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没人回答,秀芬这才回头一瞧,当即被吓了一跳,“呦,您怎么走路没声儿啊!不是,你进我家门,你现在都不带敲门的?”
“之前进你家门也不敲门啊。”雨燕说着便上前细瞧,“你这嘛呢,这不是我家工作室的活儿?不是,秀芬,这活怎么在你这儿啊。”
秀芬摘下老镜,看着雨燕,也知道这“暗度陈仓”的事儿瞒不住了,“嗨!这不是孩子们想让我帮忙,我这段时间刚好闲着,也就棒棒孩子吧。”
看到这一切,雨燕心里被感动到了。她知道秀芬在帮着闺女,急忙说道,“这事儿怎么能让你来呢?哎呀,这杜娟真是,怎么就找你帮忙了,我都不知道这孩子麻烦上你了。”
“孩子们麻烦咱,咱就给人做吧,毕竟你们现在工作室的那四件绢人的成衣最早也是我做出来的,如今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过去了,这绢人又转了回来,估计也是那批绢人里仅有的几个了,这就是缘分。”秀芬感慨的说道
难道真的是自己太小气了?秀芬这回算帮了京华坊一个大忙,雨燕不知道怎么感谢,愣在那儿半晌才回过神来,“这……这事儿弄的,秀芬,我……我也帮你做点什么吧,对了,刚进门瞧见你家院子这几天没打扫,我帮你扫院子去。”
雨燕说着正要往外走,被秀芬一把拉住了,“别忙活了,这几天都在缝衣裳,院子今晚天儿回来让他打扫就行,您啊就别管这事儿了。”
“说真的,这事儿弄得,我这心里真挺不好受的,秀芬。平日里咱两家……唉,都怪我,平日里太较真了。”
秀芬安慰起来,“你啊,别想那么多了,孩子们的事儿跟咱这一辈又没多大关系,你家娟儿现在经营京华坊,挺厉害的,咱应该支持孩子。”
“谢谢,谢谢!秀芬,这次真的谢谢你了。”
“你是不知道,杜娟怕这事儿让你知道,还跟我商量着暗度陈仓呢,把绢人偷偷的拿过来,再送回去。我就说这事儿再怎么着也不能瞒住你,果然这才几天,就被你发现了,是不是你家娟儿主动跟你说的?”
雨燕不好意思道,“没有,她的秘密藏得可好了。我是刚才瞧见你家垃圾桶,里面绿绿的,我想着过来看看,结果……”
“嗨!早知道这样,我就装黑塑料袋了。”秀芬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切,慨叹起来,“咱俩这么多年了,有些事儿啊,藏在心里肯定都不舒服。二十年过去了,甭管是师傅还是咱两家的儿女,也看得出都希望我们能和好,咱俩都得慢慢的去消化才行。”
“也该消化了,也该好好的了。”
“不过成衣这事儿吧,你还是别跟你闺女娟儿说,孩子现在自己创业,想做出一点成绩也不容易,咱这当家长的面儿啊,得给孩子留足了。”秀芬考虑的周全,雨燕自然也答应了她的要求。
“这阵子你闺女早出晚归的,工作重要,身体也重要,多叮嘱她早回家吧。”
雨燕摇摇头,“没用,这孩子现在比我还拼,我说了好几次都不管用,我都怕现在她日夜颠倒,白天犯困。”
“所以说,还是得多注意注意。”
秀芬和雨燕跟这儿说着,“阿嚏!”正在工作室打盹儿的杜娟打了一喷嚏,接着又睡了起来,真被秀芬阿姨说中了,这几天杜娟夜以继日的想完成这四件绢人的修整工作,作息早就黑白颠倒了。
文欣路过杜娟办公室的门口,见杜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便悄悄的帮她关了门。格桑端着水杯走过来,“欣姐,娟姐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文欣心疼的看了一眼杜娟,道,“她是缺觉了,这几天都没怎么休息。每天晚上凌晨都工作到很晚才回去,现在这么困,怕是到家之后还在工作。”
“这段时间娟姐是在忙绢人饰品的事儿,我每次见她画图纸都画到很晚,真没想到,这饰品的工作也要这么拼。”格桑道。
“是啊,大家为了这个活都付出了不少,这四件绢人身上的饰品,得需要她重新搭配,虽然这几天甲方寄过来了之前的几件饰品,可大部分还得杜娟重新设计,我是了解她的,跟上学的时候一样,一件事非得做的完美才行,你瞧她现在睡了,怕是晚上就清醒了。走吧,别打扰她了,让她做个好梦吧。”文欣道
办公室外大家各自忙碌着,空调吹着凉风,桌上的画稿被吹起边角,杜娟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酣,没有注意到这些。她只觉得空调的温度越来越低,她迷迷糊糊的喊道,“文欣,文欣,帮我调一下空调。”
可没有人回答她,空调冷气十足,杜娟一个激灵,蓦然惊醒,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办公室了。
是那条古老的街巷,意识中渐渐熟悉起来,眼前模糊的是城楼,漫天的飞雪,怎么会这么冷?杜娟正思忖着,突然明白过来:我这是又回到了梦境?难不成那大宋之梦还未完结?
这怎么一下就到了冬天?土灰色的城墙像经历了多年风霜,没之前看的新。小娘呢?她怎么不在这儿?眼前慢慢清晰,杜娟这才看清,街道两旁站满了人,童叟老幼,年轻力壮,只是大家静静地站在那里,都不作声,任凭这场大雪从天而降。
城门打开着,两旁守卫的将士比以往少了很多,杜娟正站在大道中间,这从郊野吹来的风伴着雪,从城门而进,从四面八方涌进,阵阵寒意,这是过了几月、几年?
雪雾飞散,偌大的雪落下,怎么是古钱币的形状,不!这不是雪!杜娟彻底在这里清醒过来,这漫天飞舞的,是有雪,可其中还有那白的纸钱,轻飘飘的在半空飘**,时不时落下来,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全然被这雪盖住。
放眼看去,等眼界阔了一些后,杜娟见街巷两旁均已立白幡,遍布长街。这是怎么回事?遍街白幡,怕不是这朝某位君臣殡天大举葬礼?所想间,耳畔响起马蹄声声,似从城外而来。杜娟举目凝视,似有一队人马抵达城门外,只是这风雪交加,难以看清。
“嘟——”长螺号响起,那队人马的身影慢慢向城内挺进,所有人一袭素衣,为首的是四位官兵,扛着宋国旗帜,缓步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