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子,御书房才恢复了安静。

宋承恩苦笑一声,进去清理房间。

出来的时候对着萧牧尘弯下腰去:“王爷,靖王妃,皇上请二位进去呢!”

“皇兄,气消了?”萧牧尘心里惴惴不安。

他这个时候进去,不会被当了出气筒吧?

平日他们兄弟闹得稍微出格一点儿都没有关系,今天他新婚的王妃在呢,顶嘴吧,有损皇上的威严,听着吧,他不要面子的吗?

“王爷尽管宽心,皇上从不迁怒于人的。”宋承恩陪着笑脸。

祁珺瑶吸了一口气,借着宽大衣袖的掩盖,悄悄勾住了萧牧尘的尾指,她笑得很温柔,目光很坚定。

似乎在告诉他,他们夫妻一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会站在他的身边共同面对。

萧牧尘不由失笑,这小女人,有几分胆量。

他不再犹豫,牵着祁珺瑶的手走进御书房。

整洁有序的房间,香炉里烟雾袅袅,坐在龙书案后面的男人,一袭黄袍,温润如玉,唇角上扬,勾出浅浅的笑意。

仿佛,刚才那个大发雷霆的人根本不是他。

“臣弟叩见皇兄。”

“臣妾拜见皇上。”

靖王夫妇同时行礼问安。

萧槿安笑笑:两个人还很有默契的嘛!

“快快平身,一旁落座。”萧槿安十分亲和。

他说了几句祝福新婚夫妇的吉祥话,就指着南墙说道:“这四扇琉璃屏风。是朕送给你们的礼物,一会儿带回靖王府吧!”

“皇兄!”萧牧尘大为感动。

琉璃晶莹剔透,五光十色,作为饰品比玉器还要珍贵,就是一只杯盏都价格不菲。

这四扇绚丽灿烂的屏风,价值连城啊!

“又不是给你的,你激动什么?这屏风来自东昭,朕赐给兰敏郡主,以解她的思乡之苦。”萧槿安斜睨着靖王。

“多谢陛下,只是这礼物过于贵重了,臣妾不敢接受。”兰敏郡主万福下拜。

郡王府只有一扇小小的炕屏,这四扇高大精美的屏风,想必是东昭送给南陵皇室的国礼。

她刚嫁过来,一于江山无功,二对皇室并无贡献,如何能接受这份厚礼呢?

“多谢皇兄仁爱,臣弟代靖王妃谢过了。宋公公,劳烦你在内务府挑几个手脚麻利,又知轻重的人把这东西给送到靖王府去吧!喏喏喏,这是本王的一点儿心意,你们喝一杯茶吧!”萧牧尘赶紧拉开房门,高门大嗓地喊了起来。

顺手掏出一张银票来,把赏银都给了。

唯恐晚一步,皇兄就反悔了。

“这个……”宋承恩拿着银票,眼睛瞟向皇上。

“送到靖王府去吧,免得他背后嘀咕朕小气,苛待了他。”萧槿安啼笑皆非。

这人,掉钱眼儿里去了。

宋承恩亲自挑人去了。

萧牧尘喜笑颜开,他贴补的银子都回来了,还赚了几番。

要是娶个媳妇儿,就有这么丰厚的赏赐,他不介意夜夜做新郎。

祁珺瑶:“……”

南陵皇室的人,都不可貌相。

捞足了好处,萧牧尘就想着投桃报李了。

“皇兄,您刚才因为什么事情发了那么大的脾气?说出来,臣弟虽然未必能为您分忧解愁,但至少心里痛快一些不是?”靖王这时候就不怕挨骂了。

想想琉璃屏风的价值,他愿意让皇上从年头骂到年尾。

萧槿安看了兰敏郡主一眼,才说道:“这不是东昭与咱们南陵联姻了吗?西滨也想效仿。”

“哦?西滨也要送皇室贵女前来联姻吗?皇兄,这是好事儿,您为什么要生气?若是您暂且还不想立后纳妃,就赐给臣……”

想到兰敏郡主在场,萧牧尘硬生生地把“弟”字给咽了回去。

那个,就是为了银子,他也不能如此无耻。

他不是苏子文,做人还是有底线的。

“就赐给臣子,什么公卿之后,百年世家的子弟,都是良缘啊!”他及时改了口。

“朕还要你教?你是不知道,西滨最过分的地方是,要南陵的女子嫁过去。”萧槿安提起这件事来,就怒上心头。

“这也不值得您生气啊!皇室宗亲,王侯之家,有那品貌出色,又心怀国家,愿意为两国的安定贡献一己之力的女子,挑一两个出来,不是难事啊!”萧牧尘大惑不解。

西滨主动求娶,对南陵而言,不丢人啊!

“他们求娶的人,是云锦婳。”萧槿安咬牙切齿的说道。

要他知道这是谁的主意,他一定要把那个人活生生给撕碎了。

什么东西?

实力最弱的国家,竟然敢肖想他的小姑娘。

“啊?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此事万万不可!”萧牧尘勃然大怒。

祁珺瑶一双美眸横了过来,又是委屈又是难堪,他心里果然是有云锦婳的。

“是啊!他们是想断了朕的一条臂膀。”萧槿安怒气不息。

“对啊,有武安侯在,漠北三五年之内,不敢轻举妄动。我南陵培养出来的女将,难道要给他西滨守国门去?他们怎么不去人家兜里捡银子呢?”萧牧尘气呼呼的。

难怪皇兄被气得火冒三丈,正大光明挖南陵的重臣,这是人干的事儿?

“西滨的皇上是猪油蒙了心了。”萧槿安越想越气。

看了西滨的国书,他又动了御驾亲征的念头儿。

“皇兄不必理会,只回信告诉西滨,想联姻,就送人入境。谁想娶武安侯,就让他入赘云家。”萧牧尘福至心灵,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应对之策。

祁珺瑶眨了眨眼睛,他们兄弟的愤怒,好像与男女之情无关?

萧槿安:“……”

主意倒是个好主意,只是凭什么白白便宜了西滨的狗男人?

还有,你让朕情何以堪?

我觊觎云锦婳不是一日两日了,难道朕也要入赘吗?

“不,武安侯绝不外嫁,她只能嫁给我南陵的男儿。”萧槿安一锤定音。

“唉,放眼京城,倒也有不少青年才俊,只是好像都配不上武安侯。”靖王敲了敲脑袋。

萧槿安凤眸骤然闪亮,对对对,他们都配不上。

宫里种着梧桐树哩,就等着那只俊鸟落在枝头了。