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子他们再胡搅蛮缠，也抵不过周砚亲自审讯，很快就痛哭流涕地把来龙去脉交代了个遍。

“是一个女人给了我们钱，让我们去给她一个教训，我们蹲了她两天了，老大说今天再不教训她，以后机会难找，就给我们出了个主意，装她男人去打她。”

“说这就算被抓了，也会被当家事处理，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六子抓着审讯室一个公安过来当挡箭牌，瑟瑟发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着。

被六子拿来当挡箭牌的公安黑着脸，这计划属实歹毒！

因为六子说得没错，现在丈夫教训妻子，是很正常的事。

特别是在路上行人不知内情的情况下，听到一个男人喊着骂着说是在教训自己的婆娘，他们更不会贸然插手。

毕竟那是别人家的家事，他们多管什么闲事？

想到这个方法要是用在拐卖妇女身上……

公安顿时感到不寒而栗，忍不住冷笑：“你们这主意打得挺好。”

六子也觉得这个主意好，若是按照计划进行下去，他们今天就能完成雇主的委托。

可他万万没想到，半路会杀出周砚这个程咬金。

六子悲从中来，忍着害怕瞥了一眼黑沉着脸的周砚：“公安同志，该说的我都说了，罪魁祸首不是我们，是那个出钱雇佣我们的女人啊！我已经知道错了，你们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周砚不紧不慢地把挽起的袖子放下来，对那被拽过去当挡箭牌的公安道：“安排人去把他们老大抓过来，把罪魁祸首也传唤过来。”

雇人行凶，那人罪名可不小。

周砚不想放过任何一个伤害苏曼汐的人。

公安脸色肃穆地点头：“是！”

-

另一边。

苏曼汐出了公安局后，脸上的热度稍稍褪去了一些，她望着那略微阴沉的天，轻轻叹了口气。

这一次，又欠了周砚天大的人情了。

她内心苦笑。

好像，从认识周砚开始，她就一直在麻烦他，欠他人情。

得亏他性子好，若不然碰上她这么个麻烦聚集体，早就已经跑得远远的了。

这人情债，可真不好还啊。

苏曼汐感叹完，也没在外面乱逛，去国营饭店跟明月吃了午饭，又给周砚打包了一份后，才回医院待着。

她个人还是很爱惜自己身体的。

她还想健健康康地陪着明月长大，并不想让自己留下什么后遗症和暗伤。

医生查房时看到苏曼汐从外面回来，没好气地说了她一顿，直把她说成鹌鹑，乖巧上了病床躺下。

明月原本坐在病床旁边陪着她，苏曼汐瞧着那凳子没有靠背，坐得难受，便让她到**来跟她躺着。

一到病**，明月便紧紧的抱住了苏曼汐的腰，将脸蛋埋进她的怀里。

苏曼汐怜爱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今天明月怕是吓坏了。

也是她不够谨慎，认为那些人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白白挨了一场罪。

这次的事，算是给她一场教训，往后外出行事，无论白天黑夜，还是要带上防身的工具好。

特别是现在的时代，还是一个混乱而特殊的年代。

她还有明月要养，对自己的安危要更加上心，以后，再也不要受这种罪了。

折腾了大半天，又受了伤，吃的药还有镇静成分，原本还想等着周砚过来，了解一下情况的苏曼汐慢慢感觉到困意涌上，抱着明月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周砚从公安局过来时，就看到母女俩躺在病**相拥而眠的画面。

哦不，眠的只有苏曼汐一个人。

明月正窝在她怀里，小心翼翼地伸出白嫩嫩的小肉手放在苏曼汐的鼻子下边，似乎是在探她还有没有呼吸。

周砚：“……”这画面，看着心酸又好笑。

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他故意放重脚步声，明月咻的一下把手缩了回去，警惕地抬头看了过来。

在看到来人是她熟悉又有好感的周叔叔时，她才放松下来，小小声的，礼貌地跟他打招呼：“周叔叔。”

周砚来到床边，轻轻揉了揉她的发，压低声音，用气声问她：“怎么不睡？”

明月小幅度的摇头：“睡不着。”

实际上是不敢睡。

她现在脑海里，都还是妈妈躺在地上，浑身是伤的画面。

她怕妈妈这一睡，就再也醒不过来。

村里的阿花的妈妈，就是这样，被她爸爸打了一顿，晚上睡下后，就再也没醒来。

现在她爸爸娶了新妈妈，对她特别不好。

她不想失去妈妈，所以她要守着她，等她醒来了，她再睡。

明月想着，有些崇拜地看向周砚：“周叔叔，你今天好厉害，我可以跟你学吗？”

“我想学会之后，外出能跟在妈妈身边，保护妈妈。”

她这稚嫩的话语，却像一把刀插进周砚心里，又痛又苦，终究是他欠她们母女良多。

若不是他来得迟，苏曼汐和明月本不应该受那么多的罪。

周砚喉头像塞了一块坚硬的石头，酸涩得他张不开嘴，可看着明月那期待的眼神，他生疏地露出一抹笑，喉头微滚，有几分沙哑的道：“当然可以，以后叔叔教你。”

明月第一次冲周砚露出了真心的笑容，由衷地感谢他：“谢谢周叔叔。”

周砚被她笑得心软软，恍惚间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上峰妻子生了女儿后，他会那么高兴地跟他炫耀。

原来，有女儿的感觉是这样的，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宠爱，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

可在想到他还没跟苏曼汐坦白，现在女儿还不认他时，周砚：“……”

路漫漫其修远兮。

慢慢来吧。

女儿，他想要。

女儿她妈，他也想要。

周砚没打扰苏曼汐，小心地给她掖好被子，拉了凳子过来坐在床边陪床，轻轻拍了拍明月的肩膀：“你睡吧，我看着。”

明月一开始还能抵挡，可随着他轻柔地拍拍，她还是抵不住困意，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苏曼汐睡得并不安稳。

不知道是今天受到了惊吓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她罕见的，梦到了三年前，那混乱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