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今日那不幸的侍女成了替罪羊,中招的恐怕就是锦婳了。

锦婳!

所有的线索指向了一个名字,一个无辜却似乎成为真正目标的名字!

意识到这一点,白洛没有丝毫犹豫,立即中断手中的琐事,召锦婳进入屋内。

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忧虑,轻声询问:“最近,你是否无意中得罪了什么人?”

锦婳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那清澈的眼眸中满是不解:“我从未与人发生过争执。”

白洛听后,虽心中稍感宽慰,但仍不忘叮嘱锦婳近日里需格外小心谨慎。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念夏匆匆进来禀报,说是秦氏已经上门来访。

白洛虽心中有千万不愿,却也不得不暂时搁置手中的事情,前去应对此刻的不速之客。

尽管数日已过,秦氏面上因那一巴掌留下的痕迹虽已淡去,但当日所受的屈辱与教训却依旧刻骨铭心,以至于这些日子以来,她以抱恙为由,避免与姜之瑶相见。

再次面对白洛,秦氏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声音中带着几分难以启齿的请求:“白洛,如今能帮我的,就只有你了。”

不顾身旁丫鬟的存在,秦氏紧紧抓住白洛的手,泪光闪烁,声音哽咽:“那天我真的是昏了头,才会口出狂言冒犯老爷,现在想起来,心里悔恨不已。”

白洛心中虽然并未泛起多少涟漪,但还是感叹于秦氏的不懂得言多必失。

一个连最基本的谨慎都不懂得人,往往会栽倒在自己挖的坑里。

不过,既然对方已经登门求助,她也只能表面上做足功夫。

“你触怒了夫人,现在必须想办法让她重新展露笑颜。”

白洛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毕竟是世子的侧室,只要能给夫人足够的面子,夫人自不会过分苛责于你。但是,这其中的分寸你得自己把握好。”

秦氏听着白洛的话语,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作为侧室,低头折节去讨好姜之瑶,无疑会让自己的地位更加尴尬,更可能成为其他侧室茶余饭后的谈资与笑柄。

白洛见秦氏犹豫不决,也没有再多言。

当夜,与念夏忙碌于打理如意院直至深夜,一切就绪后,她在床榻上躺下。

往昔总有锦婳陪伴左右,今夜却只身一人,翻来覆去直至深夜,才浅浅入睡。

第二日清晨,当白洛准备停当时,秦氏还在梳理妆容。

见到白洛已整装待发,秦氏连忙草草收尾,跟随白洛前往姜之瑶处请安。

不多时,其余侧室也陆续到齐,姜之瑶端坐上位,悠然品茶,对下方的窃窃私语不置一词,面容平静。

秦氏紧挨白洛,满脸堆笑:“以后啊,咱们就跟白洛姐妹相称吧。”

白洛闻言,仅以礼节性的微笑回应。

一旁的范曦云低垂着眼帘,不发一言。

侧室内向来喜好拉帮结派,捧高踩低,此刻,她们一边赞美白洛,一边又含沙射影,暗讽他人。

“白洛妹妹真是好运气,哪像有些人,就算侍奉在世子身边也是石沉大海,看来世子根本就没把她放在心上啊。”

这番言论直击秦氏内心最痛处,她咬紧牙关,面上却强颜欢笑。

正在这时,一名丫鬟在为姜之瑶斟茶时恍神,不慎让茶水溢出,打湿了姜之瑶的鞋子。

姜之瑶眉头紧皱,用力将茶杯搁置在桌上,神色不悦。

白洛见状,立刻上前,屈膝跪倒在地,小心翼翼地用衣袖擦拭姜之瑶鞋上的水渍。

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侧室都为之惊诧,就连普通的丫鬟也不至于做出如此卑微之举,这或许正是白洛能够获得姜之瑶青眼的原因。

然而,对于一位侧室来说,这样的行为实属过分谦卑。

姜之瑶对白洛的举动显然十分满意,她轻轻抬起脚尖,挑起白洛的下巴,漫不经心地询问:“怎么,你这是想要替这丫鬟求情吗?”

白洛摇了摇头,回答道:“奴婢只是担心夫人动怒之下,会累及自己和小世子的安全。”

求情也是一门学问,需要恰到好处的时机与分寸。

如果每一次都由她出面解围,久而久之,怕是会招致姜之瑶的嫌恶。

姜之瑶闻言,发出一声冷笑,瞥了一眼那位失职的丫鬟,随即对身边的守卫使了个眼色。

不一会儿,那丫鬟便被人带了出去。

室内众人皆心照不宣,知晓那丫鬟的命运将会如何,每个人的脸上都显露出了不忍和恐惧。

而白洛,自始至终跪在那里,冷静得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直到琉璃院的人散尽,白洛才回到自己的如意院。

她清楚,经过今日这一番,难免会有人在背后议论纷纷,但她并不在乎,否则也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念夏在一旁为她斟茶,白洛接过茶盏,不经意间问起锦婳的去向。

念夏答道:“锦婳去了小厨房,说是想拿些小姐平时爱吃的点心。”

白洛闻言,嘴角勾勒出一抹温柔的笑意,心里暖暖的。

锦婳总是那么贴心,知晓她的每一份喜好。

轻啜了一口茶,她又随意问道:“她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大概有半个时辰了吧。”

念夏回应道。

白洛的面色瞬间变得凝重,一丝不祥的预感悄然滋生。

自小厨房至如意院的距离,平日里往返不过盏茶功夫,而今却似被无形拉长,显得异常漫长。

她心弦一紧,手中的茶杯被轻轻搁置在桌上,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身形已掠至门外,沿着厨房外那条狭长的小径疾步而出。

阳光如烈火般倾洒,却在那一刻显得格外刺目。

只见锦婳跪在光芒之中,背影孤独而倔强,嘴角一抹触目惊心的血痕无声控诉着不久前的遭遇。

未及细想,白洛便要上前将锦婳扶起,不料,一道高大的黑影如同山岳般横亘于前,阻挡了她的去路。

那人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冽:“你的丫鬟冲撞了我,正需惩戒,你竟还妄图干涉吗?”

说话之人,正是楚四公子,侯府的正主。

尽管白洛如今虽为通房,但在他眼中,地位与一名普通的丫鬟无异,这种轻蔑与忽视,白洛心如明镜,了然于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