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齐静春认同陈平安道理之后,陈平安再次听见了心湖中传出的大道玄音。

【讲理成功,小份天地馈赠已降临。】

……

齐先生认同了他的道理?

心中惊讶的陈平安,很快就感受到那股至纯先天之气的出现。

有了一次经验的陈平安,十分熟门熟路地带着它再走一遍周身。

而本容纳一缕真气都够勉强的周身经脉,再强加入第二缕真气后,更是蛮横的遇山开山,硬生生将本如羊肠小道般的经脉,开拓出了一条能够车马驰骋的驿路!

这便是武夫第二境,木胎境,亦被称作为开山境!

而等什么时候,陈平安能将这条驿路拓宽成大江大河般的宽广水路,那么便是第二重极境了!

感受着气府窍穴之中武夫真气的再度外扩,陈平安只觉得浑身舒坦,数不尽的气力自身体各处生出。

若不是齐先生还在面前,陈平安高低要奔行一段路途,试试如今的实力高低。

陈平安如今的变化,自然是逃不过圣人齐静春的眼睛。

冥冥中感受到大道震动的齐静春,只当是陈平安悟了自己先生的学说,从而得到了馈赠。

想到这里的齐静春,眼里不由得有了一丝欣赏。

或许崔瀺谋划之事,真的能成。

将陈平安视作为通道的齐静春,很是客气地开口道:

“陈平安,谢谢你的道理,但现在请你也听一听我的道理。”

“少年意气,不过都是一时一地的意气之争。”

“等长大了,你们再回过头来看时,只会觉得当初以为的深仇大恨,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人总是会变的,有些人会变好,有些人会变坏。”

“我不奢望你当下就能明白这个道理,但我愿意为你求一张祖荫槐叶以换取宋集薪一命,如何?”

祖荫槐叶?

这些阴魂可就从没看好过他陈平安,他陈平安又何需求人庇护?

心志早就比上一个陈平安更为坚定的他,果断摇头道:

“齐先生,无需如此。”

“我可以放过宋集薪,但也无需齐先生为我去求一张祖荫槐叶。”

齐静春只当陈平安不懂祖荫槐叶的意义,所以轻声解释道:

“此方天地,就像是风吹日晒三千年的老旧瓷器,随时都可能支离破碎。”

“破碎之后,此处就将与外界接壤。”

“而小镇之人,因为受尽此方天地的好处,所以在破碎之后,会遭到天地破碎的反扑,平添横祸灾厄。”

“祖荫槐叶则能保你三年之内,不会受到反扑而来的横祸灾厄。”

说完,齐静春就静静地看着陈平安。

他觉得自己将祖荫槐叶的好处,已经讲得足够明白了,陈平安断然没有理由拒绝。

哪曾想,陈平安却是用一句话就说服了他。

“齐先生,我更信人定胜天。”

人定胜天,好一个人定胜天!

表面平静的齐静春,心底却是掀起了惊涛巨浪。

万年前,人族举火伐天,凭的可不就是一个人定胜天?!

只是齐静春万万没想到,竟然能从陈平安口中听见这句话。

但这句话就够了,太够了!

区区祖荫槐叶,又怎比得过‘人定胜天’这四个字?

齐静春深深地看了一眼陈平安,大有深意地说道:

“陈平安,希望你以后不管是遭遇了多大的磨难,也别忘了今天说过的话。”

言罢,齐静春再次一挥手,身形缓缓消散不见,周边天地流转再次恢复了正常。

而陈平安也再次听见了心湖中响起的大道玄音。

【讲理成功,小份天地馈赠已降临。】

……

如今三缕武夫先天真气,已经充斥着陈平安的本命窍穴。

根据陈平安自我估计,五缕武夫先天真气,就够他晋升至炼体三境的最后一境——水银境!

但若要追求极境,那么得至少有十缕武夫先天真气,才可达成木胎境最强之名!

不过现如今,这力量倒也够了。

重新回过神来的陈平安,瞥了一眼吓晕过去的宋集薪,冷哼一声,转头看向稚圭:

“没错,我现在是武夫了。”

听见答案,明显觉得陈平安气机再强三分的稚圭,微微皱眉。

这本命瓷碎裂、气运几近于无的陈平安,怎么真是武夫了?

难不成真有否极泰来之说?

不过武夫之路本就是断头路。

陈平安想做个纯粹武夫又如何?

到最后不一样是一场空?

兴许陈平安会走上这断头武夫路,也是冥冥中气运全无在作祟呢。

嘴角泛起冷笑的稚圭,坚信自己的选择没错。

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就跟肚子饿了要吃饭一样,她没什么做错的。

况且刚刚明显有止境的情况出现,这就说明连齐静春那个老东西,都不希望身具龙气的宋集薪死。

那她何错之有?

“你还挺自豪,武夫又如何,还不是……”

稚圭话音未落,就听见一声嘤咛声,正是刚刚经历生死吓晕过去的宋集薪,悠悠醒来。

见自家公子醒转,稚圭迅速将嘴角的冷笑压了下去,重新露出一副柔弱样子,指着陈平安,委屈道:

“陈平安,你好不讲道理!”

“我家公子什么都没做,你就要杀他,你……你……”

听见稚圭带有抽泣的声音,勉强爬起来的宋集薪,恶狠狠地开口道:

“陈平安,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已经认了你的道理还不够吗?”

“你非得逼死我主仆二人才开心吗?”

转过身来的陈平安,咧嘴笑了笑道:

“我说了,你要稚圭当婢女,没问题。”

“只是要我点头罢了。”

“所以,只要你肯付出代价,我愿意解除与稚圭的契约!”

“如何?”

听到这话,浑身一震的稚圭,一双眼睛再度变作金色龙瞳,但她很快便低下头去,不让人发现任何异常。

但稚圭一双白嫩的小手已是紧紧握住,甚至连指甲嵌入肉中都毫无知觉。

现在稚圭心里,满是‘他怎么敢的!’

她都没有提出解契,这陈平安居然敢主动说解契?!

岂有此理!

真是气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