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盛新月神色不变,“是你自己感觉过了一个多月,还是因为许滢说一个多月,所以你也觉得是一个多月?”

林深深急的几乎两眼冒火:“你到底在废话什么,这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

盛新月说,“被关在这里,你根本都分不清白天和黑夜,没有手机没有手表,更何况你自己也说时常会莫名其妙地陷入昏睡,这么长的时间下来,就算是对时间极其敏感的人,时间概念也早该混乱了。”

“就算我们刚才说了时间,但是也只说了日期,并没有说月份,她又是怎么确定你们被困在这里一个多月的?”

林深深有些愣住了。

她迟疑着开口:“那……难道就凭这个,你就要怀疑她吗?”

盛新月:“林深深,现在我再问你,你觉得你被困在这儿多久了?”

“我……”

林深深张了张嘴,这一刻她才惊愕地发现,如果刻意忘记许滢刚才说的“一个多月”,让她来回答这个问题……

那在她的感觉中,她甚至觉得似乎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

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没有白天黑夜,没有活动空间,每天莫名其妙地昏睡,然后又莫名其妙地醒来,什么都做不了,在许滢来之前,她甚至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如果没有许滢,她说不定早就精神崩溃了!

……对,她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多亏了许滢的陪伴,她们两个,看似是她对许滢多有照顾,但实际上在她的内心深处也早已深深地依赖上了对方。

更何况也说不通啊!

如果许滢是坏人,那她为什么要把她自己也关进来?

就算内心深处已经隐约有些松动,但是林深深还是本能地不愿意相信盛新月的话。

“你别胡说了!”

她两眼通红,“你如果觉得她有问题,那请拿出更有力的证据,而不是仅凭着这莫须有的猜测就这样伤害她!”

她不相信,盛新月其实也可以理解。

三言两语就要让她亲手摧毁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精神支柱,谁都不可能轻易做到。

“在这个洞窟的外面,还有另外一个空间。”

盛新月声音平淡,“我们在那个空间里发现有人生活和居住的痕迹,并且找到了很多化妆品,护肤品,衣裙,高跟鞋等女性用品。”

“从这些东西能判断出,住在那儿的人应该是给很爱美的女人,但是整个空间里都没有镜子。”

沈问枫疑惑道:“这个我们刚才不是已经推断过了吗?那应该是个毁容的女人,就算买了那么多的化妆品也没有勇气面对自己的脸,所以才没有镜子。”

盛新月轻轻摇头:“我一开始也是这么以为的。”

“直到我看到了那些高跟鞋,才有了另外一种判断。”

“高跟鞋怎么了?”

那淮问道,“我都被绕的有些糊涂了,那些高跟鞋也都有被穿过的痕迹,这反而更加说明是个女人吧?”

谢知宴目光一顿,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你这么一说……那些高跟鞋,好像被撑的有些过于肥大了。”

“对。”

盛新月道,“小黄说找它的是个老头,但是我们在那片空间却发现了女人生活的痕迹,所以我们便下意识地以为,凶手应该是一男一女,一个老头,和一个因毁容而不敢照镜子的女人。”

“但你们有没有想过,还有一种情况……”

盛新月放缓了声音,却陡然让众人心中涌上一股不安的感觉。

“你画画的时候,需要对着镜子画吗?”

沈问枫眉心一跳:“什么意思!?”

“我是说,如果不用镜子也能直接看到需要化妆的那张脸……那镜子就是可有可无的了吧?”

“比如——”

红唇微张,她说,“画、皮。”

随着她最后两个字落下,一股凉意骤然从众人脚底升起,然后很快蔓延至全身!

林深深脚一软,没忍住后退了一步,被沈问枫扶了一把才堪堪稳住身体。

她看过画皮电影,知道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她也是个聪明人,盛新月既然在这种场合下提起这件事……

稍稍一深想,她本就苍白的脸上更是霎时间褪去了血色!

刚刚发现的一切线索在此刻犹如走马灯一样在脑中闪过,然后飞速串联起来,像是一道电光划过夜幕,几人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结界内突然传来了异响!

他们还没来得及从这件事的冲击中缓过神,一团粉色的东西就如同一颗炮弹直接从结界内冲了出来!

苍老沙哑的声音带着阴狠:“真没想到,老夫在这江湖上纵横多年,有一天居然在你一个小崽子手里翻了船!”

林深深几乎失声:“许滢……!”

这当然不是许滢!

那团粉色在瞳孔中急速扩大,盛新月早有准备,当即推开身边几人,身子一拧,下一瞬,只听见“轰——”的一声!

无形的气浪以二人为中心轰然爆发,甚至连地面都向下塌陷了几分。

林深深惊叫一声,几乎被这气浪卷出去。

尘埃散去,沈问枫等人也终于看清眼前的景象。

只是落入眼底的这一幕,却几乎叫他们直接呕出来!

这冲出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勉强能辨得这是个人形,但是身上的皮肤却一片一片地剥落下来,藕断丝连地吊在身上,看上去竟像是煮在火锅里的开花肠,粉粉嫩嫩得让人恶心。

“……”林深深两眼一翻,在即将晕过去的关头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钻心的疼痛传进神经,硬说配合着坚强的意志清醒了过来。

这种时候她要是晕了,肯定会拖累这些人。

“小崽子,当真是好本事啊。”

开花肠阴恻恻地笑了一声,粗粝苍老的声音极其难听,就像是被人在用砂纸打磨耳膜。

“老夫自认为隐藏的已经够好了,结果还是被你们给追到这里来,甚至连我这般天衣无缝的伪装都能看破!”

既然都已经败露了,他索性也不装了,一只手抬起来揪住脸上的皮肤用力一撕,竟活生生地扯下了一层皮,露出了隐藏在许滢那张脸下苍老阴沉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