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城门出了关,人迹罕至!前面的路还很长,李公公想的周到,早早地就安排了两匹马。随行的士兵拉着两匹高大的马走来,杜娟仰望着眼前的这匹马,都能从它“呼哧呼哧”的鼻孔中感受到它的热情。

不好!新技能未解锁!我压根儿就不会骑马,杜娟猛然想到!

“那个……我……我不会骑马……”杜娟说道,再看小娘跟高头大马比起来,高低更是相差甚多,“怕是小公主也不会,而且小公主这么小,你们怎么能让她单独骑马?”

这些士兵只是依命行事,哪里管的上那么多。杜娟一提点,才开了窍,便说道,“不如你上马抱着小公主,在下帮你们牵着马,可否。”

“甚好。”

刚才从城里到关外这段路,杜娟本来就走得脚掌疼,这回坐在马背上,也不太习惯。马背上未放马鞍,这马看着高大健壮,可马背上却是瘦骨,不会儿就觉得如坐针毡,想要扭扭身子,自己还身处和亲队伍中,而且还抱着小娘,也确实不雅!前往金国这一路,算是北上。北上天气转寒的快,一路上杜娟就觉得没大名府暖和,不过这北风也吹得惬意。

“娟姐姐,你说安安公主真的能回来吗?”马背上小娘突然问了杜娟一句

还没等杜娟回答呢,牵着马的这位士兵说道,“小公主,这可说不准。我大宋国自建制以来,送往金国和亲的队伍可不止这位公主,可到最后呢,也没能见着哪位回来过,就看着宫里往外送人了。”

小娘最认承诺了,“可我想让安安公主回来,她都答应我们了。”

士兵看了杜娟一眼,又瞧瞧小娘,“公主真这么说的?”

“是的。”

士兵摇头深深叹了一口气,“公主是不可能回来的,在下跟随和亲出使队伍就有四回了,有大名府出去,更有从汴京那面过来的,都是送公主前往和亲,可金国那面是不会放人的,想要再见到公主,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去金国。”

“他们为什么不放人?”历史上的和亲,多半是以悲剧结局,杜娟也想到了这里,“回来探亲不是很正常的?”

“看您是公主的朋友,可在下看您,怕不是大名府的人吧。”士兵说的没错,还真不是这里的人,“从官家达成和亲的那一刻开始,公主就不属于大名府了,金人说战就战,说和就和,背信弃义不知道多少回了。每一次和亲的公主前往,都沦为质子,以此制衡。”

“无耻!”杜娟脱口而出,“难不成真的一次也见不到公主了?”

这士兵没再说话,沿着关外这条路走了些许时辰。就看到了一处早已荒废的驿站,驿站边上是有一座凉亭。似年久失修,外观早已看不出是亭子的样子。队伍慢了下来,李公公走到轿边对轿内的公主说道,“公主,该让她们回去了。”

“好。”

“怎么停了?”杜娟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以为只是暂歇片刻,“公主是要歇息吗?可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士兵道,“是你们该回去了。”

“回去?”

士兵指着前方荒废的驿站和凉亭说道,“过了前面的驿站和离亭,就当是真正出了关。凡从大名府都城出关的,在这里都要说声道别。”

“离亭?这名字如此凄凉,是有什么故事吗?”

说话间公主已经从轿中走下来了,向后朝着杜娟走来。杜娟也下了马,带着小娘一起迎去。

我们真的要分开了?

杜娟脑海里还有刚才的疑问,“公主,这离亭是……”

“离亭,道了离别再难相见。可能它的故事,你们还不知道吧。”公主心有感概,看着那座凉亭道,“听宫里说,晚唐时一对新婚夫妇在大婚前夜,夫君就被征了兵派往边外,夫人在这座亭子里日日盼夜夜盼,盼了两年却传来了夫君去世的噩耗;夫人整日里郁郁寡欢,时不时就来亭子里,呆呆的望着这条官道,仿佛还在等着夫君归来。不知了多久时间,她终于走出来了,后开了这间驿站,可晚唐战事连连,驿站也糟了火,夫人在那场大火中去世了。后人留下了这驿站,更命这间亭子为离亭。”

是个感人的故事,公主说完后停了半晌,接着说,“只愿是这离亭,能让所有离家远去的亲人,还有归来的那天。”

刚才士兵的话,杜娟没有忘记。公主真的不会回来了吗?杜娟看向离亭,亭子远处层峦叠嶂,山脉间皆是白雾,什么都看不清,公主这一去的路,到前面就没了尽头。

“公主……”杜娟拉着公主的手,“你真的会回来是吗?”

公主点头,可眼神中的迷茫已然告诉了杜娟答案。或者说,真正的答案便是心照不宣,杜娟越发觉得刚才那位士兵说的话,有太重的分量了。一路走来,出了大名府,不离不弃的是杜娟和小娘,公主不想让内心真实的答案过于显露,到了这里,也该是离别的时候了,“离亭,终有一别的,你和小公主送我到此,也该回去了。这离亭距大名府十里路,这十里相送的情谊,我记下了。离亭一送,再言珍重!姐妹们的这份真心,我怕是一辈子也忘不了。”

公主话落,小娘开始抽泣了,她哽咽的说不出话来。杜娟一把将她抱在怀中,心里一个劲的为自己打气:杜娟,这里本不就属于你的时代,该说再见的时候,就说再见。公主要走了,这是她的使命,该告别的时候更要果断的告别!

可越想这些,自己转眼间就成了泪人。

公主还不忘缓解这悲伤的气氛,虽然自己心里更不舍这里,却也说道,“对了,给你们说一声。还记得咱们三人做出来的虞姬吗?我刚才把她手里的剑取下来了,她应该去舞,应该去唱,而不是被离别伤了情,动了容,她应该高兴的,不是吗?”

先前公主因为和亲,将绢孩儿“虞姬”手中的丝绦换成了长剑,以示自己的不满,而如今,公主将这一切都恢复了原样。

“虞姬”笑了,舞着长长的丝绦去见项羽,继续那旷世的爱恋。

“如果虞姬知道你这么做,她一定高兴的哭了。”杜娟百感交集的说

“虞姬或只为楚霸王而哭,我们后人用绢孩儿做出他们,理应了解他们的情感,皆为离别,若是不哭与无泪,可就不是她虞姬了。”

好中肯的话,公主说的一点都没错,绢孩儿的感情最重要了,不管到哪里,都是如此,若是这些跌宕千年的传奇人物,被后世做成绢孩儿,更要尊重他们的情感,公主做到了,杜娟学到了。

口口声声说着不舍与再见,三道珍重与离别,眼中是公主一袭红裙离开的背影,眼中是和亲使团快马扬鞭的绝尘,眼中是这关外的北风吹来阵阵风沙,迷了双眼,痛得落泪。

迷迷糊糊中听得小娘说了一句,“娟姐姐,我们该回去了。”

身边护送她们回去的几位官兵也道,“回去吧,回去吧!”

好,回去吧!

湿漉漉的感觉好难受,看看天,并没有下雨啊。杜娟摸了摸脸,是眼泪。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却也莫名的悲伤,公主真的走了。擦了擦眼泪,可怎么也擦不干净。

半边脸都是湿的,杜娟迷迷糊糊的摸了摸枕头,这是哭了多少啊,眼睛酸涩的疼。好像今儿还有什么重要的事儿没做,呦!奶奶要回养老院了。不对,我是梦醒了吗?她(他)们让我回去,真回来了。

醒了,醒了!

这青年间,有情有爱;奔着未来与事业,老北京的文化,哪能是一个“娃娃”说得清——传承非遗,丝塑绢人——《京华天娇》精彩不断,感谢各位的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