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身怀六甲的白洛,其他人皆守岁至天明,共同迎接新年的到来。

新春一到,侯府又恢复了往日的忙碌,即便是婚礼这样的形式,身为世子的婚事也不可大意,尤其是再次成婚,场面的规模既要适宜,不可过大引起非议,也不宜过于寒酸失了颜面,每一环节都需要仔细考量。

这桩婚事甚至还引起了燕王府的不悦,甚至让皇后也为之蹙眉,因此,每个步骤都必须慎之又慎。

幸亏有六皇妃出手相帮,因着白洛的身体状况,婚事的筹备工作减轻了不少负担。

“咱们的小姐,以后真的要住在这个小院里吗?”

礼部尚书府放心不下,特派遣了两名温婉的奶娘提前前来考察环境。

相比起姜之瑶身边那些趾高气扬的仆妇,这两位奶娘显得尤为和蔼可亲。

“奶娘们多礼了,确实如此,就是这里。”

其实,这场婚姻的关键并不在于那位即将入门的尚书千金,而是两家长辈希望通过联姻拉近彼此的距离。

她无错,白洛自然不愿让她陷入任何尴尬的境地。

于是,正值春日温暖,阳光透过嫩绿的枝叶洒落,白洛精心挑选了一处光线充足、洋溢着融融暖意的小院,作为修养身心的最佳之地。

这个小院不仅宽敞明亮,还因白洛的匠心独运而更添几分雅致。

她巧妙地搭配了古木家具与各色花卉,既彰显出主人的不凡品位,又保留了一份家的温馨与舒适。

在这个家中,作为主母的白洛,自然担起了这份担当,用她的细致与温柔,为这个空间赋予了生命。

“看出来啦,夫人您真是考虑得面面俱到。这是我们小姐特地命我们带来的礼物,万望您能笑纳。”

奶娘的话语中充满了诚挚与敬意。

“那我便代替你们小姐,向她表达我最深的感谢。”

白洛温婉一笑,接过了礼物,眼中闪烁着对这份心意的珍视。

说罢,两位奶娘恭敬行礼,转身辞别。

这场简单的会面,仿佛成了婚前她们之间唯一的交集,短暂而充满仪式感。

时光流转,似乎是担心礼部尚书千金娇弱的身体无法承受炎炎夏日,侯府便选在了二月一个吉星高照的日子,火急火燎地筹备着一切事宜,力求万无一失。

然而,尽管准备时间紧迫,新娘的嫁妆却丝毫不见仓促的痕迹,每一件都是精挑细选,满载着家人对她未来幸福的期许与厚重的爱意。

深思之下,这也确乎人之常情——能为爱女如此费心安排良缘,又怎会不在多年之前就开始精心预备这份丰厚的陪嫁?

与此同时,酒楼之内,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宾客们举杯畅谈,气氛热烈而欢快。

然而,白洛并不愿融入这份喧嚣,她仅邀请了几位素日里交情颇深的姐妹,在金玉苑中寻觅一方安宁。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她不禁回想起姜之瑶新婚之夜的风波,以及陆庭樾陪伴她外出时的场景,心中泛起了复杂的情绪。

想必,陆庭樾的心境也是同样复杂,难以言表。

这位礼部尚书的掌上明珠陶慕雪,与姜之瑶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

即使背后有燕王府的影子撑腰,姜之瑶的行为仍旧难以博得人们的同情,她所承受的些微委屈,在世人看来,似乎也是咎由自取。

至于维护礼部尚书府的尊严与体面,那自是不可或缺的责任与使命。

洞房花烛夜,陆庭樾在奶娘的指引下,缓步走向新娘,他小心翼翼地挑起那红色的盖头,昏黄的灯光映照在新娘的面颊上,增添了几分柔美,但那抹病态的苍白,却依旧隐隐可见。

尚书府内的传言四起,其中一条尤为引人注目——说是慕雪小姐的美貌,就连老天爷也心生嫉妒,故而用病痛为她的生命设置了一道难关。

婚礼的热闹渐渐散去,人群如退潮般离去,只有贴身丫鬟手持一碗色泽深沉的药汤,战战兢兢地递给了新夫人。

“小姐,今晚的药,该喝啦。”

陶慕雪体弱多病,这一点在府内几乎无人不晓,只是陆庭樾未曾料到,她的病情竟然严重到需要每日服药维持。

小姐面对这样的命运,似乎早已有了释然的态度,她接过那满满一碗,紧闭双眸,一口气饮尽了那份苦涩,仿佛是在品味生活的真谛。

药饮毕,小丫鬟乖巧地退下,屋内仅剩下他们两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微妙与尴尬。

一阵沉默之后,陶慕雪轻声开口打破了平静:“世子,夜已深沉,我们歇息吧。”

对于陆庭樾,陶慕雪原本就没有多少感情基础,此刻的“歇息”,不过是同床异梦的无奈妥协。

“我……”

在这大喜之夜,陆庭樾的内心却如同翻涌的海洋,既清楚白洛心中的五味杂陈,自己也是一片思绪的混乱。

“世子,是不是还在想着如夫人呢?”

陶慕雪展现了她的善解人意,直接问道。

陆庭樾没有否认,但在内心深处,他也意识到此时提起白洛并不合适,一种隐约的歉疚油然而生。

“我……”

“爷如果实在放心不下,那就去看看吧,否则这一晚怕也是辗转难眠,反而更加疲惫。”

陶慕雪的话语中透着理解。

陆庭樾闻言,一时怔住,却没有立即行动。

陶慕雪这么做,无非是为了利用这段婚姻巩固自己在侯府的地位,府中之人对此心照不宣,唯有那些懵懂的仆人们被蒙在鼓里。

一旦此事泄露,新婚首夜世子便去往侧室,只怕日后府里的那些势利之人会对这位尚书府的新娘子另眼相看,言语间更是不会留情。

所以,尽管心中有万般波澜,陆庭樾终究还是选择沉默。

陶慕雪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地道:“爷是担心我会被人非议吗?若爷真心怜惜我,明日大礼一赐,谁还敢在我背后议论我的不受宠?再者,爷从窗户离开,外人又怎会得知?”

说罢,陶慕雪轻咳几声,挥手示意陆庭樾快些行动。

这一次,陆庭樾被深深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