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娟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冲着格桑道,“你先等会儿啊。”说罢进了厨房,不会儿拎着两个餐盒出来。

“到现在还没吃饭呢吧,这个拿到家里去吃吧,热一热就行。”

见杜娟这么热情,格桑客气道,“不用了,娟姐。我回去随便买点就行,不用带这个的。”

雨燕拿过餐盒硬塞到格桑手里,“拿着吧,刚才娟儿回来的时候就跟我说了这事儿。这是专门给你的,拿回去吃吧,家里做的,别嫌弃。”

“那……这……”格桑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

“别客气了,拿回去吃吧。”杜娟说着递给格桑手机,“你家在哪儿,今晚就打车回去吧。”

格桑道,“那不行,不行!地铁还有呢,娟姐,打车就不必了。”

“来吧,快。别赶地铁了,今天你在工作室留这么晚,然后又过来跟我们说一声,我应该谢谢你才是。”

“没事儿的,娟姐。”

“快,填你家地址吧,回去后赶紧吃饭,早点休息,你家也不近。”

好歹娟姐也是自己的领导,格桑见她如此热情,她不想驳了杜娟的面子,便只好硬着头皮填了地址。

“行,打上了,走吧我送你去胡同口,顺带我也透透气。”

“好,等她坐上车了,你再回来。”

“知道了,妈。”

杜娟、格桑走在胡同里,一路上见格桑不怎么说话,知道在为娜娜的事情而烦心,平日里她跟娜娜的关系最好,娜娜这要走,其实格桑的心里才是难受的。杜娟脑子转了一百八十圈,说些什么话题好呢?

“是不是

“嗯。”格桑点头,刚憋在心里许久的话这才说出来,“娟姐,你说娜娜她是怎么想的,工作室不是挺好的,非要这个时候离开,大家相处了还不到半年的时间。”

刚才是雨燕安慰自己,现在轮到杜娟安慰格桑了,“其实这件事我也想了好久,我妈刚跟我说,自己都有自己的追求,应该去尊重。我原本想这句话是不是太残忍,但后来一想,也的确如此。每个人的人生轨迹都是不一样的,她选择了自己想要的生活,我们能做的也只有祝福,其实大家都希望对方好。”

格桑道,“是啊,其实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完美的事情,其实现在的工作对我来说挺有挑战性的,我对绢人也不是很懂,但这段时间接触下来,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有时候做梦的时候我都会梦见自己在做绢人。”

杜娟笑了:是啊,做梦!自己不止一次梦到!只是这梦对自己来说已经到了结局。

“对了,格桑,你们老家那面的环境一定很好吧。其实我一直想去青海看看,很想去那面待一段时间,好好净化净化心灵。”

“其实,读仓央嘉措的诗歌就可以的,不过你要真想来的话,我可以带你去仓央嘉措文化广场看看。在那里,所有的诗歌都是刻在石碑上的,远处是高山,抬头是蓝天,只要你喜欢诗的话,到那面,你读着石碑上的一言一语,都会觉得安静。就像人们经常说的,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听着格桑的介绍,杜娟心动了,“这个地方是在哪里,在青海西宁?”

“没有,在我家刚察县。那是一个很美好的县城,人好,景好,诗更好。”

杜娟笑了,她的眼前仿佛早已出现了青绿草原上的羊群,耳边响起的风声,轻轻地吹着,“等有机会了,我一定会去看看的。”

“那面,也是有很多非遗,我所知道的唐卡可是青海的一绝。”

“对,我的针绣就是从那里学的。”

胡同口临着地铁站和马路,近晚上十一点了。可这马路上并未闲着,来回的车流亮起的路灯,在眼前如一条条光带一样快速的穿梭。胡同口等车的几分钟,杜娟和格桑都没有说话,静静等待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这繁华的北京城比起遥远的青海,几分忙碌,几分浮躁。杜娟是突然想起才问格桑的,这段时间的她,有时候的确被工作室的琐事压得喘不过气了。

雨燕在家里担心起闺女,见老杜跟卫生间淘洗着拖把。雨燕走过去说,“老伴儿!明儿要不我还是去店里帮你吧,现在小铺也开起来了,咱就忙咱自己的事儿吧。”

老杜回头惊讶的看着雨燕,“你这是怎么了,之前不就说要去店里帮忙。现在这是……忘记这茬了?我还跟你说呢,没事就来店里。我们哥几个研究新的饮品,你刚好帮我们算账。不过说真的,这家里的事儿也不少,你两头跑能不能行啊,别再累着自己,别跟咱儿子一样,你看看到现在这个点了,还没回来。”

“他啊!现在不知道跟着卓昊忙什么呢!不说他了,野孩子也管不住。你刚才说的我知道。可家里的事儿忙完也就一阵,我是怕我多想,这闺女工作室现在这情况,总感觉事情就没定过,比我之前开培训班事儿还多呢。”

老杜一乐,“哈哈哈!我看你是担心闺女吧,怕她的情绪受不了?放心吧,咱闺女坚强着呢!你要是真闲着没事啊,你不是去看咱妈吗,以后就多往养老院跑几次不就得了。”

“呦!那老太太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见不着你的时候想你,念叨你。你要是天天去,指不定就烦上你了。我也不管这些,我该去还是得去,她要烦是她的事儿。”

“你说你现在闺女这面一出情况,你就跟着烦,你知道什么原因吗?”

老杜给雨燕说糊涂了,雨燕看着他,他一言不发。雨燕来气了,“你卖什么关子啊,有啥就说呗!”

“你现在这么担心闺女,其实不还是没放心让她干?你瞧瞧你,现在京华坊那面你还老去,你们工作室阿木娜那姑娘的事儿我也听娟儿说了,你今儿去是不是凶人家姑娘了,人家姑娘才决定离职的?你想想,她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处理方式,你过去直接嚷了一嗓子,现在这些年轻人,哪个经得住嚷的?”

雨燕本来就有愧意,只不过老杜这么一说,心里的愧意更大了,却也看得清自己了,“这么说来,还真是我的问题了。但你想想,娜娜那姑娘一心想离开的话,我就是不冲她发火,她也照样走不是吗?”

雨燕反问,老杜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道,“既然工作室都交出去了,你就彻底放下心吧。现在你隔三差五的掺和,时间长了肯定不行。到头来,还把你自己累得不行。”

“哎呀!我知道。”雨燕听了几句就开始烦了,“老头子,你这以后说话挑重点,甭跟我讲道理,真是的。”

雨燕负气而去,老杜一个人在屋里喊冤,“哎!我一直都这样啊,我年轻时也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