之伯,故称宗焉。自昔王者受命易姓,于是乎启天地,荐成功,序图录,纪氏号。朕统承先王,兹率厥典,实欲报玄天之眷命,为苍生而祈福,岂敢高祝千古,自比九皇哉!故设坛场于山下,受群方之助祭;躬封燎于山上,冀一献之通神。斯亦因高崇天,就广增地之义也。
乃仲冬庚寅,有事东岳,类于上帝,配我高祖。在天之神,罔不毕降。粤翌日,禅于社首,佑我圣考,祀于皇祇。在地之神,罔不咸举。暨壬辰,觐群后,上公进曰:“天子膺天符,纳介福。群臣拜稽首,呼万岁。庆合欢同,乃陈诫以德。大浑协度,彝伦攸叙,三事百揆,时乃之功。万物由庚,兆人允植,列牧众宰,时乃之功。一二兄弟,笃行孝友,锡类万国,时唯休哉!我儒制礼,我史作乐,天地扰顺,时唯休哉!蛮夷戎狄,重译来贡,累圣之化,朕何慕焉。五灵百宝,日来月集,会昌之运,朕何惑焉。凡今而后,儆乃在位,一王度,齐象法,权旧章,补缺政,存易简,去烦苛。思立人极,乃见天则。
於戏!天生蒸人,惟后时乂,能以美利利天下,事天明矣。地德载物,惟后时相,能以厚生生万人,事地察矣。天地明察,鬼神著矣。惟我艺祖文考,精爽在天,其曰“懿尔幼孙,克享上帝。惟帝时若,馨香其下”,丕乃曰“有唐氏文武之曾孙隆基,诞锡新命,缵我旧业,永保天禄,子孙其承之”。余小子敢对扬上帝之休命,则亦与百执事尚绥兆人,将多于前功,而毖彼后患。一夫不获,万方其罪予。一心有终,上天其知我。朕惟宝行三德,曰慈、俭、谦。慈者,覆无疆之言;俭者,崇将来之训;自满者人损,自谦者天益。苟如是,则轨迹易循,基构易守。磨石璧,刻金石,冀后人之听辞而见心,观末而知本。铭曰:
维天生人,立君以理,维君受命,奉天为子。代去不留,人来无已,德凉者灭,道高斯起。赫赫高祖,明明太宗,爰革隋政,奄有万邦。罄天张宇,尽地开封,武称有截,文表时邕。高宗稽古,德施周溥,茫茫九夷,削平一鼓。礼备封禅,功齐舜禹,岩巍岱宗,卫我神主。中宗绍运,旧邦惟新,睿宗继明,天下归仁。恭己南面,氤氲化淳,告成之礼,留诸后人。缅余小子,重基五圣,匪功伐高,匪德矜盛。钦若祀典,丕承永命,至诚动天,福我万姓。古封太山,七十二君,或禅亭亭,或禅云云。其迹不见,其名可闻,祗遹文祖,光昭旧勋。方士虚诞,儒书不足,佚后求仙,诬神检玉。秦灾风雨,汉污编录,德未合天,或承之辱。道在观政,名非从欲,铭心绝岩,播告群岳。
于是中书令张说撰《封祀坛颂》、侍中源乾曜撰《社首坛颂》、礼部尚书苏颋撰《朝觐坛颂》以纪德。
玄宗乙酉岁生,以华岳当本命。先天二年七月正位,八月癸丑,封华岳神为金天王。开元十年,因幸东都,又于华岳祠前立碑,高五十余尺。又于岳上置道士观,修功德。至天宝九载,又将封禅于华岳,命御史大夫王鉷开凿险路以设坛场,会祠堂灾而止。
旧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