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枝拿着从秦嬷嬷那里拿出来的金疮药,眼中带着挣扎。

刚从屋子里走出来的郑嬷嬷看见原地踌躇的阿枝时,自然的上前道:“阿枝?”

阿枝捏着金疮药的手一翻,将手里的金疮药掩盖在手下:“嬷嬷,您怎么出来了。”

“今日不是您休息吗?”

郑嬷嬷笑了笑,将自己手里的禁步拿出来:“上次在库房瞧见一盒东珠不错,一直放着都蒙尘了。”

“所以我都拿了出来,给王妃做了一个禁步。”

阿枝看着郑嬷嬷手里的东珠禁步,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嬷嬷真是好手艺啊。”

郑嬷嬷轻笑一声:“当年刚入宫的时候,便被分配在了御饰局,跟了一个老嬷嬷,学了不少的手艺。”

郑嬷嬷说这话时,眼中闪过一丝伤感。

阿枝将其目光收在眼中,随即笑着转移了话题。

二人说了几句话后,便听见有小丫鬟来传话,王妃找阿枝。

“快去吧,莫要让王妃久等了。”郑嬷嬷笑着拍了拍阿枝的肩膀。

阿枝欸了一声后,便忙朝着正屋跑去。

等阿枝离开后,郑嬷嬷才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禁步。

如今京中使用禁步的人不多,即便是用也大多是装饰裙摆的。

这个禁步,她用的还是老手艺了。

当初教自己手艺的老嬷嬷,在她心里,如同母亲一般。

郑嬷嬷自幼失去双亲,一直在叔父家长大,后来被叔父代替亲女,送去宫中当宫女。

因为她没有丝毫打点的银子,所以被分配在了冷宫中打扫院子。

是当初的御饰局老嬷嬷看见刷恭桶的自己,开口将她带到了御饰局。

在那里,她过得很好,很舒心。

是从未有过的舒心。

她心中一直感念老嬷嬷的恩情,所以日常中多关心老嬷嬷。

不想受到了她全部的庇护,甚至为了她,没了自己的性命。

想到这里,郑嬷嬷的眼眶微红,呼吸间也有了微微的颤抖。

秦嬷嬷看着郑嬷嬷站在原处满脸的悲痛,再结合她手中的禁步,心里便猜到了为何。

她轻叹一口气。

人生多舛,这四个字对郑嬷嬷而言,恰如确实。

*

晚间,伺候江书婠洗漱后,阿枝便出了正屋。

今日不是她值夜,于是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在走到门口时,袖子里的金疮药碰到了自己的手腕。

她抿了抿唇,有些纠结。

转头看了一眼高悬夜空的圆月,转身便打算朝着外面走去。

但是刚刚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

她嘴角扯起一抹苦笑,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金疮药。

罢了,叶麒可是麒麟卫统领,自己手里的这瓶哪里能比得上他的?

自己不过是一个小丫鬟,情义最是不值钱。

想到这里,阿枝十分利落的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很快,里面的烛光便熄灭了。

夜色重归于寂静。

————

安阳侯府。

安阳侯坐在安阳侯夫人的对面,面色凝重,眉宇间带着隐隐的不满。

“幸好今日只是动了胎气。”

“若是林姨娘出了什么事,你可能担待的起?”安阳侯说这话时,眼睛冷冷的看着安阳侯夫人。

安阳侯夫人早已经猜到了他要说什么,在听见他的话后,嗤笑出声。

“侯爷此话不该同我说。”

“今日人是母亲带去的,也是林姨娘要自己惹摄政王妃不满的。”

“何况,当时摄政王下令时,母亲不也一字未说吗?”安阳侯夫人将自己的目光望向安阳侯。

“侯爷不敢同母亲说什么,便要将所有的罪名安我头上?”

安阳侯被她这般直接的话弄得脸色一变,刚想站起身斥责时,便看见安阳侯夫人率先站起身。

“昨夜妾身都已经将话同侯爷说明白了,可是今日呢?”

“您为了满足一个妾室的妄想,竟然让母亲出马!”

安阳侯忍不住站起来:“放肆,这边是,同本侯说话的态度吗?”

“以夫为天的道理你若是不懂,便回娘家再学一学!”

安阳侯夫人气笑出声。

自己忍了他这么多年,可他竟然为了一个姨娘,将侯府脸面都不要了。

“侯爷是想和离?”安阳侯夫人声音冷硬,眼中毫无温情。

安阳侯被她的语气弄得先是一愣,随即坚决道:“是本侯休妻!”

“呵!笑话!”安阳侯夫人满脸轻蔑。

“你以为如今安阳侯府安然井序是为何?都是我精心打理的。”

“你以为安阳侯府为何这么多年不曾同京中人打交道,母亲一个寿宴还能请来这么多人?”

“那都是我在不断的筹谋经营,你休我?”

“我为你生儿育女,孝顺长辈,府里府外打理的井井有条,你有什么理由休我!”

安阳侯夫人将手跟前的茶杯摔在了安阳侯的脚下。

“你一生荒诞,追逐欲权,对家族毫无责任心,你以为我想做这个安阳侯夫人?”

“因为你,我在京中成了众人嘲讽的对象,这个安阳侯夫人我早已经不稀罕!”

“明日我会休书回娘家,准备同你和离。”安阳侯夫人说完后,便将自己的脸转向一旁,不再看他。

“侯爷,请吧。”文蓉适时的上前对着安阳侯伸手,声音虽然温和,但是语气坚定。

安阳侯原本被安阳侯夫人的话惊到,但是看见一个丫鬟也敢这般对自己不敬,便一甩衣袖离开了原处。

等他离开后,文蓉的脸上才露出一丝紧张。

“夫人,您为何要说和离这个事?”

若是安阳侯当真要和离,那苦的不还是世子和小姐?

安阳侯夫人的脸色早已经不是刚才的模样,她缓缓的坐在椅子上,刚想要摸茶杯。

后知后觉的才反应过来,那茶杯被自己砸了。

心中一阵后悔,早知道就应该砸他的茶杯。

“他,根本不敢同我和离。”安阳侯夫人眼角闪过一抹不屑。

如今安阳侯府内外的生意都是她打理的,管家这么多年,她早已经有了自己的势力。

她一直不愿过多计较,不想他们越发得意了!

“明日一早便将小姐和世子叫我这里来。”安阳侯夫人的神色冷淡。

文蓉忙点头:“奴婢明白。”

她看着坐在椅子上一副平淡是夫人,眼底闪过一抹心疼。

当初,夫人在闺中时,也不是这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