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几名工作人员的恭维中。

陆闻舟和林栀同行出现。

“早知道陆先生在榕城,我们就给您设专座了。”

带头的是榕城总店的店长,毕恭毕敬的态度,足以可见对方的身份地位。

伴随他们的走近。

两人也看到靠外侧坐着的纪嘉丽,以及被拉着手站定的姜晚。

通过姿势判断,一人要走,一人要留。

“阿姨,姜晚。”

林栀主动对他们打招呼,陆闻舟等人也跟着走过去。

见他们同行而来,纪嘉丽对姜晚投去一个示弱的目光,像是在说:别闹,别让我难堪。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湿漉漉的,我见犹怜。

姜晚最终叹了一口气:“洗手间都不让我去吗?”

有她的这句话,纪嘉丽这才松开她的手,跟着站起身。

“林栀,早说你也来,阿姨就叫上你一起了。”

纪嘉丽对她客客气气,给自己找补。

“没事儿。”

林栀浅浅一笑,颔首解释,“也不是我想来,主要是……”

她偏头,用眼睛偷偷示意后方的陆闻舟。

纪嘉丽顿时明白。

她笑着看向陆闻舟,主动套近乎:“又见面了,淮旭他表舅。”

思来想去,她还是选择用最稳妥的称呼。

不想陆闻舟眼神淡淡,告诉她:“喊我名字就好,阿姨。”

他礼貌的一声称呼,反倒让纪嘉丽吓得两腿一哆嗦。

按照两人论资排辈。

陆闻舟和她平起平坐。

可他现在喊她阿姨,那岂不是……把自己当成了小辈?

纪嘉丽看着林栀,不自觉地吞咽着口水。

看样子,这两人是真有情况。

纪嘉丽笑着点点头,不敢再说什么。

“既然各位都认识,那就里面请吧,我让人一起设专座。”

店长说着,伸手示意方向。

纪嘉丽刚要答应,不想姜晚放下自己的包。

“我们两个不用。”

她把她的包,放在刚才坐过的位置上,“就坐这。”

“你……”

纪嘉丽气得瞪她。

结果姜晚不给她发作的机会,放下包就去洗手间。

她才不想和他们俩待在一起。

本来陪纪嘉丽看秀就烦,再多两个讨人厌的。

她干嘛要这样折磨自己。

然而,某些人并没有放过她。

等姜晚重新回到秀场时,她所选的位置,还是那个位置。

但座椅已经换了。

从普通的硬座配椅套,变成丝绒沙发。

纪嘉丽坐在留给她的空位旁边,隔着中间的T台步道,陆闻舟和林栀坐在对面。

店长正在紧急调令,通知灯光师和音乐师,练习后台统筹,告知模特走位定点的变化。

见她愣在原地,纪嘉丽起身走向她。

她拉过她的手,低声道:“你那么一搞,人家林栀也不好意思丢下我们,只能麻烦店里换位置。”

“……”姜晚无语。

她朝他们投去目光。

淡然坐定的陆闻舟,从容不迫地迎上她的视线。

黑瞳幽深,眸色沉定。

长腿交叠,单臂靠着沙发扶手。

如不可一世的君王,所到之处皆是他的领地。

姜晚心里千万个不情愿。

可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半推半就。

等到几人就座,距离走秀的时间越来越近。

内部走秀的服装通常分为几种:日常、商务、礼服。

价格高昂,数量稀少。

主打一个精准定位目标客户。

因店长的安排,模特走秀的展示位置发生变化。

原先被冷落的角落,变成重点展示区域。

模特换上不同的服装,来来回回从T台行走而过。

姜晚心不在焉。

本就是被纪嘉丽拖着来的,再加上……坐在对面的男人。

除T台的灯光外,客人席几乎沉浸在昏暗中。

可即便如此。

她也能感受到男人明锐的目光。

以及,坐在他边上的林栀,时不时倾身靠近,用手半遮着嘴巴,和他小声耳语着什么。

即便只是余光扫过,姜晚也觉得晦气。

她将头扭到一边,强迫自己往T台的出口看。

眼不见为净。

好不容易熬过前面两部分,开始上秀展的重头戏。

礼服浮夸但独具特色。

姜晚多了几分欣赏的兴趣。

她懒懒地靠着沙发,姿态放松下来。

直到。

一条礼服出现,让她的身体忽然僵硬。

浅米色的网纱礼服,抹胸部分采取花朵刺绣,长拖尾裙身上则嵌着数朵立体的手工花朵。

设计和配色,都算不上多惊艳。

可看着那一朵朵特别的黄色小花,姜晚却是怎么都挪不开目光。

礼服在模特的走动下,网纱摇曳,花朵跟着晃动。

姜晚的视线,不由得开始模糊。

仿佛看到三年前。

*

“知道这是什么花吗?”

姜晚一手牵着来接她放学的陆闻舟,一手指着学校沿途的植物。

成排的树,绿叶很少。

多是细长的树枝,顶端长着球状的淡黄色小花。

像绒球,飘散着淡淡的蜂蜜香。

见陆闻舟不说话,她挑挑眉尾,松开他的手走过去。

“因枝条柔软,软到可以打结还不会断,所以学名叫作结香花。”

姜晚为他演示,取过其中一根枝丫,旋绕成一个结扣。

“还有一种传说,做了噩梦之后在树上打一个结,就可以化解。如果把花放在枕头下,闻着香味就能做美梦,所以也被称为‘梦花’……”

见陆闻舟一直没有反应。

姜晚不禁侧头看他,男人对着花朵若有所思。

直到感受到她的目光,才收回视线对她挑挑眉尾:“没了?”

他一副了如指掌的样子,唇角勾起浅笑。

“应该还有别的寓意。”

他伸手取过旁边的一条软枝,在姜晚刚才打过结的那根枝丫上,缠绕过后将它们连成一个结。

“喜结连枝,永远同心。”

他道出它的另一层含义,偏头迎上她的目光。

被他看穿心思,姜晚的脸颊浮起红意。

男人再也没说什么,只是牵着她的手往前走。

后来。

他经常在那等她放学。

每次她跑去见他,都能撞见陆闻舟在那,把就近的枝丫缠在一起。

日复一日,不厌其烦。

直到,他消失不见。

那片曾经开满花的结香树,只剩一片光秃秃的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