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扉轻启,秦氏携着丫鬟步履蹒跚地步入院中,因那晚跪罚加之高烧,双腿落下病根。

危难之际,方知真心假意,那些昔日煽动她针对白洛的通房,此时皆作鸟兽散。

姜之瑶虽未直接下令严惩,但平日里的苛刻并未减轻。

秦氏自觉命悬一线,此刻仅存的希望便寄托在白洛身上。

“我知道那日是我不对,如今已受到惩罚,恳求姨娘给我指一条生路。”

秦氏声音哽咽,言语间满是恳求之意。

白洛听着,心中暗自嗤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但见对方已低声下气求上门来,她也不得不稍作姿态,吩咐侍女扶起秦氏,沉声道:“倒还真有一条出路,就看你是否有心。”

秦氏闻言,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我愿意!”

相较于生命,其他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

“听说你最近高烧不止,若真是烧得糊里糊涂,夫人见状或许会因此对你手下留情。”

白洛言语间带着几分玩味,却也暗含深意。

毕竟,在这个庭院深深的府邸之中,一个女子若是行为失常,失去了端庄稳重,那引起的风波与是非,可远比任何不幸的消息更让人心烦意乱,犹如夏日的蝉鸣,无休无止,扰人心神。

秦氏一听此言,眸中闪过一丝了然,连忙低头,用满含感激的眼神向对方示意,随即携同身旁的丫鬟,步履匆匆地消失在转角处,只留下一阵细碎而急促的脚步声回**在长廊间。

而她们的身影刚一消逝,身后那扇雕花木窗便悄无声息地被一只有力的手指轻轻推开,仿佛是夜色中一抹不易察觉的风。

一名身着素白长衫的男子宛如幽灵般闪入室内,动作敏捷地再次披上那件鲜艳夺目的红衣,脸上却笼罩着一层不易捉摸的阴霾。

此刻,窗外的陆承宣正如同一只狡猾的狐狸,鬼鬼祟祟地在树影婆娑的小径上来回踱步,目光闪烁不定,显然心怀鬼胎。

白洛见状,嘴角勾勒出一抹满意的弧度,随后轻声吩咐身旁的锦婳,后者会意地点点头,迅速行动起来,安排梦馨阁中的仆役们有序离开,不露半点痕迹。

那名换回红衣的男子低下头,巧妙地混迹于人群之中,即便是在陆承宣的密切监视之下,也未被察觉。

陆承宣因为先前与白洛的交锋吃过苦头,这次显得格外谨慎,不敢轻易采取行动,只是紧紧守候在附近,如同伺机而动的猎豹。

但为了避免被白洛发现自己的行踪,破坏了他精心布置的“巧遇”,陆承宣最终决定隐匿于一处不易被人察觉的角落,静静等待。

时光悄然流逝,直到夕阳西沉,星河初现,他仍坚守在那里,不知不觉已至夜幕深垂。

另一边,忙碌了一整日的陆庭樾好不容易得到了片刻的空暇,心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白洛的身影,想要前去探望。

然而,正当他信步走向白洛的住处时,却不经意间踩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东西——一只手!

“哎哟!”

一声痛呼,伴随着猛然的弹跳,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陆承宣的表情痛苦而扭曲,而这一变故也让陆庭樾猛地一惊,心跳瞬间加速,“你在这里做什么?!”

察觉到哥哥似乎动了真怒,陆承宣连忙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解释道:“哥,我今天来这里,完全是为了你好啊。”

他故意加重语气,添油加醋地道:“放学时我亲眼看到有个男人鬼鬼祟祟地进了如意院,之后就没再见他出来,院里怎么可能会有男人藏着?这可是关乎咱们家声誉的大事。”

这话里明目张胆的报复之意,任谁都能听出一二。

陆庭樾眉头紧锁,不待他多加思索,一脚便将陆承宣踹倒在地,“陆承宣,你说话越来越没边了,看样子我得代替父亲好好教导教导你了。”

陆承宣闻言,心中涌起一股不服,抗议道:“哥,我是你的亲弟弟啊,你现在就为了一个妾室,对我这样?我亲眼所见,有个男人进了她的院子,我守在这里也是为你着想。”

这几句话,仿佛尖锐的匕首,轻易地戳破了一个女子最为珍视的名誉,让其几近破碎。

陆庭樾面色铁青,眼中的怒火几乎可以实体化。

见此情景,陆承宣只好识趣地服软,提出了妥协:“算了,哥你现在既然要进去查看,不如让我陪你一起去,如果真的没有其他人,我自愿接受惩罚。”

话已至此,拒绝便显得底气不足,陆庭樾权衡再三,终是点头同意。

屋内的白洛,利用巧妙布置的机关,将外面发生的一切尽收耳底。

当她听到两人走近的脚步声,故意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在门被缓缓推开的刹那,她发出了一声略带颤抖的尖叫,仿佛真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陆庭樾自然明白,这是她在上次刺杀事件后留下的心理阴影,心中不免泛起一阵怜惜,温柔地将她拥入怀中,低声安慰。

然而,他转过头,对着陆承宣投去一道冷冽的目光,警告道:“如果你还是这般不分轻重,后果只会更严重。”

陆承宣忆起往昔被惩罚时的疼痛,不禁身子一颤,随后开始小心翼翼地在如意院内进行搜查,但结果令他大为震惊——别说找到那个男人,就连那件他记忆中鲜明的白衣,也如晨雾般无影无踪。

怎么可能?

自己分明亲眼看见那个男子进了院子!

他反复确认,确信自己的记忆不会有误。

绝对没错!

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

就在这一刻,陆承宣的目光落在了一扇紧闭的房门上,那股强烈的直觉告诉他,答案就隐藏在门后。

与此同时,屋内的白洛似是感应到了陆承宣的视线,她轻轻挣脱陆庭樾的怀抱,站定身子,神色淡然地道:“那是秦氏的卧室,外男岂能随意进入,这是最基本的礼数与尊重。”

她的话语中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是提醒,也是警示。

说话间,白洛刻意装出一副紧张的样子,双手微微颤抖,仿佛内心正经历着一场风暴,精致的脸上布满了细腻的汗珠,显得格外惹人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