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咱们重新约定一下……”文欣说道,“我走的那天,你不要来送我好吗?”

“好。”

就这样,杜娟和文欣的新约定生效了。文欣离开的那天,在父亲的陪同下,她心灰意冷的过了安检口。在上电梯的时候,杜娟正在个约定她没有守。文欣忙拨通了杜娟的电话,“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文欣的声音有些哽咽,杜娟心有不舍,道,“就想跟你说,到国外后我们保持联系。”

“好,好,一定会的。”

电梯缓缓上行,文欣的视线模糊起来,原本瘦弱的身影,待眼睛再清晰的时候,什么都看不见了。

那天杜娟在首都机场坐了许久,门外她看着飞机划过天空,留下那道美丽的弧线,她痴痴的看着,直到飞机消失在视线中。耳边的轰鸣声小了,杜娟站起身,她偷偷擦了眼泪,转身而去。

她和文欣的那个约定,是约定重新经营绢社,干出一番事业。但这个约定在文欣出国的那一刻,这梦就已经化为了泡影。而如今文欣以这种方式回归,杜娟不知道如何抉择。文欣说给几天的时间让杜娟考虑,可就算是让杜娟考虑十天,那也是煎熬,现在的文欣很优秀,杜娟真的不想把她留在京华坊这座小庙。

一个人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已是黑夜。树丛中夏虫的叫声正劲,这大晚上就可着它了,这一晚杜娟又失眠了。

雨燕透过门见姑娘一人坐在院中,老杜已经呼呼大睡,雨燕嘀咕,“呦,这姑娘怎么大晚上还不睡觉。”说着披了一件衣服就出了门。

夏虫被开门声扰了清净,不再言语。

“妈?”

雨燕挨着闺女坐下,“是不是又失眠了?有心事?”

杜娟也不藏事,“妈,您觉得文欣能当咱们工作室的市场经理吗?”

“欣欣的工作能力是有的,而且这么多年,市场经验也丰富……这,怎么,闺女,她想过来啊?”雨燕夸了一通突然回过神来

“是啊。”杜娟将白天的事儿给老妈说了,“现在她辞职了,也要重新找工作,她主动找到我,说要加入京华坊,我不知道怎么办。”

雨燕一向考虑的全面,加上那天听到文欣与杜娟的对话,对文欣要来京华坊这件事,她还是有所保留的,“突然要来咱们京华坊,这是不是他们的圈套?之前不是觊觎我们京华坊,现在又来这出,娟儿啊,这事儿咱们还是防着点吧,说句实话,和文欣都这么长时间没见了,人家藏得什么心思,咱也不知道。”

“妈,我压根儿就没考虑这个,文欣是不会有歪心思的,她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咱京华坊,现在她跟文叔叔都闹掰了,要是她为了自己的话,大可不必这么做。”

“话是没错,但终归人家是一家人。要说保护我们京华坊,这个我也信,但我们自己不放手,谁还能影响咱们?”雨燕能感觉出,闺女现在是陷入了两难,她还不知道闺女担心的是什么,“那你担心的是什么?”

“文欣是有很多优点的,她的能力完全可以去北京任何一家大公司,来京华坊总觉得会亏了她。”

话口能听出,杜娟其实已经做出了选择,她现在纠结的只是大佛进小庙的问题,雨燕也不想再掺和,“闺女,这事儿啊,我就不掺和了。你要让文欣加入京华坊也行,只是后面要真出了事儿,那对咱家来说可是一次不小的打击。”

“妈,我相信她,咱们京华坊也早该脱离那个单打独斗的模式了。”

雨燕没说什么,起身离开。京华坊虽然全部交给杜娟来管了,可这种大事上,雨燕也想参与,但却无法参与。京华坊毕竟是要扩充队伍的,之前的日子都是单打独斗,可想要做大,市场这一步是必须要走的,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杜娟也始终相信。文欣的用心良苦杜娟能体会到,只是老妈过惯了那个年代的生活,对一切看得比较透彻了。

这阵子忙于奔波京华坊大小事的雨燕,等有空回过神说想去瞧瞧师傅。才知道师傅已经出院了,想想也是如此,毕竟这么长时间了。雨燕知道这阵子一定又是秀芬在照顾师傅,心里也没有了那么大的火气,在照顾师傅这方面,雨燕自愧不如,想到后续京华坊会更加忙碌,雨燕这一大早就去了师傅家,还没进门,就被一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妇女拦下来了。

“您好,您是?”

雨燕见她手中正拿着扫帚,又系着围裙,反倒是高兴起来了,“您是师傅家的保姆?好家伙,他可终于想通了。”

“师傅?您是他另一个徒弟?”

雨燕点头,“是,”

“进来吧,进来吧。”

屋子比之前雨燕来的时候干净了很多,之前,那应该是半年前了。眼前这个保姆虽和自己年龄相仿,但走路带风,一看就是干练的。再看赵玺,戴着厚厚的老镜,正坐在书桌前写着什么。老爷子耳朵尖,听得见脚步声,一抬头雨燕站在面前,保姆识趣的离开了。

雨燕也不拿自己当外人,“师傅,这保姆是秀芬给找的?”

“没有,我自己找的。”赵玺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本来想自己靠自己,但这人一上岁数,就不得不服老,从医院回来后,发现自己上楼都费劲,就干脆了找了一个保姆。”

“之前我和秀芬也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们平时那么忙,哪能老靠着你们呢,我就干脆自己找了。”

雨燕抱歉道,“这阵子太忙了,您说您这出院了我都不知道……”

“秀芬接我出的院,”赵老爷子说道,“回家后就一直忙书的事儿。”

从一摞摞书稿上,雨燕很快就看到了四个字《北京娃娃》,随意拿起一摞,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修改符号。之前并没有听师傅说起过要写一本书,看这样子是已经准备了很久,“《北京娃娃》,师傅您这书是写咱北京绢人的?看这样子不是最近开始写的吧。”

“看看你,都没来师傅这儿多久了,这书写了有小半年的时间,光准备就准备了两年,把之前在厂里所有的资料找了一遍。绢艺这活做了一辈子,这年岁大了,总觉得应该留点什么东西。这个行当,只留下作品是一方面,能够给后人留一些有价值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最近啊,也跟一家出版社也谈好了,他们对非遗也挺感兴趣的,正好现在在家无事,也算是给自己找点事儿做。”

“这太有意义了,师傅,等出书了,我

“《北京娃娃》是讲述咱们绢艺手艺人的一本书,里面大多还是技艺技法的传承,就算是出版后,那也是一本纯专业的工具书,估计没有多少人会看,但它的意义是不同的。”

这青年间,有情有爱;奔着未来与事业,老北京的文化,哪能是一个“娃娃”说得清——传承非遗,丝塑绢人——《京华天娇》精彩不断,感谢各位的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