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柿林与秋千◎

“我吃好了。”王唯一舔了舔嘴角, 找片树叶给他擦手。

殷长衍抬手,将指间的柿肉吞吃入腹。

王唯一感动得一塌糊涂。连她爹娘都不碰她的剩饭,他居然一点儿都不嫌弃。

殷长衍送走王唯一, 继续扛柿子。

在柿子树下找到一个废弃的铲子。

他拿着铲子开始清理柿子树下的坏果落叶。土地挖松,把坏果落叶翻进地底,再拿新土填严实、铲子拍平整。

韩衣睡醒,总觉得哪里不对。得使劲儿嗅才能闻到熟悉的酸臭味儿。

睁眼定睛一瞧, 吓了一大跳。好家伙, 方圆十米的柿子树底下空****, 连一根落叶都瞧不见。

一定是还在做梦, 继续睡继续睡。

下午睁眼。

......方圆二十米的柿子树底下被清得连根毛刺儿都没有。

掐一把自己。嘶哦,好疼。不是做梦, 是真的。

殷长衍扛着锄头从远处缓步而来,俊秀脸蛋、发顶都是土。

韩衣:“殷长衍, 你他妈的发什么疯?”

“师兄, 原来你还在。”

“百柿林守林人韩衣。我倒是想走, 你能叫我走么。”

“韩师兄, 娘子有孕, 闻到柿子林的味道会吐。我埋了烂果枯叶。若你不喜欢,十五天之后,我把它们再翻出来。”

呵, 有求于他呀, 那还不拿捏死殷长衍。“我一向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你可以翻地, 但是有条件。”

殷长衍没说话, 静静的听着。

韩衣:“我爱洁。每日上身衣服不说全新, 起码也得干干净净, 你负责清洗晾晒。”

殷长衍:“嗯?你什么时候爱洁?你领口袖口不都藏污纳垢黑到发亮吗?”

韩衣瞪了殷长衍一眼:“这几天缺水太阳大,柿子树叶子干了不少,你闲得没事儿就去临江边接几桶水,把那树浇一浇。”

殷长衍:“这倒是。”

韩衣十分满意殷长衍垂眉敛目、点头答是的态度,“去忙吧,再有活我叫你。”

“那就这么说好了,韩师兄。”

殷长衍握着铲子继续翻烂果枯叶。天黑了,渐渐看不见柿子。表里灯发作,也不过是将烂果枯叶怼得更碎。

哼哧哼哧干的时候,一堆衣服劈头盖脸蒙了满脑袋。

酸臭味儿翻涌进鼻间。

韩衣光溜溜、大大咧咧地双手叉腰,放下几句话转身就走,“明早辰时前放到我床头。”

闷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嗯,韩师兄。”

殷长衍翻地翻得没了方向,周围一片漆黑,一时半会儿找不准出去的路。

远处王唯一提一把红灯笼蹦蹦跳跳走过来,见着他就笑。橘红色的光晕洒在她脸上,像极了甜柿。

“可算找见你了。殷长衍,走,回家。”

殷长衍不怎么喜欢柿子黏糊的甜味儿,突然就觉得柿子也挺好吃。

“你怀里抱着什么?”王唯一提高灯笼,一堆又酸又臭、味道上头的宗服,“它和我,你身边只准留一个。慢慢考虑,不着急。”

“我孕吐好很多了。中午反胃压都压不住,现在一点儿感觉都没有。”王唯一说,“卫师兄医术就是高明,我生孩子也找他。”

“......你又去找卫师兄了?”殷长衍说。

“没。”

王唯一提着灯笼走了一圈,明白过来孕吐症状减轻是因为烂果枯叶被清理掉。

一路小跑跳到殷长衍身上,抱了个满怀,“呜呜呜呜殷长衍,你也太贴心了吧,对我真好。”

殷长衍下意识接住她,又怕宗服气味儿染上她身,扶稳了就轻轻抵着她的肩膀、拉开距离,“别靠近,我很难闻。”

王唯一像一头小牛冲进他怀里,搂地更紧,“我就想抱。你要是不愿意,我换个男人。”

殷长衍:“随便抱。”

孕吐反应来得又快又凶,王唯一:“呕~~~”

夜晚的天空星河遍布,波澜壮阔,很美。回家的时候,王唯一提着灯笼走前头,真想找个地缝儿把自己埋进去。

殷长衍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抱着一堆宗服。呕吐物和酸臭味儿混在一起。

在临江边将衣服清洗干净,挂在竹竿上。江风吹一宿,明早就能收。

“明天想吃什么?”王唯一琢磨着给他做点儿好的。

殷长衍原本想说柿子,可百柿林到处都是柿子,改口,“柿子饼。你会吗?”

不会都得会,谁叫她吐了一身,“可以学。”

百柿林最大柿子树上有一个斜树杈,韩衣双手叠在脑后光溜溜躺在上头呼呼大睡。

殷长衍将洗好的干净衣物装入粗布包袱,挂在树枝上。

天还没大亮,殷长衍背上竹筐,去爬上树摘柿子。等到中午日头大了,就去临江边挑水浇树。下午凉快一些,翻一翻地。

这几日一直有人路过百柿林,看穿着大多是战堂弟子。

“明炎宗居然会有这么臭的地方,我想吐。”

“人家爬在树上做猴子都没吐,瞧你那点儿出息。”

“我哪儿能跟人家比,那可是两堂比试的状元。”

“呵,状元,他也配?!心肠歹毒、烧伤同门弟子,剑堂弟子都像他这样为取胜不择手段么。”

“那得问剑堂,我又不是。”

殷长衍继续摘柿子,路过的大多数人来来去去都是这几句话,没点儿新鲜的。

韩衣坐起来,冲战堂弟子喊道,“喂。”

“嗯?”战堂弟子转身的一瞬间,数颗柿子“嗖”“嗖”“嗖”直直地射进嘴里,撞断两颗门牙。捂着嘴巴、怒目而视瞪着韩衣,“你!!”

断牙混着血水令韩衣起床气减了三分,双手叠在脑后靠了回去,垂下的眼皮遮住几分锐利,“你什么你,再扰我清梦,断的就不仅仅是门牙。滚吧。”

战堂弟子气疯了,正要发作,周围人按住他劝,“别犯蠢,他是百柿林守林人韩衣,在他地盘跟他较劲儿,你骨头是有多硬。”

战堂弟子狠狠地剜了一眼殷长衍,浩浩****离开。

殷长衍:......瞪我做什么,我什么都没干。

“韩师兄。”一颗柿子直直地射过来,殷长衍抓住、放进筐里,“冤有头债有主,下次他们来,你负责接客。”

两颗柿子射过来,“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拿我当什么!”

“对不住,口误。”筐里柿子+2。

殷长衍趁没事儿挑了一颗粗壮的柿子树,做了个秋千。王唯一来送饭时可以解解闷。

韩衣起床已经是日上三竿,在一堆皱皱巴巴的宗服里找一身不那么难闻的套在身上。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树枝上的粗布包。

上一次的受惩人用粗布包包了一堆蛇虫鼠蚁,同样的当他不会上第二次。

去水边洗一洗,顺便祛个晦气。

脱光衣服一个猛子扎进水里,身形结实修长,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之下像一条带鱼。

过了一会儿。

岸上是不是站了个姑娘?

等了一会儿。

她怎么还不走?诶!还坐下了。

“姑娘,我衣服在你脚下。”韩衣只留一颗脑袋露出水面,干咳两声,依旧不自在,“再泡下去,我快浮囊了。”

王唯一等到人,眼前一亮,“可算等到你。你穿你穿,我转过去,绝不偷瞧。”

韩衣穿好衣服。

“你等我?我们并不相识。”

“现在不就认识了,我叫王唯一。我看见你从百柿林出来,你也是受惩人对不对?”王唯一拍了拍身前沉重的木箱子,“咱们同路,能不能搭把手,把它抬进百柿林?”

顺着韩衣目光停在鼓起的小腹上,王唯一解释,“我真不胖,就是怀孕了。”

“呃,无意冒犯,对不住。”韩衣移开视线,弯腰去抱木箱子。上手颠了一下,不轻。

远远地走在前头。

“师兄怎么称呼?”

“韩衣。”

王唯一感慨:“什么世道,好人都进百柿林受惩,恶人高床软枕享受生活。”

韩衣想了想,“不哦,恶人不一定进百柿林,但是进来的没一个无辜。”

柿子林东南角空地。

韩衣目瞪口呆看着王唯一把炉子、锅碗瓢盆、面粉一个接一个搬出箱子,“你搬家吗?”

“做柿饼。”

“在这里支一个柿饼摊子,卖给路人?”韩衣蹲下,将锅碗瓢盆一个一个装回去,“鼻子有问题吗?酸臭味儿赔得你连裤子都不剩。前头带路,我给你搬回去。”

王唯一疯狂心动,“好想法!”

韩衣:“......”

韩衣:“你忙,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会儿记得来尝。”

王唯一摘了一堆软柿子,剥皮,将柿肉与面粉混合成不沾手的面团。把提前切好的花生芝麻白糖碎包进去,按扁,然后烧炉子架平底锅。

油滋滋地冒,小火慢煎柿饼,不断地翻动。

柿饼油润,慢慢地鼓了起来。

殷长衍浇完树,放下空水桶,闻到甜香味儿。

“回来了?柿饼刚出锅,洗手来吃。”王唯一在箱子里翻出盘子,动作利落放了四个。

殷长衍愣怔一瞬。看一眼她,再看一眼盘子,抿唇笑。

“你笑什么?”

“高兴。”殷长衍眸子柔和,“我一句想吃,你就做柿饼,从未有人这般对待我。唯一,我长这么大,现在最高兴。”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这就高兴了?那你以往的日子过得可真不怎么样。

“高兴你就多吃点儿,好吃不?”

“好吃。”

诓谁呢,你还没送到嘴里。她毫不怀疑给他拌点儿老鼠药他都能当糖一样咽下去。

殷长衍吃了七、八个。

王唯一坐在秋千上百无聊赖得**来**去,“殷长衍,你觉得我在这儿摆摊卖柿饼能挣到钱不?”

“为什么要做这种想不开的事情。”

王唯一:“......闭嘴。”

“还要烙吗?我吃得差不多了。”

王唯一继续烙,“刚才我过来,韩师兄帮忙抱了一路的箱子。说好要分给他的。”

殷长衍:......她怎么在受惩区域还能认识师兄,姓韩,是韩衣么。

王唯一找到韩衣的时候,他在柿子树下闭目小憩。

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刺在他半边脸上,怪不舒服的。

“韩师兄,我烙的柿子饼,给你端十个尝一尝。你吃完搭把手,把炉子拖到路边。”

“这怎么好意思......”韩衣受宠若惊接过盘子,沉甸甸地压手,听到后面无语了,“你还惦记着呢?”

“我这么好的手艺绝不能埋没。”

韩衣乐出来,“行。”

韩衣随手搁盘子,刚好放在粗布包上。

心中一动,将粗布包揭开一角,清香的皂角味儿扑鼻而来。以前黑得发亮的领口袖口变成柔和的灰色。

王唯一心里咯噔一下,以为殷长衍没好好洗,“我看着他洗蹲在临江边洗了大半个时辰,真的。可能是买到假冒伪劣皂角粉了,我盯着他再洗一遍。”

韩衣轻声道,“不用。”

王唯一在路边支了一个摊子。柿子饼没卖出去,但是遇上了一个熟人。

沈深四肢缠满绷带,脸上伤口已经淡得看不出来。考虑到表里灯烧伤,他是双手各穿四根封灵铜针。

“唯一,你怎么在这里?”

王唯一对他没一点儿好脸色,小木铲子敲了敲平底锅,“眼瞎?”

“这个酸臭味儿,你有卖出去一个吗?”

王唯一膝盖中箭,真伤人,“你懂什么?这叫原汁原味。要不是殷长衍被送到百柿林受惩,你以为我愿意卖柿子。你害他那么惨,不买一个有点儿说不过去吧。”

沈深眸中浮上一抹愧疚,“买买买,我买十个。”

急着取荷包里的灵石,手上伤口扯到、渗出血渍。所有灵石一股脑全塞给王唯一。

“太多了,我找不开。”王唯一还给他。

“你日后做的柿饼,我全部买下来。”沈深退了一步。不能收。如果收下,他与殷长衍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没了。

王唯一狐疑道,“你吃得完吗?”

“可以分送给同门。”沈深深吸一口气,“唯一,我想见殷长衍,有话跟他说。”

“呵,殷长衍忙着扮猴子摘柿子、挑水浇树,怕是没空见你。”

沈深也不气馁,“那我明天再来。”

挪到树下摘柿子。

他的“摘”法可比殷长衍要粗暴得多。双手圈住一颗柿子树,然后猛、摇!!!

王唯一没给殷长衍说沈深的事情。

第二天,王唯一坐在路边烙柿饼,油滋滋甜丝丝,香气儿四溢。

答应别人的事情就得做到,她一直很讲诚信。

战堂弟子成群结伴过来,抬袖捂鼻子。

“姑娘,小师弟叫我们来领柿饼,是不是在你这儿?”

“沈深吗?对对对,就是这儿。”王唯一点了一下人数,利落拿纸包好柿饼。

战堂弟子对这玩意儿能不能入口提出质疑,“怎么有点酸臭味儿?”

“你懂什么,这叫原汁原味,柿子林的味道。外面卖得纯甜的,都是掺了糖。”

战堂弟子们恍然大悟,咬了一口后外脆里嫩油润香甜的柿饼,双眼发亮,对王唯一的说辞信了十成十。

过来领柿饼的弟子越来越多,王唯一柿子摊名气开始传出去。

后来,有一个不成文的说法流传出去:闻着带酸臭味儿吃着香甜的柿饼才正宗,不行你去百柿林走一遭。

沈深摇了一早上柿子树,中午过来,怀里鼓囊囊揣了四个柿子。

柿子上有指头印。

看得出来他精挑细选过。既不会因为过硬而入口发涩,也不因为太软而坏得飞快。

“唯一,你尝一尝柿子。”沈深献宝似的拿给王唯一。

“我更爱吃柿饼,你拿给殷长衍吧。”王唯一指路,“柿子林东南角,殷长衍在那里浇水。”

沈深愣了一下,搂紧柿子,笑道,“好。”

百柿林东南角。

殷长衍浇完最后一桶水,有人叫他。

回头一看,眸中闪过一分诧异,“沈?怎么是你。”

他来干什么?算账?周围布陷阱了?什么时候的事儿,自己竟浑然不觉。

沈深被殷长衍脸上的防备给伤到。心口像拿针扎,细细密密的疼。

可又能怪得了谁?他咎由自取。

苦笑道,“别这么防着我,我会难受。我有话跟你说。”

“一开始参加两堂比试,我就是想看一看,胆敢踩碎非凡喉咙的人是什么模样。后来你借我炭笔,你背我出浮翠流丹,你从不叫我绣花枕头,你称呼我‘沈’......我真心拿你当同伴。”

“我在陷阱方面的敏锐度远超常人,任何陷阱在我眼前形同虚设,我似乎天生就知道如何排布陷阱制造死局。从小到大,一旦涉及到陷阱,我就变得不再像我。可你知道吗?使用‘如影随形’时,我第一次迟疑了。”

“殷长衍,我也不知道那个时候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对不住。”

殷长衍眸子里无一丝波澜,像在谈论天气一样自然,“没什么对不住的。两堂比试本来就是各凭本事,即便你杀了我,那也是我技不如人,活该去死。反之,也是同样。你又何必责怪自己。”

“可我现在无比清楚,我想继续跟你交好,听你叫我‘沈’。”沈深拿出柿子递给殷长衍,面上有着小心翼翼的笑,“殷长衍,可甜了,你尝一尝。”

殷长衍没接。这几天顿顿柿饼,着实吃伤了。

沈深眸中希冀渐渐转为失落,抓着布包的手指收紧。

“哦,对了。你来得正好,我有东西给你。”殷长衍拿出一个布包,里面是沈深的绝笔书,“我曾认真考虑为你传书,君子一言,言出必行。如今你没事,绝笔书还给你。”

沈深眸中刚升起的期待散得一干二净,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

下午,王唯一柿饼摊前排了长长一条队伍,一眼望不到头。

一小部分是战堂弟子。

路人一看有这么多仙人在排队,卖得肯定是好东西,纷纷加入排队行列。

王唯一的摊子彻底火了。

她立即跑到镇子上,以一两银子一天的高价招了十个惯常卖柿饼的摊主进百柿林,包括他们的摊子。

钱源源不断地流进袋子里,王唯一赚得盆满钵满。转头就去镇子上开了几家柿饼连锁店。

她是好娘子,好娘子一定要心疼自己的夫君。大手一挥雇了五十个人,给柿子林铲烂果枯叶,浇水锄草。

殷长衍受惩的第五天,百柿林被薅空,地皮都被掀了一层,入目只有灰扑扑的树干子。

王唯一找宗门谈,要求取出殷长衍脚上的封灵铜针。

殷长衍的惩罚是入百柿林摘柿十五天。现在百柿林没有柿子,还摘个什么劲儿。

宗门深思熟虑后,终于点头,让殷长衍次日来浮翠流丹取下封灵铜针。

沈深跟着占了便宜,不再受惩。

韩飞全程目瞪口呆。真他妈的开了眼界了。她不止把柿饼卖出去,还卖出了品牌,现在满大街都是她的柿饼连锁店。

他要下山几天静一静。

夜晚。

王唯一坐在秋千上,头顶星河遍布,“殷长衍,你知道吗,我现在想笑。”

殷长衍在身后给她推秋千。他一使劲儿,她就笑,声如银铃在黑夜里**开,身子轻盈地飞高,像蝴蝶扑向自由的星空,似乎随时会离开。

他喜欢听她笑,所以每次都推得很用劲儿。又讨厌她离他远去,总是提前几步抓住下落的秋千绳子。

“那就笑。”

殷长衍望着王唯一的后背,她娇小、柔软,却在他受惩期间坚持送饭;她厨艺糟糕,却能在酸臭的百柿林卖出无数柿饼,还开连锁店;她只是个普通人,却敢与宗门谈条件。

她的身上似乎藏着用不完的活力,能看到无限的未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笑吗?”王唯一脚伸直蹬地,停下秋千,直勾勾地看向殷长衍,“我能睡你了。”

殷长衍以为自己听岔了,“什、什么?!”

王唯一腰肢微倾,脸靠在粗硬的麻绳上,红润的唇一张一合,可怜兮兮道,“我也不想的,谁叫泡药浴的时候来感觉了。你扎了铜针,一时半会儿用不了。我只能看不能吃,馋得要死。”

眼睛发亮,“好在明天就拆铜针!!我的快乐即将回来了。”

身子朝一边挪了挪,拍了拍空出来的秋千,“殷长衍,上来,我们一起看星星,可漂亮了。”

殷长衍走到她面前,她才看到他的眸子有多晦暗。像积了一层浓厚的墨,使劲儿一掐能流一手的墨汁。

疯狂心动,可惜不行诶。

秋千本来就是为她准备的,比较窄小,只容得下一个人。殷长衍揽住她的腰抱起来,坐上秋千,将她放在他的腿上。

“如果你指的是这方面的快乐,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殷长衍声音低沉,带了一份引诱,“要试一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